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

「故人重逢,风都古老。她站在那里的样子让我想起“颓唐”这个词,不同于以往的落拓,居然有忧郁萧索的意味在。这不好。

所以重蹈覆辙不漂亮,艰难的相依会让大家都变得不好看,我更希望她永远是她,我永远是我自己。」

50、

来年整理完手头的笔记并从最后一个论题抽身时讲台上已经围满了询问问题的同学,她手臂搭在笔电上,忽然想起自己与徐思叙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徐荟老师刚从国外回来,去J大做讲座是第一份工作,与褚老师依然相爱,尚不知两人的未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而自己挂着工作牌站在台下默默看着,徐思叙穿着灰色毛衣从后排走过来,擦着一枚打火机玩,讲不正经的话逗她。

时过境迁,一切都已不同。

同门师妹叫谈艺锦,穗城本地人,是从本校保研上来的,她将东西整理好后偏头讲:“学姐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商场一楼还开了家冰淇淋店,可以尝尝哦。”

来年恹恹的提不起兴趣,且不说今日事满,昨晚她焦虑为开题失眠还现在脑袋胀胀,结果刚准备拒绝时手机上师门群里导师艾特了所有人:【今晚大家应该都在,等这边结束后一起去对面吃顿饭吧,老地方,我请客。】

谈艺锦眼睛亮亮的,嘴上说着又可以蹭顿好饭了,一边笑眯眯地侧坐着等来年收拾东西,而后跟在她身后走出去,手臂自然而然地挎上她的。

来年忍了几分钟后还是觉得不妥当,在学院楼门口等大家时便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去下卫生间。”

师妹拿过她的帆布袋说:“好诶,我帮你拎包。”

再回来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餐厅走,现今来年的导师姓宋,也是位业内大拿,年龄要比徐荟和褚华茹大一些,据说明年就不再招生了,谈锦艺这一批算是关门弟子。

席间旁边师兄和她开小差,问说:“听说你本科的导师很厉害,我之前帮老板整理学生资料时看到过。是姓徐那位还是…?”

“褚老师”,来年咽下嘴里的东西,“褚华茹老师。”

师兄哦哦两声,“就说么,我前阵子跟老板去西城出差,没听说J大还有个姓徐的导师。”

来年张了张嘴,想说那位姓褚的教授也不在西城了,最后还是作罢。

当晚饭局快要结束时来年去接了个父母的电话,二老打算过两周来一趟穗城,嘴上说着要夜游江边在著名建筑前打卡,但话音最后还是落在她身体如何这样的询问上。来年也贴心一一答过,再回来时大家都已经离开,只有谈艺锦靠在椅子上玩手机。

她发现门口有动静后语气很是客气:“他们都先走了,我留在这里等你,师兄说你喝了点酒来着,一个女孩子回校不太安全。”

来年确实是下了几杯清酒,但万万没到醉的程度。只是给别人造成麻烦确实不好,她匆匆忙忙走过去,拎起外套后与师妹一起出了餐厅的门。

穗城是一座很奇特的城市,感觉与西城那样的古城不太一样,它杂揉了更多年轻的活力。走出一阵子后,谈艺锦主动开口说:“师姐你以前在J大是吧,我听说西城有很多好吃的,而且今年过年它们不是也有那个什么新开发的景区,感觉都火爆了诶,上周周末回家我爸妈还说带要不今年去西城过年呢。”

来年弯唇:“西城是个好地方,但我自大学毕业后也没有再回去过了。如果家里人想去也可以去玩一玩呀。”

“那师姐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

这个问题其实很难回答,对于本地人非本地人都很难。来年一时踌躇,最后只得说:“其实网上的攻略要比我细致多了,你可以参考一下。”

见话题很难被打开,谈艺锦乖巧点两下头,冷场的感觉亦不好受,她瞥一眼旁边人,挑了个更适合她们二人的话题开口:“今天的讲座师姐听得怎样呀?那其中很多概念我研一还没学到,刚在席上老板还让我们梳理脉络改天开组会,我听到都想要晕倒。”

来年被她逗乐,但话答得很得体:“以后就会慢慢懂啦,里面也有不少本科阶段的东西,只是更深了一些。”

“师姐你别说,我本科可水了,成天跟我宿舍那群朋友玩,什么正经东西都没学到。宋老师本科就带我专业课,现在每次看我扶不上墙,都要骂我‘食碗面反碗底’,出去丢她人。”

来年歪头眼睛弯弯说“是吗”,接着问了句“食碗面反碗底”是什么意思,结果下一秒回过头去,在楼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学校里的异木棉开了,粉白相间的花色,在夜色下显得更温柔,像是某种人造的眼泪。

谁能不为花开心动呢?

那一刻,来年漫长的跋涉变得毫无意义,

她站在花树下面,因着是校园,所以没有点烟,只是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泥土。

旁边人还在喋喋不休:“是当地话啦,忘恩负义的意思。”

“那我改天可以邀请师姐去爬山吗?这个季节很适合爬山的。”

来年嘴唇翕动:“穗城有什么山可以爬的?”

“有的呀,白…”

“艺锦,今晚我还有点事,你可以自己先回宿舍吗?”来年打断她,出声建议道。

谈艺锦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发现了不远处的女人——她是很年轻化的打扮,手臂间搭着一件外套,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就端端地立在树下,是等人的姿态。

“师姐,那位小姐...你认识吗?”

来年又看了远处的人一眼,倏尔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两人的关系。她钟意与人保持分寸,并没有将自己性取向公之于众的想法,也不想在小小的校园里、在这样一个时候被人当作一个很特殊的对象。

尽管这件事情并不特殊,而陷入这种事情里的人也并不应该被称为异类。

“认识的”,来年转身对着谈艺锦说,“爬山的事情我们改天再聊,可以吗?”

谈艺锦离开了,在路口她回了个头,与徐思叙四目相对,但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便移开。

徐思叙忽然有些手足无措,那种茫然是排山倒海一般的,横亘在她们之间的空白多得数不过来,她不知道自己手里还握着什么筹码,更准确来说是该以什么身份去上前跟她说一说话,哪怕只是一句好久不见。

两年多以前的离别场景历历在目,那时候心想咬咬牙挥挥手不再见也不是困难事情,自大到连看到她与对她具有非分之想的舍友在一起都可以装作看不见,只是如今,如今想问一句她为什么会帮你占位,却不敢问。

是来年先过来的,她像之前分离时那样背着一款朴素的帆布包,手扶在肩带上,很平静地问了声:“你怎么在这里?”

徐思叙挂着外套的臂弯僵硬,笑得有些不自然:“过来这边出差,酒店离你们学校近,就想着过来转转。”

但来年想问的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所学校”,却转念一想这人神通广大何必计较这些,便顺她的意演久别重逢的俗气戏码,点点头说:“好。”

终究没什么话说了,说“你吃了吗”太浅,有没话找话的嫌疑,又不敢问一些很深的话,不合适。

来年指了指校道,她不记得自己笑了没有:“那、我先走了,明早要开组会呢。”

徐思叙点点头,没克制住向前走了一点点,努力让语气放得更轻松:“课业很重吗?”

来年已经有了回身的打算,“比本科要重,东西当然更难了些。”

她说完便毅然决然转身,决定不要再说一遍“再见”。

谁料后面传来一声小心翼翼的问句,徐思叙的嗓子口像糊了东西,讲话的时候甚至不敢直视前面人挺直的背——“要不要喝糖水?”

说完磕磕巴巴地补充道:“穗城糖水铺很多,龟苓膏或许、或许也正宗一些。”

她想起来自己尚有一个承诺未完成,此时说这话是画蛇添足。

来年背对着她摇摇头,声音很轻,说:“不了。”

“徐思叙,不要再继续了吧,我们已经经历过一次难堪了。”

徐思叙手臂垂落,一个人在那株异木棉下站了许久,久到路口已看不见那个穿长裙的身影。

那是她们在来年硕士阶段唯一一次见面。

两人重逢那段的BGM该是《心烧》。

真好比再共你一起/留下灰烬也是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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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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