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瞥，楚佳树便收回目光，他对他人的私生活不感兴趣。
“这话说得有些离谱，我怕什么？”
楚佳树挑眉反驳道。
他实在没搞懂对方为何像是在闹别扭。是觉得被自己看轻了？这倒也是，朝暮本就是楚佳树认定的对手，他投向朝暮的目光总是带着不客气的打量，藏在温柔笑容之下的多谋善虑总是提醒着他，即使有短暂的合作，对手却仍旧是对手。
在他回话期间，朝暮的神情悄然转变，再看过去，那点外露的情绪已经消失，整张脸只剩漠然。他把口罩摘下，看也不看楚佳树，直接道：“不怕的话，那就过来坐。”
仿佛邀战一般的口气，激起了楚佳树的胜负欲。他走向朝暮，与他面对面地一起在茶几侧的沙发上坐下。
明明是合作关系的二人，气氛却暗流涌动，毫不平和。
“玟哥不在，和我谈也是一样的。”朝暮说道。
一句话证明了朝暮对自己团队的掌控力度。明明处于与石惜海相同的年龄，他却成熟稳重得多，并不像石惜海这样毫无经验的傻小子，还需要经纪人为他清扫障碍、创造环境，甚至需要经纪人帮他看清自己。
言已至此，楚佳树也不再瞻前顾后，而是直接进入工作模式，和朝暮聊了起来。言谈之间，他惊讶于朝暮对自身的清晰规划，明明拥有着千万量级别的粉丝，却不为暂时的浮名而动摇。
五年前，在石惜海与星汉娱乐签约的时候，同样是18岁的朝暮也与发光体签约，一脚迈入了这个圈子。石惜海热爱舞蹈，朝暮则将摇滚作为自己一生的事业。若不是被发光体的星探挖掘并许诺将来会为他组建一支乐队，朝暮本打算在地下出道。
然而《未来之星》却让朝暮被迫在追梦路上拐了个大弯。原本他并非公司主捧的选手，但因独特的气质与迷人的歌喉获得了巨量人气，公司顺势而为，势要将他捧成新生代巨星。最终目指摇滚的朝暮成为了偶像团里的C位，可他却并不打算就这么下去。
朝暮十分诚实，将楚佳树从高玟或是别的地方听来的说法一一证实。多方博弈之后，公司支持他独立出去做工作室，不再走偶像路线，代价是他同意用自己的热度帮助公司捧新人，人选由他来定。
在参加《未来之星》前，朝暮并未加入任何公司内组的团体。发光体本想在选秀团解散后，为他重组一个团队，用他的热度推新团，谁不知朝暮却不肯答应。公司不舍得放弃摇钱树，最后谈判的结果正好让楚佳树和石惜海这对空降兵搭了顺风车。
他的坦白让楚佳树很是受用，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了些许。他倒是不知道，朝暮还可以自己决定要捧的新人——能为他让步至此，看来朝暮真的很能为公司赚钱。
其实楚佳树很想问问他为什么会选中石惜海，但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
“那么，偶像运动会就麻烦你了。”他笑吟吟地看着朝暮，后者抿唇，冷硬地点点头，随后道。
“《萌宠讯号》那个综艺我也会参加。”
这下楚佳树更惊讶了，《萌宠讯号》只是个低成本网络综艺，以朝暮的咖位，他若参加是给这节目抬咖了；从酬劳来说，节目组根本请不起他！
他这是为了石惜海，特地去参加节目？完全是吃力不讨好啊。
如果楚佳树是朝暮的经纪人，断然不会同意他这么做。然而楚佳树现在是石惜海的经纪人，他虽然不太理解，但脑子里马上便设想了好几种营销手段，务求让自家艺人获得最大力度的曝光。
“直到我的个人工作室建立起来的这段时间内，我们可以共享资源，包括媒体和时尚圈。”朝暮继续道。
一个顶尖艺人手头的资源，谁不想要？他甚至还打算带石惜海进时尚圈！这已经不叫做让利了，简直像是被人威胁着交出财产。天上不可能有白掉的馅饼，他这么做难道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楚佳树眸光微动，“朝先生，这样真的可以吗？”
“我只有一个要求。”朝暮垂眸，避开他探究的目光，带着漫不经心的语气道：“你签我的工作室。”
“签你的工作室？”楚佳树以为他在开玩笑，“做经纪人还是做艺人？”
“都可以，只要你来我身边。”朝暮毫不犹豫地回答。
好一句含情脉脉的话语，可惜讲述者却面无表情，仅仅是用一双冷静的黑眸看过来，森然冷酷如在瞄准猎物。楚佳树自然不会自作多情，认为对方在对自己告白——他们只见过两面。
他心中权衡着利弊，食指不断地摩挲着笔记本的皮质封面，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毫无疑问，答应朝暮，他可以更快地把石惜海推进门槛颇高的时尚圈，也可以共享他那强大的公关团队，好处肉眼可见。可这个游戏的通关条件，却是要成为与朝暮匹敌的艺人——过多地和对手捆绑在一起，对石惜海而言并不是件好事。
随着他思考时间的流逝，对面之人的表情也从方才的冷静自若变得有些焦躁，眉间蹙起，甚至还有些神经质地用指甲盖去刮挠他手指上的创可贴边缘。
“谢过朝先生的好意，我志不在此。”楚佳树最终回绝道。就算除去石惜海这个影响因素，他也不明白对方招揽自己的目的，断然不可能直接答应他。
“……”已经预感到他的拒绝，朝暮深呼吸一口气，仿佛在忍耐着什么。他低声补充道：“如果你同意，报酬待遇方面绝对不会亏待你。”
楚佳树摇摇头：“目前，我只想做好一件事，那就是当好石惜海的经纪人。”
他没把话说死，朝暮却没听出来，低沉的声音越发显得阴郁：“……我不会死心的。”
这一天的双人对话最终还是不太愉快地结束了。楚佳树本有些担心影响之后的合作，但事实证明是他多想了，不管是朝暮本人还是他的团队，都非常认真与重视与他们这边的沟通，无论楚佳树提出任何意见都能马上得到反馈，让他都有点怀疑自己是在和售后客服说话。
不知道自己的墙角差点被人挖了，石惜海这段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练习生时期，每天两点一线奔波于公司与家之间。楚佳树帮他申请了一辆出行保姆车，每天接送他往返，从此多了个司机的兼职。
“如果我哪天打滴滴遇到楚哥这样的司机，肯定会认为是什么富二代出来视察人间的。”石惜海不止一次试图说服楚佳树放弃开车，换助理来——岂能让他楚哥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做这样费劲的体力活！
他的体贴楚佳树接收到了，但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原因非常简单——为了配合石惜海上课，楚佳树最近半个月居然空闲下来了。这里的空闲指的不是闲着不干活，而是一切预定好的工作都在按部就班，而石惜海未来三个月的重心都在训练上——因此手下暂时只有他一个艺人的楚佳树除了每天督促他上学外，自己也是每天到经济部报道，帮着影视组的同事们看剧本挑剧本。
他人长得好看又做事爽利，一开始经济部的同事还担心他是个只有脸的花架子，但楚佳树不仅一天能看至少三本剧本，还能写出长达千字且人物剧情分析到位的报告，实在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能力；而且他还非常地善于社交，无论和谁搭话都能很快获得对方的好感。短短几天，楚佳树马上就收服了经济部的所有同事，大家无一不亲热地喊他“楚哥”或者“佳树”。
简单重复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偶像运动会的录制开始。
偶像运动会和学校里的运动会差不多，赛程将持续两天，全程网络直播。本次大赛共来了男女团各十组，剩下还有一些石惜海之流不是团体成员的单人偶像。为了增加趣味性，所有人全都打乱分为红绿蓝三队，每队将近三十名选手，大家通过竞争名次，夺取积分，让自己的队伍获得胜利。
这场大赛对于石惜海来讲，更像是一次同学会，在场的男偶像几乎就没有没参加过《未来之星》的。他也一向很有抽签运，居然和赛时的朋友穿上了同一件蓝色队服。不仅本人开心，蹲守直播的粉丝们也因此小激动了一阵。
巧合的是，石惜海与闻青也分到了同一队，他们都报名了今年新增的街舞项目。
此时在石惜海与朋友久违地聊天时，一个将头发染成浅金色的男生就站在他们身边，表情落寞地抿着唇，仿佛因融不进他们之间而显得有些不自在。
这个对手可不太好对付呢。楚佳树只看一眼，就敏.感地察觉这个闻青并不简单。
在选秀团中，27岁的闻青年龄最大，但却有着一张娃娃脸，再配上他1米7出头的身高与有些天真怕生的性格，成了当之无愧的团宠。所有队友（当然不包括朝暮）都很纵容他，时常忘记他才是最年长的那个。
看似无辜可亲，但楚佳树畅游论坛之后，却发现深度饭圈对他的评价两极分化很严重。喜欢他的人总是觉得闻青天真无邪在团内受人欺负，讨厌他的人则时常截图举例证明他是朵黑莲花。
赛前，楚佳树曾问过石惜海对闻青的印象，不出意外地得到了正面的回答。
“闻青人挺好的！虽然我和他从来没有分到同一组也没怎么说过话，但经常在同一个练习室里遇到。我见过他帮F班的队友扒舞，陪练到凌晨，当时他那个队友都快感动哭了。哦对了，我们还一起练过主题曲，有个动作他发力不对一直跳不对，他就一直苦练三四个小时纠正，感觉也挺拼的，最后还是我纠正了他。”
听起来似乎就是个热心肠又努力的人。
楚佳树补了节目，听石惜海一说便想起了在实际播出的节目中，他和闻青因多次在同个舞蹈室训练，被剪辑成了惺惺相惜的对手，这一桥段很是被观众津津乐道——实际上两人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观众眼里的赛时好兄弟，再见面时却疑似不和……楚佳树微微眯起眼睛，看来他们还没出招，就已经被人盯上了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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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过气选秀咖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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