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
方安缓缓睁开眼,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扯着。无数细小的绳索束着他的手脚,绑住他每一根发丝,从脑海深处传来的阵阵低语让他头痛欲裂。
“归来——归来——”
归去哪里?
鼓声逐渐清晰,方安的视觉也逐渐明朗,他的视角似乎在很高的位置,俯下身去,一个圆形的小小祭坛出现在他面前,上面人影攒动,好不热闹。
他这是被召唤出来了。方安凝神,暂时没有现身的打算。他寻找一圈,没有发现明叶和林晓瑜,只看到李成调试着那个装置,雷达对准了自己的方向。
“降——”
大主持嘶哑的呼喊落下,方安感觉自己在不受控制的下坠,最后落在祭坛的正上方。失重的感觉算不上好,他落稳脚跟,发现自己踩着的是神庙里那尊神像。
“神明啊——”
李成按下按钮,捕捉装置便开始嗡嗡作响开始蓄力,方安冷眼看着,长袖一挥,一道灵力便化作锋利的剑刃朝仪器砍去。
然而那道灵力半路却滞涩不前,方安看着李成按下了一个按钮,那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震天撼地的爆炸声从山的各个角落相继传来,方安只感觉全身的筋脉血管都被人一把撕裂,再也站不住,从神像肩上一朵云似的坠落下来。
地脉是一座山的命,地脉被炸断,山就只能等死。
无数双眼睛在看着,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那神明残破的坠落,哪怕整座山的灵脉被提前埋伏好的炸药炸成了筛子,也没有人关心,他们只是围上前去,对着那只坠落的白鸟惊疑不定。
“成了!成了!”李成狂热的盯着那落地的身影,他的手抚在装置上,哪怕装置的温度极高,将他的手生生烫化、粘在金属外壳上。
捕捉装置预热完毕,然而还没有发射出来,装置就被人一下推倒,那机器毕竟是临时研发,脆弱得很,此时被摔碎了反应核心,自然就慢慢的熄了火。
“你们做什么!之前签的东西难不成是废纸!”李成万万没想到最后关头居然栽在这群乡巴佬村民身上。一切辛苦毁于一旦,他怒火冲心,掏出腰带上的枪胡乱开着。
“我搞了一辈子!都死了……都是因为这个项目!我什么都没了!它不能失败……不能失败……”
然而根本就没有剩多少子弹,李成被反应过来的村民压制住,不知道带去了哪里。
方安趴在地上,向来不沾尘埃的灵体附上了一层烟灰,他强行撑起身来,只觉得天旋地转,血液倒流,撕心裂肺的痛注满了身体的每一寸。他看着围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村民,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祭品献祭——”
一个被困的严严实实的人头上带着一只面具,被压跪在方安的面前。方安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脸,辨认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阿叶……”方安声音颤抖,他看着那人后缩了一步,已经不像样的声音断断续续,说出的话只能勉强辨认。
他说“别看我”。
方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把他从那些人手里抢回来,他扯住对面人的手臂,极其用力,指尖甚至深深刺进了对方的皮肤,鲜血一点点滑落下来。
一把锋利的刀刃反射的光刺痛了方安的眼睛,当他再次能看清东西,却恨不得把眼睛挖出来。
那刀刃贯穿了咽喉,刀尖是从未见过的红艳。
面前的人一点一点,分成了不同的部分,一罐水声作响,一罐骨肉分离,人的形状逐渐失去,只剩下包裹着脸皮的那张面具,内里粘腻刺鼻,被牢牢贴在了方安的脸上。
无法形容的剧烈疼痛快要把方安整个人搅碎,他下意识的窒息,狼狈至极,几乎是爬着躲进了神像里。与外界隔着一层屏障,方安干呕着,扭动着,面具里属于另一个人的皮肉隐隐发凉,好像还有生机似的,裹着方安的脸,隐隐吸附蠕动。
方安的视野被血糊住,一片发红,只是过了一会,好像又更殷红了起来。山尸熟悉的气息渐渐靠近,好像胸腔大开,被挤进了五脏六腑,令人作呕的气息带着燃烧的热度,一点点瓦解了方安的身体。
待到面具没有了支撑,砸在地上的那一刻,里面的血肉便彻底失去了生机,开始灰败、萎缩——
【任务失败。】
那尊神像在山尸燃起的火焰中崩塌。
周围是欢呼着的人们。
…………
心脏处的疼痛牵动着全身,明叶梦见自己被巨大的潮水淹没,潮水下燃着永不停息的烈火。
他梦见了过去,梦见他难以忘怀的、月亮特别美的那晚。四处尽是树影,被照亮的只有那一张小小的石桌,还有对面人安静的面孔。
清酒不醉人,但他向来没有喝酒的习惯,便只看着对方喝。大概是看着那清冽的液体滑入对方唇间实在太过诱人,明叶忍不住也尝了一口。
又酸又涩,带着难以言喻的苦味,明叶惊醒,打翻了李姨正拿勺子喂给他的汤药。
“我怎么在这里?”明叶对这些村民充满了警惕,他绷紧了神经,一阵刺痛电流一样穿过全身,明叶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伤口……”李姨会说的普通话不多,她比划几下,明叶勉强看懂是徐老汉把他救了回来。
“我要去找他……”明叶的恐慌感几乎要把他压垮,他不敢想他们的计划被发现意味着什么,他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李姨被吓得不轻,她挺着肚子拦在门口,说什么也不让他往外跑。明叶不敢碰到她的肚子,只能从一旁绕,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徐老汉踉踉跄跄的从门外跑进来了。
“死……”徐老汉实在说不清楚,他神色灰败,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交给了明叶。
明叶颤抖着接过来,他只看了一遍,却好像没读懂似的。
林晓瑜说他代替了自己做了祭品,是什么意思?
替方安报仇,为什么?人没死,为什么要……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心脏一阵一阵抽痛,嘴唇开始发紫。然而这次再也没人帮他按摩穴位,也再没人抓着他的手,着急又嗔怪。
他坚定地推开徐老汉,拿起桌上用来切药材的刀出了门。
沿着那条熟悉的路上了山,他看见狂欢的人群,还有微微敞开的先知的院门。
一团粘稠的、手脚错位,扭曲如泥的东西,笑声嘶哑,冲出了小百年都没有踏出的房门。
明叶握紧了匕首,片刻后,他继续前往祭坛,只留下了满地红黑色的无数块状物体。
李成的东西,不管是枪还是炮,确实好用的紧。
血色笼罩着村庄,直至黄昏,徐老汉带着妻子心惊胆战的出门,才发现黄昏的火烧云之下,明叶再也找不到,整座山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山的地脉仍在流血,不过也流不更长,或许这样死掉,或许有一天会再恢复。
当然,后面的话哄哄小孩子还可以。
神啊人啊,也就是沙堆和尘土的区别,一吹就散,看风大风小而已。
这个世界就算是完结了,一点小小的另类趣味得到了满足,各位看了不要打我……
毕竟实在是太需要一个机会让叶子认真起来了,下个世界过度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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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六十五节 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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