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云含泪在她发间落下一吻,满含眷恋地看着她:“好,为了我的妻子,我会活下去。”
月儿清,风儿动,她的身体逐渐消散,寂静的夜里,天地之间仿佛都只剩下他一个人,世上千人万人,再没有一个能给他半分宽慰。
无忧城里——
张家媳妇得了怪病,浑身无力、咳嗽不止,小张害怕妻子得了肺痨连累孩子,又舍不得妻子病着,请了好些大夫,但这药喝下一副又一副,张家媳妇的病却没有丝毫好转。
张大妈感慨:“若是仙师还在,咱家媳妇这病早好了。”小张是个货郎,前几年一直走南闯北,去年他娘要给他娶媳妇他才回了无忧城,不曾见过传闻中的乾云仙师。
小张问道:“听他们说仙师现在就在南山上,咱们要不去找他试试?”
张大妈点头:“死马当活马医吧,仙师就算闭关,咱们多求求便是。你去把我藏着的那几个鸡蛋拿出来,给仙师一并送去。”
小张忙应下,几人收拾一番,小张雇了个马车,带着媳妇一起去南山寻乾云。
南山的路又窄又陡,车夫说什么也不肯上去,小张只能背着媳妇爬上山。等到好不容易看到山上的小院,他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他媳妇心疼地给他擦擦汗:“为了我的病,家里花了不少钱,娘今天把她最宝贝的这几个鸡蛋都带出来了,我心里也不好受。咱们还有二狗要养活,今日仙师若是也没办法,你就不要背我下去了,给我寻个僻静地方让我自生自灭吧!”
小张听了媳妇的话,脸一耷拉:“不许你说这些丧气话!仙师一定有办法!”
二人走近了发现,院落里有几个药架子,一个满头白发眼上遮布的人正在忙活,小张想这一定就是老娘说过的仙师了,没想到仙师这个年纪还腰板笔直,想来真有本事。
他试探问道:“可是乾云仙师?”
乾云闻声愣了愣,回身问道:“在下早不是什么仙师了,只是一个乡野郎中,请问阁下是?”
小张急忙道:“求您救救我媳妇,我们一路从无忧城过来,城里的大夫我们都瞧遍了,我媳妇眼看着一天天病重下去,我们也是没法子,只能来求您,家中还有个刚出生的孩子,实在离不开娘啊!”
乾云点头:“别急,先进来吧。”
小张从南山回来没几天,他媳妇的病就好了七七八八,受乾云叮嘱,小张不再提什么仙师,只说南山上有个白发神医,神医没收银两,只让他帮着种种菜。
自此周围的这几个城镇的人只要有什么疑难杂症,都去南山拜访神医,神医也从不收钱,只要他们帮着干一些杂活。
燕岭原本不信这些传闻,可江笛来找她的时候不小心折断了腿,眼下他们就在南山,她看着江笛疼得满头大汗,心疼得没办法,只能说:“你等等我,我去找那个神医,求他治好你。”
江笛摇摇头:“你快走吧,阿岭,一会你父亲就带人找过来了,你不是说过,想要自由自在地翱翔吗?若是你不想嫁人,就快走,我没事。”
燕岭双眼含泪:“不许说胡话,你来抢亲,难道不是因为要娶我?搅合了人家的喜宴又让人走,你竟是个负心汉,不许你多说,老老实实在这等着我。”
江笛疼得说不出话,燕岭深深看了他一眼就钻出藏身的山洞,她捡了根木头做手杖,循着一个方向开始找。
走到日落西山的时分,终于瞧见一个院落,里面还有人在收拾草药,她观察了一会,没瞧见白头发的人,几经挣扎,还是上前问道:“这位大哥,你可知道白头神医在哪?”
收拾草药的汉子很是热情:“正是此处,妹子,神医就在屋里,你进去便是。”
燕岭点点头,踟蹰着推开门,里面果然坐着一个白发男子,他双眼遮布,摩挲着一本奇怪的书。
“打扰神医了,我...夫君不小心跌断了腿,动弹不得,早就听闻南山上有个神医,只能来此求助。”
乾云闻声,点点头:“拿上那边的东西,我这就与你前去。”
燕岭没想到神医这么好说话,全然没有画本子里那些古怪神医的脾气,她忙不迭拿好药箱,想要搀扶神医,乾云摆手:“不必,夜间我尚能视物。”
燕岭点头,在前面带路,循着自己留下的标记一路走到山洞,“就是这里!”
二人弯腰走进山洞,燕岭喊道:“江笛!江笛!”
无人回应,燕岭的心沉了下去,带着哭腔慌忙向前跑去,发现江笛已经靠着山洞昏了过去。乾云按住燕岭:“不要慌,把他的裤腿剪开,用这个小心擦干血迹,我先把他的腿复位。”
费了好大劲将江笛带回乾云的小屋,等到江笛醒过来也是一番道谢,二人在山上养腿伤,燕岭就帮着乾云种菜晒药。
小半个月过去,燕岭二人也和乾云熟识不少,她和江笛虽以夫妻相称,却并未有逾矩的行为。得知乾云有一个妻子,燕岭来了兴致,好奇道:“乾云哥,怎么不见嫂嫂?”
乾云回道:“内人已经过世了。”
燕岭看了看江笛,江笛瞪她一眼,燕岭瘪嘴道:“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无妨,我很高兴能再与人谈起她。”他笑了笑,燕岭和江笛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笑,他低头说道:“我很想念她,能和你们说说也好。”
燕岭急忙道:“嫂嫂一定是个很美很好的女子。”
乾云点头:“此言不差。她最是善良宽和,少时也和你一样古灵精怪,她还有个弟弟,若是还活着,说不定能考个举人。每日来看病的人很多,大事小情我都会一一写在信中,等到祭日我都一并到她坟前烧掉,这样总还有个盼头,仿佛她只是出了远门。”
燕岭心头酸涩,“我想嫂嫂一定能收到。”
“她应该也想听我絮叨,我在这里问诊,就是她临走之前交给我的最后一个任务。我多治好一个人,就少一分罪孽,就能早一天见到她。”乾云喃喃自语。
等他出了门,燕岭问江笛:“乾云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笛摇摇头:“我想应该是他和他夫人的过去吧,乾云哥很想念他的妻子,我想有一天他会去找她的。”
燕岭捂住嘴巴,又小声说:“那不就是...殉情?”
江笛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你觉得很不可思议?如果你死了,我也会心痛地不想活在这个世上的。”
燕岭撇嘴:“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可不想看到你跟着我一起死掉,三年两年你或许忘不了我,提起我就会心痛,可是十年八年过去,你提起我就只剩下感慨,伤心也伤心不起来了,等到那时候,你总会向前走的,我怎么能明知有那么一天却还是眼睁睁看着你跟我一起死呢?所以你应该好好活着,带着我的那一份一起活着。”
江笛笑了:“你倒是很有自己的逻辑。”
燕岭不服气:“女子都会这么想的,你们男子都是傻瓜,怎么会懂我们呢?”
二人吵吵闹闹,乾云站在屋外,站了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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