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城市灯火通明，高楼林立间的一栋公寓某层，半敞着窗，轻纱掀起一角，但凭月光倾泻满屋。
“你说，我现在所处的世界是一本小说，而我是其中的一个炮灰？”电脑桌前，男声清清冷冷，因为熬夜透着一股疲惫感。
耳边电子音响起，回答他：
[没错，准确来说，你的戏份连炮灰都够不上，剧情中连名字都没有：和好友一起喝的酩酊大醉，司维慈被匆匆赶来的室友拖回家，嘴里不断嚷嚷久别重逢的竹马白祁的名字，最后吐了室友一身。
[这里写的室友就是你。]
“嗯。”
笔尖划过数位板，发出沙沙声，男生目不转睛盯着电脑屏，修修改改。
「……小炮灰，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的结局吗？」
“嗯。”男生思考片刻，擦去一笔。
「司维慈偶然得知曾经的室友因胃癌去世，感慨世事无常，从此更加珍惜爱人。你的一生短短两句话带过，到死都是个无名无姓的小炮灰。」
“嗯。”男生微蹙起眉心，手中的笔操纵着画布删删改改，眉头终于满意舒展。
「喂！你难道就没有不甘心吗？一年后你就会因胃癌去世，死的悄无声息。和我绑定完成任务，阻止主角攻受相爱，我可以帮你改变命运。」
男生没搭理它，继续盯着屏幕：“嗯……那请问你是否知道deadline对一名原画来讲有多恐怖？瞧，为了赶稿，我甚至可以无视一只小恋同学突然开始讲故事。”
「……」寄宿在小恋同学身体里的，来自高级位面的996系统被噎了一口。
这个目标宿主好难搞，一般这种任务他们都是选择绑定剧情中心角色，例如：反派、男二、男三……
但，谁让这人身上散发的能量太耀眼了呢。
根据计算，996一旦绑定他，任务成功率将会高达90%！
天呐，想想就要馋哭了。
漫长的沉默中。
以最后一笔修改完成，文件发送。
传输完成，那头就立刻接收。
「Timeless，你的设计太完美了，期待下次合作。」
「合作愉快。」简单伸了个懒腰，男生转过身，歪头看向电子音的来源----一只白色的小恋智能音箱。
桌面上，那双骨骼分明的修长指间，一支黑色触控笔飞速转动，黑与白的交织变换。
他礼貌微笑：“小恋同学，你口中的小炮灰有名字，我叫谢子时。”
谢子时叉掉画图软件，点开网页的医院线上预约。
见状，小恋同学自以为掌控全局：[看，你果然很在意生死，人类就是惯于掩饰。]
[检测到你的过往健康状况，小炮灰你之前就有胃病。]
有些人面对死亡，口中说的不在意，其实内心充斥着恐惧。
“你很了解我？”
眉尾微挑，谢子时摘下工作时用以束发的发箍，额前的碎发散落于脸颊两侧，配合略显清冷的气质，月光下那张容颜美得惊心动魄，那双墨瞳凝视你时，恍若情深似海。
996感觉CPU都烧了一下，不愧是它一眼相中的宿主：[也没有，你的描写信息太少无法查询，这是本系统自带的健康功能。]
然而下一刻，它就气不打一处来。
“放心，我一周前刚进行体检，医生说状况良好。不过最近熬夜赶稿严重……”谢子时刷刷两下点完：“鉴于目前状态，我觉得我还是更适合挂个精神科。”
点开手机，又一番操作，他晃了两下手机：“好消息，小恋同学你的质保还有一年半，至少不需要我花冤枉钱。”
半夜和机器聊起天，还关于什么小说主角、炮灰……一时之间搞不清是智能音箱程序故障，还是他脑子坏了。
「不要叫我小恋同学，我叫996。」
那你还叫我小炮灰呢。
谢子时保持微笑，装作听不见：“果然加班太多，连幻听都和打工有关。”
996快被他气死，很快又冷静下来：「喂，小炮灰！你别不信！马上司维慈就会给你打电话，他的朋友说喝多了让你去接他。」
“叮铃铃~”
似乎在证明996话的真实性，一阵铃声响起，手机上的来电赫然显示「室友」。
996嘚瑟：「我说的没错吧，电话来了。」
颤抖吧，人类！匍匐在高等文明之下吧！
然而，谢子时的表现却注定让它失望。
只见男生停下手中转动的笔，上下打量它：“你说的对，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除去我有病或者你有病，还有一种可能性……”
按下接听键，那双漂亮的眼睛眯起月牙，电流变质下，男人的声调似乎带有某种特殊的魔力，清冷而危险。
“司维慈，你玩儿我？”
……
某KTV包厢，酒过三巡，这个圈子最擅长的就是节目效果，有人开直播蹦迪、唱歌如鬼哭狼嚎，引的观众连连嘲笑，弹幕打赏一波接一波。
“四哥好像喝醉了，你们知道他家地址不？”
卷发小年轻经常和司维慈一起组队开黑，自然关心他。
“不知道。”众人皆摇头。
直播间司维慈的粉丝占大多数，听说他喝醉，千载难逢，立刻狂刷打赏，要求主播移动摄像头，给他们也看看。
主播当然不愿放过这现成的热度，立马听观众老爷的，不敢得罪人的他，仅录了两三秒就移开摄像头。
不过也足够。
「醉酒的四哥，斯哈嘶哈！」
「泪水从嘴角流出来了，不愧是我老公。」
男人坐姿很端正，双手放在膝盖上，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可眼底的迷茫暴露了他此刻的醉意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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