07.谁要你救
习武之人的耐力，远比普通人要好上许多。云枫可以盯这些天使盯很久，比庞德小夫妻和博士三个人加在一起还要久。
他很喜欢艾米莉亚·庞德与罗伊·威廉姆斯，他们都给过自己真诚的善意与温暖。离开云家以后，好像遍地都是正常人。
云枫一点点向后退去，他记得再往东去是凸碧堂，是中秋节赏月的好去处。借助池中倒影，应该可以暂时控制住哭泣天使。
云枫在心里计算着时间，谨慎地眨眼，天使向着自己的方向闪现，石脸一步步变得狰狞。
忽然一记凌厉的腿风扫向面部，云枫连忙闪身躲开。
四周火光乍现，一阵喧嚷，云家的家丁团团围了上来。
云枫松了口气，至少人多有光，也算制住了天使。
耳边传来二老爷云行的骂骂咧咧。
“哪来的无耻小贼！胆敢对云家的东西下手！”云行冲着雕像前的白影一掌拍过去，却在看清云枫的长相时顿时瞪大了双眼。
哭泣天使的翅膀被轰裂了一块。
云行指着云枫，手臂颤抖：“你不是……你不是……”
云枫无喜无悲地看了眼云行，双眸微垂，隐去尴尬。云行胸膛剧烈地起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跟着云行的小厮大呼小叫地扑了上去，连带着周围的家丁一起。云枫拿出过去执鞭人的气势，喝住了那些不认识他的家丁。
“你们，围成圈，好好盯着天……盯着石像，轮流眨眼，切记不许直视它的眼睛。你们两个，把二老爷扶回房去，别让他再接触这种石像。你，”云枫指着摇晃云行的小厮，镇定冷肃，不容置疑，“你跟我去欣园，去跟家主，把二叔买石像的事，原原本本地说清楚。”
“你……是人是鬼啊……”小厮上下打量着云枫，瑟瑟发抖。八月十五又不是中元节，四少爷不是死了吗？
“少废话，走。”
走出TARDIS的博士打开音速起子，四处扫描，一如既往地忽略周围的气氛，尤其是忽略人类的反应。
云翼面沉如水，才不过盏茶功夫，自家最伶俐的小儿子已经对那个洋疯子言听计从。
在此之前，云枫仓皇而逃，云栎呆愣了一会儿，便追了出去，临去前还狠踢了云思南一脚。
那个博士瞪了云栎一眼，这是他踏出那蓝箱子后，唯一一点正常人的反应。
云翼不耐烦地冲云梒摆摆手，他受不了儿子技巧性的央求眼神，指唤惊魂未定的大丫鬟云钏儿，把云家的三疯子扶到偏房去休息。
云梒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云翼心里替云梒尴尬，如果没有博士那番危言耸听的话，三房家的事，他何必掺和。
发绿光的铁杵子发出细密的嗡嗡声，云棋听得悦耳，云翼听得满心烦躁。
脑海里过了上百个可能会威胁云家的敌人，云翼老眉微蹙，一一排除。莫不是月氏国？曾有情报说他们存在地下帮会，意欲复当年的灭族之仇。
“盗掘坟墓，侮辱尸体，还要妖言惑众，博士，你究竟是什么人？来我云家，究竟有何目的。”
博士收回了音速起子，转过身直视满面怒容的云翼：“小枫活着，他不再是尸体。”
“而这里，”博士舔了下食指，竖在空气中，仔细感知：“这里的时空已然扭曲，而且有道裂痕。”
云翼眼中盛满嫌恶。博士放下手指，语气轻松：“我是处理时间的大师，我会救你们的。”
谁要你救。云翼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嗤道：“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你那个贫瘠的想象力做不出这么奇妙的梦。”博士举起音速起子，扫向天空。
云梒回来了，隐隐感觉院里剑拔弩张。云棋迎过来，瞅向云梒，眼中满是求助。云梒拍了拍一脸无奈的小弟，指了个方向，小声说道：“四哥那里有……危险，你先过去，帮帮四哥。但务必小心。”
云棋将信将疑地走远。哥说危险，认真的吗？那副表情怎么奇奇怪怪的。况且四哥武功那么好，能需要我帮什么？
“噢！云梒！”博士俏皮夸张地指了指正欲向云翼行礼的云梒，年轻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我在小枫的记忆里见过你。”
云梒尴尬地笑笑，余光里云翼正吹胡子瞪眼睛。云梒想起云枫的嘱托，小心地看了眼云翼，轻声对博士说道：“四哥托我转告你，这里有哭泣天使。”
博士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和四哥一样。只是这敌人太过超越常理，云梒一时间难以真正紧张。
怪不得，博士收回指向夜空的音速起子，瞧了眼读数。
08.地外星空
云翼从未听过如此令人难以消化的情报，自己真的是在做梦吗？云翼狠掐自己，指甲都嵌进肉里。他瞪了眼将信将疑但毕恭毕敬的复述者云梒。
大半生都在阴谋算计里厮杀出来的生存本能，云家子弟生来就被教导的弱肉强食，会信你这星辰大海，这种哄孩子睡觉的睡前谎言？
“磁感线偏移、力场扭曲甚至引起了星体的偏转......云梒你看，那里，透镜扭曲！”博士指着远方的星空，可它们在云梒眼里只是比平日更为明亮些的光点。博士嘴唇收紧，蹙眉摇头，发出低沉的抱怨：“哭泣天使合该继续当强盗，居无定所才能让它们活的更长久！”
“博士，你到底在觊觎飞云城什么。”云翼冷厉如箭的目光直刺进博士的眼睛，老人声音冷酷，“这世间死去的人多了去了，你偏偏捡着云家最单纯的痴儿救下，而他恰恰还与我有仇，此间目的，还用我说很多么。”
博士抬眼望向云翼，神情里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有失望，有厌恶，有冷漠，还有一种近乎于圣人的怜悯。
最终化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微弱叹息。
“纵有千般纠葛，我都不会让小枫真正失去家人。血脉相连，绝此仅有。”
“云翼是吗？”博士像是早已认识云翼了一样，抬腿走向那个男人，“忘掉你的丛林法则，帮助我，别让整座城的人都无辜丧命。”
“这话，你也就骗骗云枫了。”云梒听到父亲这般冰冷的言语，忍不住开口想劝，反被云翼剜了一眼。
“凭你是谁，云家地牢都足够让你开口，请吧，博士。”
博士一脸认真地看着云翼，微微皱眉，仿佛不理解云翼的怀疑与自保：“你一定要这样冷血无情吗，你的孩子，云家的许多子侄，你的父亲你的兄弟，都已经不在了。”
“弱肉强食，你们换来了什么，人类。”
“换来了生存。博士。”云翼逼近博士，胸中烧起冰冷的怒火。云枫这崽子，连这种家门秘辛都敢告诉一个外人？
“踩着亲人的血换浮华，就是不肯携手，你们的资源并不匮乏吧……别冤枉小枫，你们这里，不少怨气的磁场。”博士看穿云翼心中所想，之前舔过的指尖指了指宗祠的方向。他无视云翼想要刀人的眼神继续说：
“他从未提起过你们，也难怪他一直逃避这里，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算计，何况是他。”博士轻叹一口气。音速起子发出荧绿色的光，在博士手中自发的微微震动，博士低头看了一眼，惊道：“不好，小枫！”
“四哥在....”云梒话未说完，便见云翼一把扯过博士的衣领。起子掉在地上，云翼眼中的怒海狂涛几乎掀翻了整个欣园。
“别想再碰我们家的人，你这个疯疯癫癫的蛮夷野人！”驰骋沙场的云翼将瘦瘦高高的博士拉扯的站立不稳，几乎摔到地上。“我不会帮你的，无论你嘴上说的有多么天花乱坠。云枫是死是活，你都别想再接触他。我不信什么石像成了精的鬼话，也从来不会对敌人心慈手软。博士，你，谨、慎、思、量。”
博士也紧瞪着云翼，眼里不再有慈悲，年轻的面庞严肃、冷厉又乖张：“一定要如此固执吗，阿道夫·希特勒？”
云翼毫不客气地回瞪回去，十指死死攥着博士的粗花呢外套。
“那，你好好看看我是谁。”博士反手抓住云翼的锦袍，一个头槌就要撞过去。
“父亲！”云梒飞身冲过去，一时忘了云翼失了内力，以迅雷之势用极大的力道将两人拉开，将踉跄的云翼挡至身后。
于是结结实实地挨了博士一记名为心感交互的头槌。
云梒睁大双眼，满面骇然。
远古、星辰、天穹......地外星空，万象包罗。眼花缭乱，无奇不有。
意识尚未全然回笼，云梒被两个人一把推开，在震惊到说不出话中一个趔趄。云翼脸上毫无惧色，迎着博士，两人一齐发力，对头撞了上去。
汪洋的信息流像泄洪一样奔腾入脑海，认知之外的世界强行敲开云翼意识里锁死的大门：同一个人，十二张脸，跨越时间与空间，穿梭太虚之间，同时出现在一颗恒星的初生与毁灭。他有无数敌人，下场皆惨，如恶魔奔亡，哭泣天使也勉强算在其列。他们畏他、惧他、恨他，却都未死绝。哦，还有，他用他时间领主特有的重生能量治好了云枫颈子上的致命伤。拥有这种能力，这样的经历，在人间的话，应该被称之为‘神’了吧。
云翼捂住微微钝痛的眼眶，死死地凝视着博士，嘴角强行拉起一丝不屑的弧度。
可惜了，云家从不信鬼神，当初云家先祖能守住兵临城下的飞云城，靠的本也不是求神拜佛。
而那场宏大到超越想象的时间大战，惨绝人寰，却无法打动戎马一生的十字军老主帅。
云翼矍铄的双眼危险地眯着。
“旁门左道。”云翼缓缓放下捂着眼眶的手掌。
“你的眼睛在说谎。”博士捂着左眼，指了指云翼的右眼眶：“你明明相信我，为什么一定要阻拦我？”
云翼冷笑：“因为我从不活在童话世界。”他甚至特意在后四个字上加了重音。
云翼的眸子很冷，如风刀霜剑。我云翼永远想到最坏的后果并提前扼杀，这是你这神秘博士永远做不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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