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客送到山门,大家都归心似箭时,莫惊春直接贴脸开大。
“殿下,是否对我有所不满,或是对镇国公府有所不满?”
晴天壁雳!
众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有人闭眼又睁眼。
有人揉了揉耳朵。
有人揉了揉眼睛。
孙逸之瞪大了眼睛看着莫惊春,秦老三,我真是看错你了,一直以为你是装模作样之徒,没想到竟也是性情中人。
佩服佩服。
瑞王的脸色僵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带着三分无奈、三分不解、四分委屈地开口。
“长春道长怎么会这样想?可是本王哪里做得不好,叫你误会了?”
莫惊春扭头,“逸之兄,你今日可是受瑞王指使,才特意叫我用惊虹剑作彩头?”
孙逸之几乎要跳起来,“胡说八道!没有的事!”
莫惊春转头回来,“瞧,常人若被误会,第一反应就是否认,只有做贼心虚者才会长篇大论。”
他抬手止住瑞王的辩解,“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误解了殿下。”
“不过,泥人也有三分脾性,殿下被贫道如此恶意揣测,想必从此不会再特意来探望我了。这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对吧,殿下?”
莫惊春还在“特意”和“探望”这两个词语上加重了语气,生怕瑞王听不懂。
太监顿时怒喝,“放肆!你竟敢对瑞王无理!瑞王殿下素来品格高洁,岂容你随意污蔑?你可知道冒犯天家是何等罪过?”
莫惊春却突然一改之前的咄咄逼人,语气变得十分无奈。
“诸位有所不知,我六月时在家中被奸人推下湖中,死里逃生后再不能科举。”
在场的考生都顿时背生冷汗。
靠,这可是京城最有名的才子啊,出身名门不说,还拜了名师,明摆着就是名臣预备役了,竟然被人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害了。
镇国公府保密工作做得好。
以至于大部分人只知秦礼病重出家,却不知其中缘故竟是如此。
顿时,大家的眼里都带上了同情。
就连姓赵的都呆住了。
半夜起来都要给自己一巴掌,我真该死啊。
却不想,还没完,莫惊春继续说,“上月,贫道来青云观时,途中,被匪徒劫杀。幸而,镇国公早有准备,派遣家丁护送,方挣下了一条命。”
“镇国公报去顺天府尹后,至今未曾查出背后指使者。”
此时,众人看莫惊春的眼神不只是同情了,还有敬佩和惊恐。
这什么运气啊?
莫惊春叹气,“而本月,殿下,你就来了。也许是贫道杯弓蛇影,自相惊扰吧,但为了性命着想,也请殿下勿要再来打扰贫道清静。”
“无量天尊,还请殿下见谅。”
众人听了之后都十分理解他的做法。
瑞王你固然是身份贵重,但我的性命也很重要啊。
总不能因为你要见我,就要冒着生命危险见你吧,到哪也没有这样的道理。何况,也不是要你避开,只是要你从此不来此处罢了。
护主的太监也哑然无声。
虽说卑不动尊,但是出家人终究是不一样的,尤其莫惊春现在的身份还是镇国公的儿子。镇国公当初可是立下了燕然勒石的不世之功,尽管回朝后就因伤痛急流勇退了,但一直不影响镇国公深受皇帝恩宠。
还没等瑞王说话,孙逸之就开口了,“你放心好了,表哥他为人最是宽厚。”
强忍着说完这句恶心话,孙逸之才拍着胸脯继续说:“今后,他但凡不想要你的命,就绝不会再来见你了。”
“那贫道就提前多谢殿下了。”
被戴了高帽的瑞王:“……不客气。”
临走前,瑞王突然转身看了一眼莫惊春,却看到了一张满是敌意的笑脸,只是再看去,好像那敌意只是错觉。
他知道,那绝不是错觉。
是他小瞧秦礼了,一直以为他是那种迂腐书生,只是占着出身和聪慧才有偌大名声。
现在看来恐怕不止如此。
只看今日他投壶的本事就知道,他的武艺恐怕不低于才学,落水、劫杀都被他逃了过去,难道只是运气使然,或镇国公筹谋得当?必然不是。
但瑞王想不明白,为什么秦礼要出家。
出家之人虽有虚名,却无实权,极易被拿捏。
就像今日,他来,要见他,那秦礼就必须出来见他,就这么简单。这一次不成,其实他心里是不悦,但也没有太多。
因为一次不成,还有两次,三次。
他秦礼就是神仙转世也迟早要落入陷阱。
但万万没想到,他一个出家人,竟然还有这样的胆量同他翻脸!
这下子倒是把他架住了,一时间竟想不出好点子反驳回去,他总不能直说我就是想要你死。毕竟他只是皇帝用来制衡太子的一颗棋子,还不是皇帝,做不到这么肆无忌惮。
瑞王既不解,又忌惮。
聪明就是人想得多,他认为没有一点依仗,秦礼是绝不敢和他撕破脸的。
那秦礼的依仗又从何而来?难道镇国公就这么疼爱幼子,疼爱到即使幼子出家了还要拼命庇护?
这样想着,瑞王合上了双目,一瞬间感到心脏被火烧一般灼热。
痛得他几乎叫出来。
瑞王一行人离开后,莫惊春也神色如常,仿佛刚才没发表过什么暴论一样,跟青峰子与丹阳告别,回小瀛洲去了。
一回到小瀛洲,莫惊春就对红樱说:“我要到后山一趟,你做出我在静室修炼的假象,若有人来找我,你就说我在修炼,不见人。任何人,都不见。”
红樱一惊,随即道:“是。”
莫惊春回房取出弓箭就用法术往后山赶。
担忧地看了一眼后山,红樱手脚麻利地到莫惊春房里取出了一套衣服,好在此时清风明月不在,她走入静室,用架子挂好衣服,点上烛火。
走出门外看了看,见窗上的影子没问题,就拿出《三字经》背诵。
眼看似落在书上,实则警惕地落在四周,红樱忠实地守护着静室。
此时,夕阳西下。
天边余晖落在云层上,别有一番风情。
莫惊春已经落在了山顶,远眺山下,能看到那条从京城走向青云观的道路。
系统从识海中飞了出来,刚刚工作搭子一言不发地开足马力赶路,它不敢出声打扰他,现在才敢问道:“惊春,你这是要做什么?”
莫惊春露出一个略带嗜血的笑容。
“老虎不发威,有人把我当病猫呢。”
系统悚然一惊,“你要杀了男主?”
“怎么?怕了?”
系统左右飞飞,“不是,之前你不是说要等筑基再出手吗?”
莫惊春又笑,“这不是人家不愿给我这个机会吗?我总不能老是被动挨打啊。”
这不是他熟悉的时空,也没有可以给他做后盾的家人。
说实话,虽然面上不显,但实际上莫惊春是有些露怯的,处处谨慎,又何尝不是处处小心?
没有实力,忍就忍了,还能说一句忍辱负重。
可现在再忍,他就要憋成忍者神龟了。
他凭什么要龟缩在镇国公府,哪也不敢去?凭什么被人光明正大地追杀,明知凶手是谁,还不敢让凶手偿命?
凭什么秦礼要无辜被害?
还有那些死去的家丁,他们就这样白白地死了吗?
只拿了一些抚恤金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都退到青云观了,男主还不放过他,还想继续用龌龊手段逼死他!
凭什么?
就凭这是个封建社会,皇权至上?
呸!
他还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呢,不比这些老古董“高贵”吗?
他光明正大做事,遵纪守法,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又凭什么不能为自己、为那些枉死的人,争取一个公道,出一口气?
真是越想越气,越想越火大。
丹田的太阳火在这股愤怒的驱动下,从沉睡中苏醒,熊熊燃烧起来。
莫惊春用神识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箱灵石和一套简陋的聚灵阵,摆在地上,灵气汇聚,如烟雾般向他聚拢,没入体内。
《太阳真经》随着意念而动,灵力在经脉里奔腾、咆哮。
莫惊春拉弓搭箭,将灵力汇聚于双目,能清晰地看到那条道路上的一株小草,一只虫子在慢吞吞地啃咬着叶子。
恐怖的热力在箭头处凝聚,闪着银光的箭头慢慢变红,又转向苍白,山顶附近的水汽顿时一扫而空,地上的小草一片焦黄。
灵石被急剧消耗,短短几分钟,一箱灵石已大半变成了灰扑扑的石头。
道路上终于出现了马儿,马身上是披坚执锐的武士们。
是开路的王府侍卫。
莫惊春用神识锁定了道路。
侍卫们骑马走过,露出了一辆布置华丽的马车,一共由四匹好马拉动。
莫惊春目露寒光,松手。
箭如流星,拖拽着火光飞来,把余晖最后的光与热也夺走,令天色刹那变得昏暗。
有侍卫感觉光线不对,抬头,惊呼:“天火!”
齐刷刷一片人头抬起。
原本躺在榻上歇息的瑞王突然睁开了眼睛,冷汗瞬间下来,心脏狂跳,好像下一秒就要从体内跳出。
“停车!”
“怎么了,王爷?”
瑞王刚想命人叫来典军,箭支就携带着充沛的光与热就到了。
——轰隆!
马车瞬间变成了火海。
拉车的马儿惊恐嘶鸣,四处奔逃,马夫却无法控制住它们。
侍卫们人仰马翻,还要赶紧冲过来履行职责。
“保护王爷!”
瑞王瞬间感到了恐怖的热浪,他看不到外面,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知外面发生了动乱,抽出长剑,撩开车帘,火舌猛地冲进来。
他往后退了几步。
抬头一看,火星落下来了,在头发和衣服上燎出了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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