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谢孟故意压低了声音，模仿着老彭的腔调：“同学们，你们一定要好好学习，这样人生的路才能走得顺畅些。记住了吗？”
孔焕被谢孟突如其来的搞怪行为逗得笑弯了眼睛。谢孟朝孔焕眨了眨眼，一脸认真地问道：“有这么好笑吗？这可是老彭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孔焕同学，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结果谢孟刚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人笑作一团，笑声回荡在林荫道上，让秋日的午后变得轻盈无比。
阳光透过榕树繁茂的枝桠投下斑驳的光影，两名少年在其间穿行，仿佛结伴而行的旅人。其中一名少年温柔的余光落在另一位同伴笑容洋溢的脸上，他的心中激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动摇着他原本的决定。
不，我决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让他滞留在此。少年反复警醒自己以平复内心的喧嚣。他来到这里的原因，不过是一个迷失的少年需要一位引路人将他带离这片迷雾，仅此而已。
谢孟和孔焕肩并肩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直到他们走到教学楼下，孔焕停住脚步，问道：“我要去彭老师那儿拿教材，你要一起去吗？”
谢孟正欲点头同意，但马上想到自己自习课的时候被记名字的事情。谁知道老彭有没有去看违纪名单，万一看了，那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
谢孟摇了摇头，道：“你去吧，我先回教室做作业了。拜拜！”
“好吧，拜拜。”
两人挥了挥手，便分开了。
孔焕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老彭正在悠哉游哉地喝着加了枸杞、菊花、决明子、金银花的养生茶。孔焕走近之后喊了他一声，他扭过头笑着跟孔焕打招呼，然后放下茶杯，伸手拉了个塑料凳子过来，招呼孔焕来坐。
孔焕心下了然，这是打算询问一下自己的适应情况了。
果然，等到孔焕坐下后，老彭和蔼地开口：“咱们等会儿再拿教材，反正现在也不着急，你说是吧？老师就是想问问你，这一上午的课上下来，感觉怎么样啊？”
“都挺好的，跟我原来学校的进度差不了太多，老师们的教学风格我也能适应。班上的同学也都很好，我很喜欢咱们班的氛围。”孔焕露齿一笑。
“那就好。我就是怕有什么不好的情况发生，让学生们受了欺负。你从外地转过来也不容易，学习、生活方方面面都有了变化，都要花时间去适应，学习状态多多少少都会受到影响。我知道，你在原来的学校里名列前茅，要说一点骄傲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嘛。所以，如果你到了一个新环境后名次有所下降，也别太焦虑。保持一个正常、积极的心态，咱们按着自己的节奏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就好了。”老彭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叮嘱了孔焕几句。他自己的孩子也才在读初二，所以他面对自己的学生也总是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时刻操心。
“我知道了，老师您就放心吧。”孔焕乖乖地点了点头。他完全能理解老彭的心态，也非常敬佩老彭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要是换成其他人可就不一定能做到老彭这种程度了。
“好了，我话就说到这里，要是再说下去你就得嫌我话多了。来，这是你的教材，拿好。”老彭说着从办公室上抱起一大摞书，交给了孔焕。孔焕稳稳当当地接过，和老彭说了再见后就离开了办公室。
孔焕离开后，九班的班主任饶有兴致地开口：“老彭，你们班新来的那个学生还是个帅哥啊。哎哟，不知道咱们学校得有多少小姑娘会被他迷得死去活来，你可得把你们班这人给看紧喽！”
“别瞎说，那孩子一看就是个老实听话，不让老师操心的学生。我觉得他干不出那种花花肠子的事。”老彭显然对自己的眼光十分放心。
“那咱彭老师都这么说了，这学生一定不错。”九班班主任笑呵呵地说。
老彭没再接话，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之后翻开了教案，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老实又听话的孔焕当然不知道班主任之间的谈话内容，不过他上楼的时候突然打了个喷嚏，手上的书差点散落一地。
等到孔焕收拾好新领的教材后，叶瑾走了过来，递给他一把钥匙。
“这个是我们班走廊外面的柜子钥匙，你的柜子是48号。你等会儿记得去后面的工具柜里拿一张姓名贴贴在柜子上。”
“谢谢。”孔焕伸手接过钥匙。
“不客气。”
孔焕拿着钥匙去看了一下自己的柜子。柜子里的空间挺大，能够放下不少东西。孔焕往柜子里放了一堆不常用的资料和教材，仍然显得有些空。他合上柜门，注意到六班其他同学的柜子上贴了不少贴纸，孔焕粗略扫了一眼，都是些千奇百怪的表情包，展现了当代高中生良好的精神状态。孔焕特意看了看谢孟的柜子，柜门上贴了一个印着莲花花苞的表情包，配文是“学到自闭”。孔焕想起谢孟因为学习而皱成一团的脸，不禁有些想笑。他伸手摸了摸那张贴纸，像是在隔空对着某人进行无声的安慰。
孔焕回到教室写了一会儿数学作业后就到了一点半。前排同学起身去关灯，靠窗的同学拉上了窗帘，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响起后，教室陷入了一片昏暗，只有窗帘间的缝隙处透露出一线明亮的天光。大部分同学已经趴在桌子上开始午休，仍有小部分同学拿着一个非常袖珍的手电筒，靠着微弱的光亮写字。孔焕观察了一圈后也趴了下去。没过一会儿，教室里就响起了一片均匀的呼吸声。
尽管只睡了半个小时左右，但孔焕还是做了个梦。
梦境里的内容杂乱无章，一段一段的画面如同赛车一样在他的脑海里疾驰而过，留下不甚清晰的痕迹。唯独最后一段画面格外清晰——谢孟笑着对他挥手，消失在远方的光幕中，再也无法寻得。
午间静校结束的铃声适时响起，孔焕才得以从梦境中脱身。他维持着趴在桌子上的姿势，感到全身冰冷，就好像有人在冬天用一盆冷水将他浇了个透。他紧紧闭上双眼，攥紧了被冷汗浸湿的手，努力让自己翻涌的情绪平复下去。深吸一口气后，孔焕没有着急吐出，他静静感受着肺部的鼓胀感，然后才缓缓将气呼出。
就算铃声已经响过，但大部分人仍然在睡觉。六中高强度的作息足以消耗一个人大部分的精力，所以学生们对睡眠的需求才会如此旺盛。孔焕轻轻坐起身，避免发出大的声响惊扰到别人。他望向谢孟，看见的是一个圆润、漆黑的后脑勺。谢孟仍在熟睡，脊背和肩胛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走廊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和说笑声。接着，教室的门被推开，住校生拍开电灯的开关，教室里瞬间被光亮填满。孔焕眯了眯眼睛，移开了视线。
两点零八分，英语老师走进教室，拍手招呼同学们起床。
“孩子们，起床啦！清醒一下，咱们待会儿准备上课啦！”
同学们艰难地从臂弯里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不情不愿的声响。看着他们困倦的神情，英语老师说：“那我们先放一首歌吧，等歌放完咱们就开始上课了哦。”
她拿出手机扫开了一体机，放了一首《Cruel Summer》。她倚靠着讲台，一边听歌，一边等学生们清醒过来。
谢孟闭着眼坐起身，克制地打了个哈欠，双手覆在面上用力地搓了搓，总算是清醒了半分。他努力睁开眼，从书桌旁挂着的帆布袋里摸出一瓶风油精，在虎口上抹了一些。经过风油精的刺激，谢孟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此时，歌曲也刚好结束。
“好了，歌也听了，觉也睡了，咱们就精神抖擞地开始上课吧！”英语老师打开了课件，开始讲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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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如，我向你多讨教讨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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