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溜的太快了!”
“看见那条红色鱼尾的没?抓到就发了!多想想钱,有个屁的抱怨!”
“嚯!有条傻的冲我们这个方向游过来了……”
“哪儿来的歌声……”
“钱,好多钱!嘿嘿嘿……”
又一条船上的人陷入了不明的幻境,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痴迷与狂热的神情,甚至有人向前猛地扑去,没几下船就翻了过来——偷猎者将在汪洋中永眠。
解决掉第五条捕猎船上的人后,在人鱼们的指引下,少年来到了大祭司所在的船的附近。他的一双金瞳中闪动着怒火,像是即将发的火山在蓄力,只待爆发的那一瞬,燃尽所见的全部罪恶。
饱含着凄婉的歌声悠悠的响起,然则,在一切未名的悲怆下,埋葬着亡者刻骨的恨意,让刽子手畏惧、惶恐,甚至会发疯般的忏悔、自杀谢罪。
少年依然在唱着时,后颈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歌声很快消散,一切重归于寂。
少年昏迷前,隐约有声音传来。
“奇怪,他长得怎么那么像王?但又太年轻了,不……”
“王子殿下,感谢您诚心的祈祷。既然您的心意已经传达给了海神,我们也应当返程了。”大祭司客客气气的冲着重新登船的夜梦漓说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我先不打扰您休息了。”
等男人离开了,夜梦漓换好了睡衣后,茗岚才慢悠悠的穿过墙壁走进房间。
“从他的神情来看,他没有发现不对,觉得我依然蒙在鼓里,愚蠢的相信了他蹩脚的谎言,”夜梦漓整理了下衣领,将黑色睡衣过长的衣袖卷起一些,露出一双冷白色的手来,“这样很好,睡衣颜色也不错,要是有个面具就更好了。”
小白猫叼来一块深紫色的面巾。
“这个不错,多谢茗岚大人。”
少女将面巾的两角系在脑后,交代小白猫守在房间中,自己从阳台一跃而下,翻到了下面一层杂物间的外延平台,悄无声息的从杂物间走了出去,没有惊动打瞌睡的看守员。
夜色已深,月至中天,船上巡逻人员并不多,夜梦漓轻松的绕过巡逻的视线,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船的底层,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立马缩进了船柱的阴影中。
“这下可难办了,”夜梦漓吐了吐舌头,“茗岚大人,您绝对想不到这里有多少守卫。”
实际上,她怀疑船上八成的人都在这守着了。要说这些人是为了防她,多少有些自恋的成分,更大的可能是,为了防止人鱼逃跑。
或者,防止他们被其他人救出来。
“你打算怎么做呢,小孩儿?”
“您不是说那条小人鱼也被抓了吗?还有其他的九只,我现在不能救下所有,至少能救几只吧。”
好在这世界还算有一点点灵气,隐个身没问题。
绕过密密麻麻的守卫,少女飞檐走壁,无声无息的闯到一条昏暗走廊的尽头,看见一扇破旧的木门,木门上挂着沉重的铁锁,随船只的行驶左摇右晃,时不时碰撞在木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夜梦漓皱眉看着门两侧的守卫与右边那个守卫腰间的钥匙,摸了摸下巴,随手从一侧因年代久远而老化的墙上抠下一小块木板,使了巧劲儿砸穿了门板。
灯光昏暗,两个络腮胡子根本没看见这飞来的木板,只听见一声“哧——”,身侧的木门就破了一个洞。
“怎么回事儿?”
“是不是里面的人鱼搞的鬼!”
右边的络腮胡骂骂咧咧的抓过腰间那把钥匙串,粗暴的打开了铁锁,一把推开了木门。夜梦漓见状嘴角一抽,脚步不停的溜了进去。
本打算调虎离山,趁机撬锁,没想到敌人太给力,倒是省了不少事。
一进去,萦绕在整艘船上的腥味陡然加重,混杂着血腥味与一种难言的臭味。
房间的左侧上方排列着几扇圆形的舷窗,隐约能见云雾之中的月亮,房间右侧则是三间牢房并立,牢房的地上只铺了些干硬的稻草,人鱼或坐或躺,皆是伤痕累累,以往流光溢彩的鱼尾如今黯然失色。依次看过去,每个牢房恰好是三条人鱼,每条都是气息奄奄的样子。
拿着钥匙的那个大胡子,走到每间牢房仔细查看铁锁,又踹了踹每个牢房的门,语气很不好的开了口:“不是他们。”
“那就是有人偷袭!”
两个守卫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将木门重新挂好锁,跑出去通知其他人警戒。
罪魁祸首依然好端端的呆在地下室中。
但夜梦漓看着眼前的九只人鱼,犯了难。
进来是挺容易,救却不怎么好救啊。
就在她决心先用找到的铁丝把锁给撬了时,船体剧烈晃动了起来。
夜梦漓一边加快了撬锁的动作,一边联系小白猫:“茗岚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鲨鱼群来袭。”茗岚言简意赅,“船上全员警戒,你必须赶紧回来,毕竟这种危急情况一定会有人来告知你。”
言外之意,要是等人来了,发现王子殿下离奇失踪,上报大祭司,届时她劫狱的行动就瞒不住了。
夜梦漓沉思了一会儿:鲨鱼群,被困的人鱼,年代久远的木船。
这不是巧了,她可是会御兽诀的人呢。
大祭司在摇摇晃晃的走廊上快步走着,准备将鲨鱼群的消息告知王子殿下,让他不必惊慌,这是面对皇室的基本礼节。
其实借着鲨鱼群的由头除掉王位继承人也不错,这样他所服务的白氏贵族的长子就有可乘之机。但若是王子殿下恰巧第一次出海就死掉了,未免叫人多想,彻查船只与船上的人就无法避免,再加上船上决不能为皇室所知的人鱼——不引起怀疑的最好方法,就是让王子殿下全须全尾的回去。
所以先前也只是冒着风险调开王子殿下,没有一不做二不休的干掉他。
大祭司走到王子的卧室前,敲了敲门。
“殿下,船只遇到了鲨鱼群,导致船体晃动,我们正在竭尽全力解决此事,请您稍安勿躁,不必惊慌。”
过了好一会儿,卧室中始终安安静静,仿佛没有人在。
大祭司加大了敲门力度:“殿下,您在吗?若听见了,可否回复一声?”
万籁俱寂。
大祭司眉眼阴沉了下来,过往的经历教会他,凡事要往最坏的方向想。如果殿下不在房间,那他就有可能发现人鱼的秘密。
他发现不要紧,他若将此事告诉国王,那就很要紧了,毕竟那样国王就有了贵族的把柄,尤其是他所服务的白氏,很可能被拉出来做挡箭牌,其他贵族只要装作无辜,就能逃过一劫。
他会如何被白氏对待,可想而知。
绝不要重回没有尊严的苦难生活,哪怕以他人生命为代价。
王子,人鱼,船员,都可以牺牲。
正当大祭司打算强闯房间,验证他的猜想时,门自己向内打开了。
一身水汽的王子左手握在门把手上,右手拿着白色毛巾擦拭着头发,抬头看着大祭司,眉眼淡漠的开了口:
“方才在沐浴,你说的我知道了。”
大祭司愣了愣,面上又迅速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点了点头离去了。
“他这是不怀疑你了?”茗岚扫了一眼上一秒从阳台翻进来,身上的睡衣还略微潮湿着,下一秒就毫不犹豫抄起毛巾去开门的夜梦漓,慢悠悠的发问。
夜梦漓摇摇头,语气平静:“不,种子已经埋下。甚至,他可能已经在盘算怎么抹杀我这个不稳定因素了。毕竟——”
匆匆离去的大祭司径自走向了甲板的方向,勒令船上活着的所有人立即乘小船离开。
有人提出了疑问:“王子殿下呢?”
大祭司轻飘飘的说:“他已经知道我们瞒着他干了什么了。放他活着回去,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恰巧在他要开门时,洗完澡出来了吗?
所有巧合都是早有预谋。
退一万步讲,真是巧合的话,他也赌不起这种可能性。
抱歉了,王子殿下。
……
夜梦漓不紧不慢的讲完了没说完的话。
“身为一条受制于人的人鱼,没什么比有尊严的活下来更重要的了。”
“嗯,看见他去抓小人鱼结果自己的双腿变成鱼尾时,我也很震惊。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同胞,也下得去狠手啊。”茗岚跳上床铺,甩了甩尾巴。
“人自己不也是这样。”夜梦漓耸了耸肩,“人类世界里存在的人,人鱼世界也存在。”
追名逐利,自相残杀,为了活命可以不择手段。
夜梦漓不再多言,双手开始快速掐诀,脸色却逐渐苍白。直到最后一个法决结束,她干脆瘫坐在地,大口喘气。
“这下应该可以了,”夜梦漓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就是,此界灵气太稀薄,掐诀,很费力啊。”
“他们马上要弃你而去,”茗岚语气冷静,陈述着残酷的事实,“你却浑身乏力,没有弃船而逃的能力。先说好,在任务还没有成功时,死在任务世界就是死了,不存在什么死而复生。你只有任务成功,我才能带你去往下一个世界。”
“只要人鱼国,能成功存活过这一年,不被海啸吞噬,就算我任务成功,对不对?”
“对。”
所谓的不稳定因素,果然像爸妈说的一样,只是系统给出的优化方案。哪怕消除了不稳定因素,也不一定任务成功,据说有不少同行就栽在这一点上。
“……不对啊,我记得任务者保护法上说,每个任务者都有三个世界的容错率啊……我明白了,茗岚大人一定是想让我全力以赴,不要有所保留,不要侥幸,是吧?”
“……嗯,对。”
其实茗岚只是忘了这一点,毕竟以前只要干传送的活就行,哪里会关注什么任务者保护法,传送的人太多,祂连脸都记不太清楚。
好在这小孩儿看上去已经自圆其说,甚至还有力气撑地起身,走到阳台边,一跃而下。
等等,一跃而下?
茗岚三步并作两步,紧跟着夜梦漓从阳台一跃而下,看见夜梦漓被五条男性人鱼稳稳接住,另外四条女性人鱼也围在她的四周。
茗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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