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此间寒水 05

赫连桀跑得很快,像一匹肆意在草原上的烈马。

紧握在腕间的五指,直烫入简守的心尖。

思绪恍惚之中,所有的感官却细致入微了起来。

鞋底踩在生满绿草的小道上,根茎纤细的花朵左右摇晃。

山坡上的景色明朗极了,溪流潺潺,天空遥远云且近。

简守听见耳边呼啸的风声,和自己愈发急切的喘息声。

大片的阳光洒在脸上,他甚至觉得自己嗅到了一种很温暖的味道。

赫连桀的发带不知何时飘落,半长的卷发张扬地在空中跳动。

他转过头来大声畅笑,五官鲜活明亮得不可思议。

简守没察觉到自己同样抿起的嘴角,还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被盛放进眼里。

少焉,他提起长袍更努力地追了上去,喉间溢出了一串闷笑声。

简守很少有这样恣意快活的表情,赫连桀直愣愣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任凭他跑得更快更前,任他在自己面前放纵。

简守扯下了脖子上的毛领,展开双臂转了两圈。

宽大的袖口随风鼓动,像几欲展翅而去的仙鹤。

站定后的简守看到赫连桀望着自己发呆的表情,又不自主地笑弯了腰。

好傻啊,两个都是。

赫连桀带着简守来到了湖岸,粼粼的波光下水面尚且平静。

他开始脱衣服,三下五除二地就脱得光溜溜的。

简守眼睛一花,就见他呲溜一声地钻进了水里。

简守往前踱了几步,却不如赫连桀在水中的速度,仅仅是一个转眼,简守就寻不到他了。

空气中再次安静了下来,突兀的水声也消失了。

简守不晓得这里的水有多深,也不晓得赫连桀游到了哪去。

他张开嘴唇想要大喊,最终却只是喃喃了一声。

“忘忧……”

咫尺之外的水面忽而炸开,身型健硕的男人从水花之中钻了出来。

不少水珠溅到了简守的身上、脸上,全是微微的凉意。

赫连桀黑是黑了点,可身上并不脏,之前说他汗臭的话也不过是为了缓解当时越加诡异的氛围。

只是没想到被赫连桀听进了心里,转而就跳进了湖里。

简守的瞳孔闪动了一瞬。

浑身是水的男人往后顺了一把头发,成串的水珠淌过张扬深邃的五官,倏而划过身上每一寸古铜色的肌肤。

简守能清晰地看见他身上陈旧的疤痕和那近乎完美的肌理。

每一束稀碎的阳光,都竭尽所能地在他身上留下耀眼的痕迹。

从胸口贯穿腹部的刀疤,此时已经长出了浅色的新肉。

但是只要看一眼就能猜到当时是何等凶险的情况。

何况,那是简守亲手缝上包扎的。

那双眼睛的主人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擅自下移的视线。

这种被注目的感觉并不差,分明是温和的,赫连桀却觉得有一股燥热朝腹下涌去。

咫尺的距离,他朝他伸出了手,眼中的深色一再沉淀,其中漩涡仿若拉人入局的陷阱。

简守稍稍抬起指尖,赫连桀就将其抓住,一把带入了怀里!

湖边的水漫过腰际,就算现在天气温暖,简守还是直直地打了一个寒颤。

赫连桀如铁一般坚硬的手臂紧紧地搂住那纤细易折的腰。

简守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生出胡茬的下巴和突出滚动的喉结。

简守不适地挣扎了两下,掌下结实的肌肉越发滚烫了起来。

赫连桀垂下头贴近简守的耳畔,像在汲取什么力量一般抱得更紧了。

低语着:“别动。”

诚然,被男人成熟的气息包裹着,再用故意低沉的声线半是撒娇地命令着。

就算是性情再怎么冷淡的人也抵抗不住诱惑。

可这水对于简守来说实在太冷了,他有些恼火:“你自己洗就是了,拉我下来做甚么?”

赫连桀用下巴抵着他的肩窝,微微太息了一声。

似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

“只是,想要和你一起。”

做什么都想和你在一起。

简守愣了一下,然后将自己的头靠了上去。

赫连桀给的依赖是最珍贵的东西,也是不公平的东西,简守的心中忽而涌起一丝酸涩的愧疚。

但也仅仅是一瞬而已,下一刻就消失不见。

他甚至还和三三感叹着:高手,这是高手啊……

…………

翌日,简守望着床梁发呆,眼尾处氤出一团嫣红。

身上两床厚被子掖得严丝合缝,压得他顺不过气来。

外加上头晕脑胀,简守难受地吸了吸鼻头,眼中浸出一层薄薄的生理性泪水。

任谁瞧了他这副可怜的模样,都会心疼不已。

此时罪魁祸首正眼巴巴地守在炼药房。

赫连桀驻足看着蝉衣他们熬药,想过去帮忙又被石斛给赶了出来。

“走走走,你又不懂医术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赫连桀直直地盯着他不回话,瞳孔里竟映不出半分光亮。

石斛被盯得有些发毛,气势顿时矮了一截。

“瞪着我干嘛啊……还不是因为你将谷主往水里带,这才受了风寒……”

赫连桀好歹收敛了这骇人的气势,依旧一语不发的等在门外。

简守是从昨天半夜开始发热的,而赫连桀今天早上来找他时才知晓事情的严重性。

彼时简守已经被烧没了意识,整张脸惨白着,只有脸颊上氤出一团不正常的红晕。

因常年习武而听觉灵敏的赫连桀,竟难以捕捉到他微弱的呼吸声。

那种心脏被忽而攥紧的恐惧感来得猛且疾,让赫连桀措手不及。

他似乎从不为任何人担忧,而现在却有人紧紧地系在了他的命脉之上,为之生为之死为之担忧。

蝉衣这边刚熬好的药一起炉就被赫连桀夺了去,石斛想去追,却被蝉衣拦了下来。

“算了,他拿去给谷主也是一样的。”

赫连桀跑得快,小砂锅里盛满的药稳稳当当的半滴未洒。

昆布抱剑立在门口:“药留下,你可以走了。”

赫连桀的手指蜷紧,刻意压低了声音:“滚开!”

昆布对于赫连桀的不满,在这一瞬间到达了顶峰。

他抓住他的衣领,向来沉静平稳的表情,此时竟带了一份扭曲。

“谷主体质不好,向来畏寒!”

昆布的气息在怒极之后变得凌乱,“就算是盛夏,谷主也从不沾冷水,你算什么东西,竟将他往湖里带,是要置他于死地吗!?”

他不敢往深了想,也不敢究其原因,为什么谷主明知道后果却不拒绝他。

谷主对于这个外人……究竟要放纵到何种地步!?

赫连桀的另外一只手抓住了昆布的手腕,用着可以将骨头捏碎的力气。

对于昆布,他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危险性。

就算失去记忆藏起利爪,血液里流淌着的东西也绝不会改变。

“最后一次,滚开。”

昆布仿佛产生了错觉,不然他怎么可能从那双灰绿色的眼睛里看到蔓延的血光。

一个愣神的功夫,昆布就被赫连桀给撞开了。

背脊砸在门框处,抵出一声闷咳,再要去拦时就已经来不及了。

赫连桀快步绕过屏风,轻声跪到了简守的床前。

此时的床上人的脸色虽不似早晨那般难看,脆弱得像是随时都会离去,可也容不得乐观。

赫连桀用手背贴了贴简守的面颊,还在微微发烫。

纤长的睫羽颤动了两下,然后在赫连桀期盼的目光中缓缓展开。

仿佛见花开,赫连桀几乎虔诚地捧着药,也捧起一颗真心。

他在简守面前扮的乖,从不是作假。

简守好半晌才定神,声音沙哑道:“药来了么?扶我起来罢。”

“不用。”

在简守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含着一口药的赫连桀就倾身吻了过来。

他的一只手抬起简守的脖子,舌尖撬开牙关,苦涩的药汁便顺势渡了进去。

太苦了,一连好几次,简守难受得想要躲开。

赫连桀却不让,口腔中残留的药汁被他一一舔尽,渐渐尝出一丝甜味来。

他吻得很温柔,像是安慰也半是歉意,简守绷紧的背脊再次软了下来。

他没有办法回应,可就是这乖顺地承受也给了赫连桀无限的暇想。

他是那么的柔软,他是那么的脆弱,此刻就躺在自己的身下,可以由着自己肆意摆弄。

想要再进一步,想要相拥着将他拆骨入腹!

这个缠绵隽永的吻渐渐热烈激动了起来,简守越发难以呼吸。

本就在眼球上覆着一层泪水也终于涌了出来。

赫连桀这才从沉迷中拔出来,他留恋地亲了亲简守的嘴唇。

伸出拇指擦去简守眼角的泪痕:“对不起……”

他会的中原话不多,统共就那几句,所以有时候需要简守去猜他话中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的道歉不是为现在,而是为昨天将他往湖里带。

可简守并不纠结于昨天,他定定地看着赫连桀:“你为什么亲我?”

渡药也就算了,后面的又算作什么?

好在赫连桀也没想过要用渡药做借口。

他像个贪吃的小孩一般,又碰了碰简守柔软的嘴唇。

“你和我一样。”

简守刚开始的时候没听懂,所以当赫连桀再凑上来时,一巴掌把他扇开了。

当然,这样的力气就相当于不痛不痒地在他脸上摸了摸。

后来简守才想明白赫连桀的意思。

他以为他们之间,早已心意相通。

先给糖,再给棒槌???

话说,四不四有人举报我啊,前面的文被锁了这么多……心肌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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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此间寒水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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