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我看逍游要比前些天不一样,原本他是带着戒备的,和冬来一家一起吃饭,但吃过几顿饭,就习以为常了,还能和冬来蓝娘说几句话,比如他的剑叫什么名字,什么样的剑更适合防身。
逍游说他的剑叫轮回,剑没有用来防身的,剑都是用来杀人的。
当时赵大郎还说逍游说话很帅,我说赵大郎说错了,逍游帅的地方可不只是说话。
吃完饭我还要回坐榻睡觉,却被逍游叫去了床榻,他说他第二天就打算离开月牙楼,辛苦我一直睡在堂屋里,今天他要把床还给我。
我颇有些意外,就问他为什么要离开,是有什么任务吗?
逍游难得一见的扯起嘴角,笑着和我说话:“你倒是了解我都干什么。”
“你是个杀手。”我指了指他腰上那个竹节挂件:“蓝娘说这东西似是金梦的东西。”除了这,蓝娘还给我科普了金梦,这是个刀口生计的杀手组织,不论善恶,只认金银。
“蓝娘看来也是走过江湖的人。”
我没有接话,而是又问他为什么要离开:“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现在的日子。”
“你习惯吗?”他指了指我扔在柜子旁边的剑:“你也是个走江湖的,突然安定下来,做一个小跑堂,你习惯吗?”
“习惯啊,一定意义上我一直都是个跑堂。”一个小角色,忙碌疲惫,没有任何情绪价值的重复做着我毫无兴趣的工作。
逍游有些落寞的苦笑:“你不用安慰我,我的价值就是这把剑……”他摸了摸那把漂亮的剑,神情莫测的继续说:“这是我生来最有天赋的地方,我的价值在这剑刃上显现出来,我便不会愿意湮没众人。”
我明白他在说什么,如果有朝一日我找到我的价值,我在什么领域被需要被尊重,我怎么会舍得舍弃这个价值,而不去让它带给我更多的爱更多轰轰烈烈的价值?
他曾经也表露过,他要成为一把锋利绝世的剑。
“你是个好人……”我坐在床边,月光洒在我的膝盖上,我摸着那柔软的棉布,好似揉搓着月华纱幕一样:“你会来救我,就说明你虽然很适合做杀手,但你不是冰冷的剑。”
就在这时,我眼前忽然闪了一下,接着我的胳膊上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我下意识去捂住,黏糊糊的触感让我意识到是血!
等我站起身时,就看到逍游拔剑站在我身前窗下的月光之中,而他冷峻目光对面的黑暗里,还站着另外一个人,同样是持剑而立。
“我这辈子都在刺杀别人,还不曾有人能来刺杀我。”他的语气相比他对我说话时,要冷冽嘶哑十倍,甚至让我觉得他平日里低沉的嗓音也那么柔美迷人了。
我看着黑暗中快速闪过的光影,也愣了半天,才知道那是剑影!比起在电视里见到的,这亲眼所见的更是疾风如电,器声如雷,二人的身影在黑暗里缠斗在一起,我甚至有些分不清哪个影子是逍游!只能看见一双隐约可见的蓝眸,他的手法行云流水,不断变化着攻位,脚步如踩舟般丝滑稳健,手腕柔韧有力,招招式式都能正对上对方要下手的死穴,近乎完美的预判刺客的走位与剑锋走向。
我如痴如醉的望着,尽然忘却我胳膊上还有一道口子!我吃痛的“嘶”了一声,再抬头就见到逍游的身影顿了一下,接着看他转身翻个剑花,游刃有余的就绕到了刺客身后,手肘一用力,就将其擒拿住了。
“谁派你来的?”
刺客一手拿剑,一手被反拿在背后,他肩膀上的伤口皮开肉绽的裸露在外面,我下意识是想救他的,但仔细想想,我现在不是护士,他还是来要人命的!
想到这,我立刻和逍游统一了战线。
“我是来杀人的,怎么可能会说我的雇主。”这人停顿了一下,又吐出一口血水,才说:“你是什么人,看你剑术,如此炉火纯青,哪怕是青锋兰吟来了,恐怕也只能给你打个平手!”
“我抓周抓的就是剑,四岁握的桃木剑,六岁就拿了这把轮回,你来杀我,却不知道爷爷我是哪路阎王?!”
逍游正要下死手,却被我拦住了,我端详了一下这人的衣着,只是个夜行人打扮,我思虑半天,才说:“你剑术这么好,看得出是江湖上的高手,怎么会不认识他?”
“姑奶奶,我连他模样就看不清,只是有人来叫我杀一个冰魄人。”
我伸手在他身上摸了半天,只摸出一个哨子,陶制的,上面刻了一片柳叶。
“遐雨楼……”逍游冷笑一声:“你们楼主要是知道你接私活,给你乱棍打出山门去!”
“我杀你也是为民除害,谁知道你哪天会变成冰魅!”
这人话音刚落,那边血就已经溅到我身上了,我当然知道身上一滩热乎乎的是什么东西,但人死在我面前,僵硬无比的我也和死人一样,盯着目光犹如寒渊一样恐怖可怕的逍游。
我没有说话,但能明显感觉到这个人的话一定是激怒了逍游,才叫自己送了命。
逍游喘了两口气,他垂着脑袋,拿衣服撕下一条,给我包住了胳膊:“我没你懂伤口包扎……但……”
他蹲下身,扛起尸体:“血没流地上,你把衣裳烧了洗洗脸就行。”
我依旧不能动弹,这时候我才知道,刚刚逍游的剑划过这刺客颈动脉的时候,他还有一只手点了我的穴。
“我得走了,不然往后夜里都睡不安生。”
我看他扛着尸体去了窗前,似是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才说:“有缘再见,念念姑娘。”
有缘再见?
我没有再看到那双蓝眸,黑夜里连他的身廓都无法看清,八尺男儿身如玉立,却在我这双被血糊脏的眼前,似一片乌云,风一吹就散了。
夜里我扔了衣服,又包扎了伤口,辗转反侧睡不好觉,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刚要睡着,却被蓝娘遣来的赵大郎摇醒。
看来是开门营业了,他说日上三竿,月牙楼推出的新品卖的很好,客人络绎不绝,再不起床,就不分给我红利。
一听到红利,我立马不困了,刚从床上坐起来,赵大郎又歪着小胖脸问我大侠哥去哪了。
这是我帮赵大郎给逍游取的尊称。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昨夜的刀光剑影,曾经半夜睁眼看到门口孤独萧瑟的背影,还有……我张开手掌,就看见一个冰凉的银制竹节坠子。
他横剑挡在我面前,斗笠下看不到他如浅海般的眼睛,我只当他是个过路的侠客,如玉剔透温润的剑,是和他一样浴血而生的魂。
我勉强抬着胳膊往楼里走,暗地里问梦回,为什么这伤口还不好。
梦回回答:“没有什么四五指长的剌伤一夜就能愈合的。”
“这在游戏里,我没有主角光环吗?”
“……”他回我个省略号,然后又说:“但您不是铁打的。”
“真含蓄,直接说我没有光环就好了。”我苦笑了两声,但这在心里说的话赵大郎是听不到的,他只能看到我神经兮兮的苦笑。
“无边世界最真实,无限尽头是相思——这是我们无限相思的宗旨。”
“念念姐?!”
在茶饼展示柜边摸鱼被赵大郎发现,他喊我过去端茶倒水……
结果我一看到座无虚席的厅堂,就头晕目眩的。看冬来也忙的不亦乐乎,我就不敢懈怠了。
冬来是个瘦个子,干活很麻利,他说他是在冬天怀上的,一辈子怕冷,所以爱干活,但是因为要管帐要煮茶一个人不能劈开用,才需要招聘跑堂。
看他从前厅到二楼,步疾如风,要比干活悠悠然然的我厉害太多!原先在医院我也是这样,护士的活就要细致着来,不能急,越急越容易出错,凡事都要按部就班的做,这是我的宗旨。
万事都有一个定数,能做上的事总会做上,做不上的急也没有用,就像扎针一样,如果扎不上,蹲在床边再看个把小时血管下针,也是扎不上的。
所以我总是做事果断,缘分与命数总是我释怀失败放过自己的药剂。或许每个人的药剂不同,但只要治病就行。
“新新青年?”
我放下茶壶刚想走,听到这么一个词,才令我有些意外的转头看向从四五个男人边站起的贺兰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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