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然后，林苋贴着墙壁，开始向走廊一端潜行。
脚步确实轻盈了许多，几乎不发出声音，且动作流畅自然。
他虽然面上平静，但心跳其实已经悄悄加速。童话世界里好歹没什么打斗戏份，这里……“鬼”和“有效身体接触”？
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友好的玩法。
他的目光掠过墙上残存的校规，扫过地上散落的脏污课本，最终停留在前方转角处——那里有一块玻璃窗，相比周围的灰尘仆仆，它显得过于干净了，像是被人匆忙擦拭过。
林苋靠近，打算借它观察转角后方。
然后，他在玻璃的倒影里，看到了自己身后不远处的阴影中，站着一个身影。
什么时候？！
林苋的背脊瞬间窜过一丝寒意。他竟然完全没察觉到对方是何时出现的！
林苋猛地转身——多亏了潘多拉的加成。
阴影中的人似乎被他的剧烈反应吓了一跳，微微后退了半步。
那是个少年。
可林苋后背发凉：这人什么时候摸到身后的？以他强化过的感知，不该毫无察觉。
是“高维吸引”?……该不会，自己这强化过的身子骨，在“那些东西”眼里跟开了定位似的吧？
那少年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年纪，身形纤细，穿着和他同款的蓝白校服，干净得像是刚熨烫过。容貌……精致得有些不真实。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长翘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在眼睑下投下小扇形的阴影。
最引人注目的，是左眼正中下方那颗红色的小痣，为这张过分精致的脸平添了几分妖异与脆弱感。
此刻，这少年正用混合着惊恐、不安以及看到同类后的细微希冀的眼神望着林苋。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你也是……‘人’吗？”
他的肩颈线条在紧绷的状态下显得格外清晰优美，却又脆弱得仿佛一折即断。
林苋没有放松警惕。他的目光如炬，快速扫视对方——没有武器，姿态放松（或者说，是恐惧导致的僵硬），除了那张过于出色的脸，完全就是被突然卷入恐怖游戏、惊慌失措的普通新人。
“林苋。”他报上名字，语气平稳，“你呢？”
“裴凌。”少年飞快地回答，声音绵软，“凌云壮志的凌……”他下意识攥紧衣角，指节泛白，“这……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刚刚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
“一个游戏副本。”林苋言简意赅，同时大脑飞速运转。系统提示过“队伍构成：2人”，眼前这人穿着和自己一样的“校服”，看起来也是刚被扔进来的……十有**就是那个“队友”了。
“你多半是我的队友。”他补充道，语气谨慎，“系统说这局是两人队。”
完蛋。林苋心里哀嚎。就不能给我分配个大佬队友带飞吗？这看起来比我还像新手！
“队......队友？”裴凌的眼睛微微睁大，那双眸子在昏暗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接近于黑的深褐色。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下意识向林苋靠近了一小步，“太好了......我、我一个人好害怕......”
他的视线飘向走廊深处那些晃动的阴影，身体几不可查地瑟缩了一下。
典型的、毫无经验的新人反应。
林苋在心里初步判断。
完蛋。自身难保了还要带小孩是什么事儿！算了，想也知道《故事之书》没有那么好心。林苋欲哭无泪。
在这种高难副本里，一个拖后腿的队友，有时候比鬼更致命。
但规则如此，他无法抛弃队友——至少明面上不能。而且……
这张脸……是不是好看得有点犯规了？等等，林苋你在想什么！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跟紧我。”即使内心再疯狂，林苋表面还是不动如山，装逼气质满分——天赋吧。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但语气稍稍缓和，“尽量保持安静，注意观察四周。‘鬼’可能在任何地方出现。”
“好……好的！”裴凌用力点头，像是接到了最重要的指令，立刻小心翼翼地挪到林苋身侧稍后一点的位置。一双眼睛湿漉漉地望着林苋，仿佛他是唯一的依靠。
林苋不再多言，转身继续沿着走廊向前探索。
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感知环境上，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眼角的余光时刻留意两侧教室门的动静。
裴凌安静地跟在后面，脚步有些虚浮，呼吸也因为紧张而略显急促。在走过一段特别黑暗的转角时，他似乎被地上散落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发出低低的惊呼，身体不由自主向前倾去。
林苋反应极快，回身一把扶住了他的手臂。
触手之处，是少年纤细的、微微颤抖的胳膊。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能感受到其下皮肤传来的、略低于常人的凉意。
体温有点低……是吓的吗？
“谢……谢谢……”裴凌站稳身体，脸颊泛起一丝窘迫的红晕，长睫低垂，不敢看林苋的眼睛。
“小心点。”林苋松开手，语气平淡。
他注意到裴凌的手臂虽然纤细，但肌肉线条却意外地流畅紧实——不像是完全缺乏锻炼的人。不过这点细微的异常，在对方巨大的恐慌表现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就在他们刚刚发生这个小插曲的同时，走廊前方不远处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的恶意如同潮水般悄然弥漫开来。
林苋眼神一凛，瞬间将裴凌护在身后，虽然手无寸铁，但身体已经进入了战斗姿态——基础体能强化的功劳。酷，潘多拉这次我爱你！
裴凌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抓紧了他背后的衣料，声音带着哭腔：“怎、怎么了？有……有什么东西吗？”
那阴影里的东西没有立刻扑上来，反而发出了一种细微的、像是无数指甲在刮挠玻璃的“喀啦……喀啦……”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林苋紧紧盯着那片黑暗，精神高度集中。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被他牢牢护住的裴凌，那张精致的脸上，惊恐的表情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的平静。
裴凌的目光越过林苋的肩膀，精准地投向那片蠕动的阴影。
黑暗中，隐约可见一个扭曲的、如同被强行拼接起来的人形轮廓，正以一种非人的姿势匍匐在地，准备发动攻击。
就在那“鬼”物即将弹射而出的前一刻——
裴凌对着那片阴影，极其轻微地、几不可见地摇了一下头。
他的眼神不再是面对林苋时的惶恐与依赖，而是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的、漠然的威严。
那是一种无声的命令。
黑暗中，那蠢蠢欲动的“鬼”物动作猛地一僵。刮挠声戛然而止。扭曲的轮廓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住，剧烈抽搐了一下，随即如同融化的蜡像般，悄无声息地缩回了更深沉的黑暗里。
连同那股冰冷的恶意，也一同消失。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无声无息。
前方的走廊，恢复了死寂。
“错觉？”林苋微微蹙眉。
刚才那里，绝对有东西。而且那股恶意……非同小可。
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他缓缓放松戒备姿态，但心中的疑虑并未散去。他回头看向裴凌。
裴凌在他转头的瞬间，已经重新换上了那副惊魂未定的表情，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哆嗦：“结……结束了吗？它走了吗？”
眼神纯净得像受惊的鹿，带着全然的信任和后怕。抓着林苋衣角的手，指节依旧泛着用力的白。
林苋审视着他，试图从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但裴凌的恐惧表现得如此真实，如此自然，甚至连身体细微的颤抖频率都无可挑剔。
是副本的不稳定？还是……这个队友有问题？
“可能暂时离开了。”林苋最终没有说出怀疑，只是淡淡道，“不要放松警惕。”
“嗯！”裴凌用力点头，仿佛林苋的话就是真理。
他亦步亦趋地跟着林苋，目光却在不经意间，再次扫过刚才那片阴影消失的角落。
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玩味的笑意。
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俯瞰着掌中迷途的、有趣的猎物。
而这一切，都被他浓密的长睫和恰到好处的角度所掩盖。
没人看的每一天就这样修修改改，改改修修。[害羞][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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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青藤废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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