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因着这一层的缘故,缪悦眼中只有小傅,其他人的死活在她这里根本排不上号。森兰不由想起当初这家伙勇猛跳窗的行径,匪夷所思到甚至将自己的生死都置之度外了,足见缪悦对感情从一而终的认真和恪守。
“好啦好啦,别发呆了。”缪悦抄着手欠了欠身,“我们得赶快说了,兴许晚上那么一会儿,就能被捏造成刚打一炮。”
森兰差点忍不住大失形象地扭曲面庞,但又一想,反正眼下也无旁人,故而顺着心意露出凶恶的神色:“我懒得跟你争辩,事实上不论多久,媒体都能把我们写成刚打一炮。最好你要提的事足够严谨私密,才不能在镜头之下直言。”
“当然相当地严谨私密了。就是你和赵若萱的绯闻。”
“你......你干嘛忽然、忽然提起这个人?”
缪悦抿唇不语,她认识森兰许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她紧张支吾,即使媒体将多辛辣多尖锐的问题丢在她面前,这女人也始终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摇的游刃有余。
森兰犹豫了片刻,接着道:“我们是朋友吧?”
“是。”缪悦颔首。
“赵若萱......她是个很霸道很热烈的人,难怪在圈子里消息流走得这样快......我不敢说她对我如何,但我对她是认真的,希望你不要误会......”
误会什么呢?
缪悦当然知晓。赵若萱,一个娱乐产业大亨的千金小姐;森兰,一个娱乐产业中沉浮的戏子,这两人绑在一块儿,很难绕开“钱色交易”之流的无端臆想。
“我相信你,当初你看上.我,也不是想上位多演几个女主角,仅是在我身上找到了那么一点点安全感和依存感。”缪悦欠揍地勾唇笑了笑。
森兰恨不得一巴掌呼过去:“我真是眼瞎了才看上过你!你不说一些让场面尴尬的话会死啊!”
其实森兰当然也知晓。场面若是朝着尴尬另一端狂奔,温馨而融洽的氛围极可能滋生徒劳的情愫。狠心抑或善心,常常只有一线之隔。
森兰盯着缪悦看了一会,了悟道:“我想我知道你的来意了。”
“呃,”缪悦搓搓鼻尖,略显局促道,“我想约她见一面,谈谈合作的事。”
“你的新电影?”森兰摊开事实说,“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所以......我顶多帮你们搭个线。你的境况并不好,你能给到她投资的信心么?”
缪悦答:“机会九一开吧。”
森兰吃惊:“你这么笃定?”
缪悦扶额:“我是说,失败的概率九......”
森兰:“......”
“届时,我的新电影不仅要打过许多同期上映的优秀电影,还要打过我这个名声一败涂地的导演。我要怎么说服你家赵大小姐呢?”作为猪队友的缪悦心头很是发愁。
森兰倚着碎金包角的装饰酒柜,低吟道:“你没想过从选角入手?”
缪悦双眼倏地一亮:“你是说,我请你演主角,赵小姐就会答应注资?!”
森兰皱起眉头:“我是说,你不妨找些人气偶像,死马当活马医。”
缪悦:“......”
最后的最后,关于赵若萱和她背后的万贯家财这一话题,只能无疾而终了......
缪悦倒也并不气馁,总要当事人来想办法,事在人为,人还没为,怎么祈求事能有个好结果?
————
一个家里此消彼长,缪悦事业一落千丈不要紧,小傅的事业高歌猛进。
稍早时候,因着小傅录老马新作片头曲demo的视频在网络上引起极大反响,紧跟时事的老马向小傅抛出了正式录音的橄榄枝。
小傅在这档妻妻情感观察节目中的种种表现,把原本扣在她脑袋上“缪悦不为人知的妻子”的标签涂抹一新,她就是她,一个无所不能、全知全通的“神仙姐姐”。
她那一大票路人粉一个个表示摇摇欲坠,一不留神就啪叽在地,摔成了死忠粉。
“小傅平时讲话声音轻轻细细的,怎么唱起歌来这么雄浑有力!”
“那是中二之魂在燃烧啦!谁让她婆婆是中二鼻祖,把我们温柔的神仙姐姐给带歪了。”
“哈哈哈哈,哪一面都很可爱唷~我就想知道小傅姐姐有什么是不会的啊???”
这样让人啼笑皆非的发言看多了,小傅真情实感地认同自己火了,而不仅仅停留在听老马叨叨一耳朵。
某天在饭桌上,小傅冷不丁问缪悦:“我最近接了许多工作,晚饭你可以自己在外面搞定吧?”
反正缪悦如今大部分时间在外奔忙,其实没有必要坚守每晚回家用餐的习惯。
谁知缪悦捧着饭碗,理应如是道:“那就我来做晚饭吧。”
小傅怔了一怔,问题不在于谁来做饭吧,毕竟她们有小休这个真正的做饭小能手。
“你最近都接了什么工作?”缪悦夹了一筷子凉拌萝卜,随口问道。
傅西染眉宇淡淡:“什么都有,画画的、做小物件的、唱歌的,还有谱曲写词的......”
缪悦显是被惊着了,眉梢一跳:“这么多你都应付得来?”
“大部分还在能力范围内吧,就是时间方面不像从前那么宽裕了。”
“唔......看来我还真得做好在家当煮饭婆的打算了。”
傅西染执着筷子笑笑:“不必啊,家里不是有小休么?你想做什么,敞开了去做便是。”
缪悦扁着嘴嘟囔:“怕就怕小休前些年被我们宠坏了,爪子都懒得举一举。”
一旁竖着耳朵偷听主人闲扯淡的小休当即炸毛,它把两只爪子举得齐天高,气咻咻道:“小缪,你就知道当着全国人民的面诋毁我!本喵可是史上最勤劳最努力的猫!”
缪悦一歪嘴,刚想说什么,信号源就被准时掐断。
原来是已经到了关镜头的八点,第二天观看这一片段的吃瓜群众倍感意犹未尽。
最新一摞分析帖很快上线,把缪悦对于老婆踩了自己一个头的强颜欢笑,以及小傅让缪悦自由发展的温厚忍让展现得淋漓尽致。
众人梅开不知几度地呜呼哀哉:“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牛粪上!”
然而,关镜头之后的故事唯存当事人心间。
吃完饭,缪悦、小傅和小休同时挤在厨房里。
小休勤奋地指挥机器臂洗碗,缪悦勤奋地监督小休勤奋地指挥机器臂洗碗。小傅勤奋地喝着杯中的奶昔,没有和前二者发生联系。
奶昔是缪悦给她打的,有传闻道加入了五果六蔬三奶,营养成分爆表,还装了满满一只大肚杯。
傅西染拎起杯子,与视线齐平,望着深不见底的杯中内容物,她幽幽一叹,半夜得跑多少次厕所呢。
“没事,你喝不完的剩下我喝。”缪悦似是看出了她的烦恼,扬起她悄悄练习过上百次的笑脸。
许是有人陪她一起跑厕所了,小傅心头一松道:“其实我状态挺好的,忙起来也不会觉得被工作拖着走。”
小傅说的是实话,兴趣所致,大部分时间里不会觉得辛苦。
“先补起来总没错嘛!”小休难得一次说出了缪悦的心声。
缪悦呼噜了一把猫脑袋,心满意足道:“照顾好自己,这两天我要出差一趟。”
气氛滞了一滞,傅西染微垂眼眸,缓缓道:“你的新电影都打点好了?”
“也不算吧,但我想先飞山西,找找现今还保留着的煤矿厂原址。其实我偶尔也会想,完全脱离了现代科技的电影会是什么样。最后一次,我想试试从前不敢踏足的。”说到此处,缪悦的眼里闪烁着难以名状的源于赤忱和渴望的光,她呆在舒适圈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摒弃自己擅长的这件事本身都能令她心潮澎湃。
“嗯?最后一次?”傅西染讶然。
“对啊,这次是孤注一掷,在不动用我们生活成本的基础上,我准备把其他钱都投下去。失败了,可就一无所有,孑然一身了。”
“难怪你说什么要回家当煮饭婆......”
“啊,那个啊......其实不管这个电影最后票房如何、反响如何,我都没打算继续往下拍了。”
刹那间,傅西染沉默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流动的空气撞在无形的墙上,一片稀碎和枉然。
小傅太熟了,就像知道衬衫的扣子解到哪一颗会袒.露.胸.脯一般,她们之间的话题说到哪个程度会触及核心区,她无法不警惕提防。
“小傅......”缪悦显然对她的退缩和防御束手无策。
“别说了,”傅西染将缪悦深深望着,语气是决绝的疏离,“不论你做什么决定,不要是为了我,好么?”
“也不能完全说是为了你,其实我自己,呃,我自己可能也有点倦了吧。”
“想说服我之前先确定这样的说辞能说服你自己么?”
不想继续打没有伤亡却也不分胜负的太极了,缪悦沉下面容,直指矛盾中心:“你似乎很在意,我在意着你这件事。”
傅西染放下手中被攥得一片湿意的杯子,低低一叹:“我不值得的,缪悦。过好你自己的日子,专注你自己的事情,好吗?”
缪悦上前一步,用身体将小傅围困在不容逃避的死角。
传、传说中的一言不合,咱就壁咚吗???
小休这只未经人事的纯洁猫猫,连忙捂着双眼、踮着肉爪从厨房的边边溜了出去。它换了个更好的位置,扒拉着门沿,悄悄往里看,这种若隐若现半遮面的情意流窜,才是纯洁猫猫所追求的一出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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