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余的流程，随着被点到的选手走入比赛区域中，battle就正式开始了。
楚佳树人在场外，带着他从公司借来的镜头，找了个离比赛区域最近的看台，试图占据最高处，打算用这个专门拍鸟的长焦镜头把石惜海跳舞的视频录下来。
虽然运动会有直播，后期也会剪辑做成节目在网站播放，但谁不爱看更能反映真实水平的直拍呢？楚佳树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堂堂经纪人也做起了站姐的行当。
相比热热闹闹的前几排，楚佳树找到的这个角落称得上人迹罕至，能够让他不被任何人打扰地安静录像。托他那个日益涨粉的图站的福，楚佳树在粉圈小范围地走红了。就连这一次的运动会，楚佳树甚至遇到了好几个小姑娘激动地跑来问他能不能合照——他当然是笑着婉拒了，并请她们多多关注石惜海。
如果石惜海知道，估计会又感动又佩服：为了让他走红，经纪人连自己的热度都要蹭！
就在楚佳树终于调整好相机参数的时候，第一组的battle已经结束了。结果毫不意外，胜出者是闻青。
他的粉丝们因他的胜利激动得一同大喊他的名字，闻青却显得有些害羞，还跑去和被他击败的对手友情拥抱，谦逊的姿态让不少人好感上涨。
楚佳树拉近镜头想找石惜海的身影，却率先捕捉到了其中一个寸头评委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屑，再聚焦时，那丝不屑便已消失无影，只剩平静。
这位寸头评委名为徐骏，来头不小，和石惜海的老师刘震一样都是街舞圈的镇圈大拿，主持过国内外许多职业街舞赛事，却没怎么接触过偶像圈子的工作。从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不屑可以推测，寸头评委内心估计很看不起参赛选手的水平。
楚佳树甚至能想象得出他的心声，无非就是：这种水平的人赢了也能得到全场呼声？
这便是隔行如隔山了。大部分偶像的舞蹈水平在真正的内行人面前，正如职业跑步运动员看着蹒跚学步的幼儿一般，只觉得幼稚好笑。
闻青跳得不差，他将近十年的练习生涯让他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以他的储备量，应对这样一个娱乐性质的比赛绰绰有余。
寸头评委会面露轻视，正是因为他看出了闻青的舞蹈动作大多是背板，是从已知的舞蹈中直接拿过来的，并不是他原创的动作。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街舞比赛和英语作文十分类似，只要攒够了大量的好词好句，凑出一篇结构合格逻辑通顺的文章，就可以拿到不错的成绩。街舞battle也是如此，能够配合音乐主题串联起音乐动作，便算是成功。
但想要在大型的正式比赛里胜出，只靠背板是不行的。
楚佳树心中觉得有意思，不由得对这个评委多了几分关注。他的期待没被辜负，在接下来的第二组battle时，寸头评委的表情便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改变，像是捡到了宝似的，双眼放光，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比拼的二人。
能让他露出这样表情的，竟是另一号种子选手魏阑珊。不仅是寸头评委，就连刘震也兴奋起来，时不时拍手叫好。
魏阑珊的蓝黑长发被她扎成高高的马尾，将轮廓流畅表情严肃的脸完整露出，显得飒爽又英气。她此时正在随着音乐节拍震动肩部，随即那震动从肩膀舞动到肘关节，手腕，手指，又从指尖再回溯过去，仿佛随心所欲的电流地在她的身体内流淌。
那幅度极小却又精准无比的肌肉控制，让所有人都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
难怪刘震会兴奋得直接上前，魏阑珊这手popping技巧已经成功地点燃了全场，就连闻青的粉丝都忘了方才还在为自己的偶像尖叫，此时此刻，她们只想为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偶像呐喊助威。
魏阑珊的对手是个小有名气的男生，他后手出场却跳得中规中矩，这场battle以魏阑珊大获全胜而告终。停下舞步的蓝黑发女孩不再显得酷酷的，反而有点青涩害羞地笑了。
楚佳树也从镜头里见证了那个腼腆的笑容，他预感到，从前查无此人的魏阑珊即将一战成名。
运气总会眷顾有实力的人。且不论未来她会如何发展，至少这一刻，她过去的努力全都有了回报。
第三组即将上场，楚佳树的镜头精准地捕捉到石惜海，或许因为先前魏阑珊的精彩表现，他表现出来的紧张多了些真切。
看他紧张，楚佳树反而有点想笑，这臭小子还是太嫩了，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在强势对手的出现后，立即打折得只剩一半。
好在battle结果毫无意外，楚佳树的镜头稳稳地记录了石惜海张扬的舞步，更是将他一秒切换表情一帧不漏地录下了。上场前的紧张局促一秒切换成为全身心沉浸于音乐中的张扬享乐，让人不得不感叹于他的职业素养。
这很适合慢放后做成短视频传播，楚佳树很满意自己拍到的素材，计划着中午就赶紧把视频导出来剪辑。场内正准备下一场四进二，楚佳树便拿出随身携带的本子记录剪辑灵感。
用笔记本记录自己所想到的一切是楚佳树从小就养成的习惯，并非在游戏里特意如此。他在现实中也有一本巴掌大小的黑皮笔记本。唯一的区别便是，他所处的现实之中，纸张是一种非常罕见的资源，因此他的笔记本并不是纸做的，实际上是笔记本形状的个人终端。
只有当手指触摸到纸张的质感时，楚佳树才会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处游戏之中，而非现实。
他写写画画，完全没注意到本来空无一人的看台顶层忽然多了个人。直到对方走近，在他不远处放下三脚架，楚佳树才从专注中惊醒。来者头戴一顶他很眼熟的鸭舌帽，楚佳树越看越觉得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这人似的。
鸭舌帽男子沉默地把相机架好，楚佳树一眼就注意到他的镜头也是长焦，记忆瞬间涌了上来。
“你是……”楚佳树终于想起他是那个被保安拦下的代拍，想打声招呼，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他难得有些困窘，鸭舌帽男子却不甚在意，只是向他点点头，作为回应。
既然是代拍，会出现在这里也很正常，想必这两天他应该收获颇丰。第二场四进二的复赛就快要开始了，正好对方也无甚交谈寒暄的欲.望，楚佳树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露出个笑便也转头调整相机。
他转头太快，没看到鸭舌帽男子偷偷深呼吸了几口空气——不和楚佳树交谈不是他不想，只是太过紧张，说不出话罢了。
最终进了复赛的四个选手除了闻青，石惜海，魏阑珊外，最终入围的人竟然是剩下的那个女生。她们俩的名气都没有自己的对手大，更是以强度更大的舞蹈技巧爆冷赢了对手，可谓是本场比赛的两匹黑马。
正好两男两女，也不知是否冥冥之中天意如此，在抽签环节，十分巧合地配平了性别，变成了两个男女组合。抽出这个签的正是寸头评委，他第一反应便是吹了个口哨，似乎非常满意这个结果。
双人battle的难度比起单人可不仅仅只是多了个人跳舞，就连普通的双人舞都得讲究磨合与默契，要与陌生的舞伴在陌生的曲子下擦出火花，难度简直如同在没有地基的情况下造房子。
不过从分组情况看来，石惜海和魏阑珊这组赢了。原因无他，他们无论从外形还是身高，都比另一组和谐得多了！两位女生都很高挑，目测都超过了一米七，石惜海的身高搭配魏阑珊正好合适，且男生外向清爽，女生沉稳大气，从气场上看很符合当下流行的“姐狗”。
而略矮一些的闻青和另一个女生看起来就不那么搭了。闻青展现出来的是温软可爱，但他的搭档女生却也是可爱甜妹挂的，两个人撞了型，彼此气场都被有所消磨，说难听点，他俩看起来更像是姐妹。
音乐响起前，楚佳树看到石惜海把自己的搭档拉过去低声说些什么，而另一组则是有些不尴不尬地站着，很明显闻青的女搭档也上前想和他商量什么，但她没敢。
砰、砰、砰，三声枪响宣告了这次battle的开始。光听前奏五秒，便已经从激烈的电子鼓点之中感受到这首曲子是首偏向于未来感的电音舞曲，各种酷炫的声音合成器，让听众仿佛置身于迷离梦幻的赛博朋克城市。
自从前奏响起，四个人都很快抓到节奏，随着音乐轻轻摆动手脚，但双方都很小心翼翼，谁也没有第一个就上前开始动作，直到魏阑珊看了石惜海一眼。
那是一个来势汹汹的眼神，也是他们提前就说好的暗号。这首曲子非常适合popping，对魏阑珊而言根本毫无难度。她率先滑步上前，每一步都有一个关节如同被电击似的震颤，仿佛一只毫无去处正游.走在城市阴暗处的丧尸机器人，看似死机错乱的机器，却蕴含着十足的危险。
在她身后，石惜海也迅速跟上，他的每个动作都比魏阑珊延迟一拍，却完美复刻了她的每一个动作，就仿佛他就是她的影子，也是她的骑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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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过气选秀咖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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