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去了医院。
也许下一步，便是共同计划商量着如何杀自己吧。
陆云霁面无表情的看了眼窗外繁花落下的残花灰烬。风烟呼啸穿过，空冷迷离中，他回想起那天，沈青屿同自己的对话。
——
“…我们的交易内容是生命。”
“陆云霁。”
888被屏蔽的那天，沈青屿坐卧在洁白的床褥上。视线从那人未消的泪痕向上，他凝视着那双过于锋利深邃的眉目，
“如果，我没有杀死你。”
“那我就同你结婚。”
“你愿意吗？”
像是祭品焚烧前夕，烈焰高簇中圣殿神父于人群中缓慢庄重的钟声祈祷。
像是有无数奔腾野驰的烈马，急速踏过藏匿秘密的破旧木板，掀扬滚滚碎屑，而甲板咚咚作响。
陆云霁的内心既惊心动魄，又彷徨无措。
他孤自奔赴了一场盛大无结果的战场。
旗帜飞扬，狰狞马匹。交战的锣鼓，喧天震。他胸膛与灵魂都灼烈的疼。
陆云霁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也根本拒绝不了。可出乎沈青屿意料，陆云霁红了眼眶，摇了摇头。
“不。我想你安静的休养。”
“如果你想杀我，随时都可以。”陆云霁低声道，
“…我已经准备好了。”
他不知从何处抽出了一把刀，在沈青屿甚至没反应过来时，抵上了自己的脖颈处的咽喉。
“你想怎么样都行。”
“我会照做的。”
他薄红的单薄眼皮下滚下一颗泪珠，氤氲的湿气染潮了纤细浓密的乌睫。
陆云霁几乎有些哽咽的落泪了。
“…别拿结婚交易。”
像是怕沈青屿没听清，他哑着嗓子又重复了一遍。神色哀伤沉痛，像个无措茫然的孩子。
陆云霁他的情绪太激动了。也不知道是忽略了，还是没察觉到。
那把锋利的利刃，已经见了血。
鲜红舔食着冷白刃尖，顺着他白皙修长的脖颈绵延而下，形成了一条危险至极的深色红线。
沈青屿难得被吓到。
也不知为何，他甚至有些心惊肉跳。
不行不行。沈青屿心想。不能再刺激下去了。万一陆云霁他真嗝屁了。谁来杀我？任务积分也许会直接无了。
思及至此，于是沈青屿便软了软语气，厚着脸皮，好言哄他，
“把刀放下吧。”
沈青屿垂下长睫，低声道，
“…也许。也许我只是想找个理由嫁给你也说不定。”
骗人。
你一定是在骗我。
尽管陆云霁心底明白，却还是依言缓缓放下了手里的刀。
于是见到效果的沈青屿，几乎扯着崩人设，扣积分的威胁警告，再次向他软了语气道，
“所以，陆医生你就答应我好不好？”
“…不。”
“你想让我怎么样都可以的。”陆云霁木然的重复。
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依旧在思考着措辞，劝沈青屿放弃他莫名其妙的想法。
…其实。
自己死不死倒真无所谓。
关键是要一石二鸟——
在自己死了后，能让陆云霁死。
眼看和对方一直说不通，沈青屿罕见的恶声恶气道，“行了。你要不答应，我就不去看病。”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说这话的时候，沈青屿低头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语气淡淡。
他好像一下子就没了期待。如秋日里最枯萎憔悴的蝴蝶，安静冷冽的于寒风中等待死亡。
当然，这些只是陆云霁看到的。
沈青屿的内心其实没什么波动。
他赌陆霁爱他。
于是果真，陆云霁还是答应了下来。
如若是在奔赴一场早已结局注定的秘会，哪怕空气中漂浮的蝴蝶鳞粉喧嚣着危险后退，可陆云霁却依旧甘愿饮鸠止渴。
我生命里长长久久的爱人啊。
他并不天真，也不单纯。
他像林间迷雾一般矛盾重重。
…你永远也看不清他的真实目的。
可是。
这些都无所谓。
我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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