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惊吓的少年浑身哆嗦着,整张脸都变得非常难堪。
“对,对不起。”
少年纯净的嗓音被秋风无情吹落,极小声的传进了秦渊的耳中。他眼底恐惧的情绪无限放大于苍白的脸上,轻而易举的被秦渊捕捉到。
秦渊面色微变,毫不留情的从少年手中抽走袖子,“叫什么名字?”
“我,我……”
“我没有,名字。”崽崽呆呆的望着指尖,手中残留的温度也被他带走了。
他的名字?
族群里的他从来没有被赋予过任何名字。
这一瞬间,崽崽认真想了很久,从他被上校领养的那天起,崽崽这两个音一直都在心底回荡,直到他确信这个名字是属于他的。
秦渊冷声开口:“撒谎。”
“没。”崽崽回答得快,身体也跟着远离了秦渊,他站在窗前难过的抿起嘴角,抬头认真看着他,“没有,撒谎。”
少年的眼即刻翻起水雾,他的眼神带着落寞,狠狠烫伤秦渊。他微微蹙眉错开少年灼热的视线,不再看他一眼。
崽崽回到了自己本该在的位置,沙发的角落处依然是他最喜欢待的地方。他用力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端着一杯水像个没人要的孩子,没有声气。
“怎么了?”
冯磊收到消息过来,一进门就看到少年发红的眼睛,刚才还好好的。
他反手将门带上,一步三回头看了少年好多眼,难道,真是仇人?
“碍眼。”
秦渊揉着额角下达命令,崽崽呼吸一滞慌乱的将头垂了下来,杯中的水波涟漪不平,真的就这么讨厌他吗?
崽崽跟着冯磊出了房间,脚步如灌了铅般难以前行,他今日走出这里,就再也回不到自己的地方了。
“上校。”
冯磊扭头看他,“你肯说话了?”
崽崽抿唇难掩眸中低落,他不是不愿意说话。
“去哪,哪里?”
冯磊:“防控局。”
“不去!”崽崽言辞拒绝了冯磊,他侧身靠着医院的墙面再也不肯走出一步。
“为什么?”冯磊错愕问他,“你刚刚可是侵犯了中央指挥官,你犯法了知道吗?”
“没,没有。”崽崽虽不知道侵犯是什么意思,可他清楚冯磊问的是什么。“没有,咬。”
“咬?”
“咬??”
“咬!!”冯磊声音转了几个度响彻在医院的整个楼道里,他真是小看这个少年了。
崽崽思考了一会儿,问:“会死,死吗?”
少年问的认真,从他求知的目光中,他像一个异类。冯磊也不会信他真的是想侵犯指挥,说道:“不会,但你会被关几天。”
崽崽没有说话,口袋里的枪支他藏的很严实,但他不想伤害人类。
“能,能不,不去吗?”
“能。”冯磊斩钉截铁的回答他,走过去将他带到了护士站,那里有很多向日葵,他拿了一支给少年,说:“上校不追究,你就会没事。”
看着冯磊手中的鲜花,崽崽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他垂着头很自责,喃喃自语:“我不是。”
“去吧。”冯磊笑了一声摸了摸少年的脑袋。
病房门口,崽崽拿着一支向日葵回头看着冯磊。
“没事,去吧。”冯磊压着声音朝他挥了挥手,“不用担心。”
会没事吗?
崽崽惴惴不安的走进去躲在墙的后面不敢露头。
秦渊身上的麻药早已过去,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休息他就已经坐在床处理着防控局剩下的残局。
电脑上的反射让他感到眩晕,他捏了捏眉心抬眼看见门口处的一朵向日葵,一只纤白的手拿着它不见人影。
秦渊的头更痛了,他将电脑合上闭目道:“出来。”
崽崽身子一颤,慢悠悠从墙体的拐角处冒了一个头,“对不起。”
少年一直都没有将头抬起来,那朵向日葵在阳光中还挂着水珠,跟他人一样,总是爱哭。
“叫什么名字?”
这次,秦渊并没有凶他。崽崽有些喜悦,可也只是一瞬,他不能再把上校惹生气。
“崽,崽崽。”
“……”
“我,的名字。”少年把头从黑暗的帽子下露了出来,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很是真诚,他没有撒谎。“我的,名字。”
崽崽站在窗影下面将帽子往后面拉了一点点,他想要上校记住他的样子,以后再见到就会知道他是谁,就不会赶他走。
真挚的少年第一次介绍自己的名字,生涩的话语很难再叫人生气。秦渊看着他,漂亮的眉眼像只小猫一样灵动,一头白色的短发,但脖颈处的要长些。他将自己置身在暖阳之下,干净而纯粹。
“给我倒杯水。”秦渊淡淡的收回目光,拿起手边的通讯器丢下一句话。
“??好!”崽崽愣了片刻突然就笑了,弯弯的双眸冲走了他所有的愁绪,仿佛刚才的事情都不存在。
床边的花束里容纳下了一支向日葵,含苞待放的一朵在绿植上格外引人注目。
崽崽拿着杯子给秦渊接了一杯水递过去,乖乖的站在床边等他接。
他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宛如秋天里的一道暖风,秦渊没想过这样小小的一个举动会让少年开心这么久。
难怪会哭。
“出去吧。”秦渊全然没了火气,他一直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崽崽的耳朵抖了一下,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只要上校不生气,出去以后还可以再回来。他这样想着,背着书包就连步子也变得轻快了。
冯磊在门口等着,见着少年出来忙问:“怎么样?没事吧。”
崽崽开心的点点头,“我还可以再来嘛?”
“也许吧。”冯磊笑着往前走了几步,大脑宕的一下卡住了,“你不是个小结巴吗?”
“是不是?”冯磊倒退跟崽崽走在了一排。
冯磊脸上的胡渣还没有处理掉,下巴上有一道很长的疤,笑起来的时候特别瘆人。崽崽嘴边的笑容逐渐凝固,猛的摇着头。
“不是吗?”
“冯哥。”
赫莱德穿着一身西装从电梯里出来,微卷的棕色头发被打理的很有型。他提着果篮一眼就看见了崽崽,“这位是?”
“哦,他是……”冯磊停顿了一秒,低头问道:“你叫什么?”
“崽崽。”
“崽崽。”赫莱德大笑着走近几步,用空余的那只手使劲的揉着崽崽的脑袋,“我叫赫莱德,24岁,未婚。”
“??”崽崽抱着头躲开赫莱德,耳朵快要被揉扁了。
冯磊脸色骤变,超起手肘就拐了赫莱德一下,严肃道:“别逗人家。”
赫莱德却不以为意,伸出手来说:“赫莱德,防控局研究员。”
崽崽抱着脑袋说:“崽崽………人。”
“啊?”
“哈哈哈哈。”赫莱德越发喜欢这个少年,他说话真的很有趣。“几岁了?”
冯磊跨出来挡在二人中间,无语道:“赶紧的,我在外面等你。”
赫莱德碰不到崽崽,笑着点头往病房去了。
“别理他。”冯磊坐上电梯,提醒道:“离他远一点,知道吗。”
崽崽不懂但还是照做点了点头。
离开医院的崽崽终于见到了久违的晴朗天空,虽然没有喝到上校的血,但他只要长时间和他待在一起,或许耳朵和尾巴就都能藏起来了。
只不过,他现在要去哪里呢?
崽崽在医院附近转了好几圈,最后坐在了花园的椅子上看着人潮。
人类基地守卫森严,出去的路一定都有军方严格把控,自己一只还没有完全化形的白狮说不定还没有走出这里,就会被枪毙当场。上校的血对他很有用,虽然现在喝不到,不过只要能一直接触到他的气息,灵魂上的养料就不会匮乏。
嗯!
崽崽站起来坚定的点点头,顺着昨夜走的路离开了医院。
现在必须要紧跟着上校!
崽崽按着记忆里的路来到了海晏公园,这里的人类很多,他们有说有笑的在这里玩闹,好像昨天防控局的变故对他们都没有影响。
“喂!”
柏油路的对面莫云热情的对他招手,崽崽也学着挥了挥。
药房的旁边全部都是商铺,昨天夜里太黑他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崽崽站在梧桐树底下看着来往的车流,变多了,不太能过去。
莫云老远远搬了一把椅子出来,指着左手边的天桥大声道:“从那边!”
崽崽很高兴在人类世界能有这样一位友好的朋友。
“怎么样?还顺利吗?”莫云从他手里将书包接了过来,照顾着让他往里走,“听医院里说,三楼住着一位中央指挥官,你可小心点,昨晚没事吧?我看你往三楼走的。”
“好。”崽崽轻声应着,帮着莫云把推车里面的药品放到货架上。
“诶!别动!伤口还没好呢。”莫云下来做势准备给他瞧瞧,还没碰到他,少年便拢紧了衣裳退到了推车后面。
崽崽腹部上的伤口已经结痂,真的很快,他想大概是和上校待在一起,灵魂养料会帮助他快速的愈合伤口。
“没事。”
莫云也不强人所难,问道:“昨晚你睡在医院了?”
“在医院,没有睡。”崽崽坐了下来,莫云给他了一包消炎药贴,他拆开按在了伤口的地方,很凉。
“谢谢。”
莫云忙活着一边摆放药剂一边道:“三楼有你朋友?”
“嗯。”崽崽想了想,上校对他很好,除了今天早上,应该可以算做他的朋友,“我想,去照顾他。”
“你朋友吗?”莫云问。
崽崽:“他受伤了。”
莫云放着药品的手一顿,狐疑着转过来看少年。他还是戴着帽子,腿上的药品是经过整理之后放到推车里的。少年来自防控局,三楼受伤的只有那位中央指挥官。
莫云:“既然是朋友,你当然可以照顾他。”
崽崽的眸色微晃,上校并不是一个随便让人照顾的人。
“有没有什么更合适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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