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寅礼驾轻就熟地避开护卫来到姜春房前,又准备翻窗而入,谁料这次连窗户都是紧闭的。
他站在窗外神色不明,突然轻笑一声,干脆连避都不避了,直接大大咧咧走到正门,扣响门扉。
姜春打开门就看见他毫不掩饰地站在门口,眼神深沉,声音却含笑:“嫂嫂。”
眼看护卫就要从拐角过来,姜春只好先一把将他拉进来,快速关上了门。
褚寅礼盯着姜春刚刚抓过的地方,蓦然来了一句:“这还是这两年来离嫂……不,离春儿最近的一次。”
姜春不接话,蹙眉问他:“你来做什么?”
她蹙眉的弧度,眉眼间的神态和褚聿之几乎一模一样,和她近距离接触,褚寅礼觉得自己就像是身患不治之症的病人,一边觉得自己要死了,一边又靠吞药苟延残喘。
见她欢喜吗?是欢喜的,可第一秒的甜蜜度过后,紧接着就是一阵阵钻入骨髓的钝钝的痛感蔓延。
但还好,不致命,他能忍。
他从长袍口袋里掏出那盒胭脂,递给姜春,见她没有要接过的意思,便自顾自地放到了桌上。
他垂着眼说:“听说这玩意是当下最时髦的,年轻的小姐夫人都喜欢,想着嫂嫂可能也能用上。”
“谢谢你,但我不需要。”
“嫂嫂不需要就扔了。”褚寅礼这两年身形长得很快,面部轮廓也越发凌厉,同站在一个屋檐下,姜春无端感受到了一丝侵略和压迫。
黑漆漆的瞳孔像深不见底的潭水,藏着禁不得细细分辨的情愫,姜春刻意想避开他的眼神,正准备偏开头的时候,他一句话又瞬间将姜春重新吸引过去。
“我要走了。”
“什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让她不太理解。
褚寅礼定睛看着她,重复一遍:“我要走了,我要去参军。”
姜春有些惊讶:“你和他们都商量过了吗?”
褚寅礼却轻嘲一声,满不在意地说道:“嫂嫂觉得有这个必要吗,他们只关心那个一辈子都站不起来的、身体残疾的儿子。”
“褚寅礼!”姜春愠怒,她不允许他这么说褚聿之。
“怎么,嫂嫂生气了?”褚寅礼一边说着,一边一步一步靠近她,姜春被他逼得不断后退。
“哦,抱歉,我忘了,嫂嫂也只关心那个残废。”
“你……”姜春被他逼到角落,本来生气瞪着他的眼睛,在发现无路可逃时,不免带上了一丝慌乱。
褚寅礼却没打算放过她,他撩起姜春的一缕头发,放到鼻尖轻嗅了一口,姜春瞬间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十分不习惯与他靠得这么近,便伸出手想打掉他那只不安分的手。
谁料,褚寅礼直接顺势握住了它。
但他没有继续动作,反倒安静了下来,像是在思考什么。
昏暗的环境下,他低垂着眼,光线打在睫毛上投下一小块阴影,光棱角分明的脸庞此刻显得有些落寞:“嫂嫂不能也关心一下我吗?说不定这次就是最后一面了呢。”
“上了战场就是九死一生,什么时候能回来,甚至回来的是我、是一封写着我死讯的信还是一盒小小的骨灰,谁又能知道呢……”
“又或者,我在战场上了受了伤,瞎了眼、缺胳膊断了腿,嫂嫂也能像对哥那样对我吗?如果我变成那样,嫂嫂也会疼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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