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
“嘀嘀嘀——”
“异常警报!”
“异常警报!!目前实验室存在危险信息素!请军士迅速撤离防控局!”
“嘀嘀嘀————”
“上校您好,我已为您拨打防控局求救电话,请您保持清醒,救援部队将在二十分钟后迫降,请您到空旷场地等待。”
车载里的男声再次传出,电子屏的报警灯一直在闪,罗小藏在车后座不敢动,棕熊离他很近。
他猫着头去看躲在大石头后面的秦指挥,棕熊卯足了力气将石堆推翻,石块飞溅很快将油箱打破。
罗小整个人趴在后座的车面上,尽管他试图保持冷静,可是他的双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他咬着手指汗如雨下。
棕熊撕裂的声音震荡在身后,雪花没有停歇的飘落下来打湿了秦渊的肩头。他低垂着眼睛换了弹,面上依旧镇定自若。
阻隔炮弹烟雾从车后弥漫过来,红色的雪雾将森林笼得看不真切。车底的汽油顺着雪地潺潺的流了下来,秦渊一只手落在地面碰到了青翠的苔藓,湿润的触感钻过每一寸皮肤,他的脸瞬间便黑了下来。
这只棕熊的体格远远超出了正常异种的形态,秦渊收回手摸上枪支,倘若它今天不死,死的就是身后的军士。
……
秦渊的身体被雪水浸湿,从棕熊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道混着刺激的阻隔炮弹。他抬眸望了一眼灰尘的天空,转身再次架枪!
寒冷的冬季洋洋洒洒的投下一场朔白,树梢挂着的冰雪雕成了花柱子,锋利的尖头在一阵暴动中掉落下来直坠地面!
乱七八糟的枯枝掺杂着人类的足迹,落叶变得倾颓,棕熊的大动脉早已被射穿,它粗鲁的摧毁一切,血液流满了全身。
它看到了人类……
白雪与红雾将森林渲染得刺眼,棕熊不顾一切的冲向人类!
“砰!”
“危险警报!!”
钟楼广场上的时钟陡然敲动,警报突兀的在人类基地打响!
佝偻着身躯的老人从钟楼下面经过,他看了一眼表盘上的法式雕花,时钟指向了11:21分。
老人杵着拐杖坐在广场的花台边缘,身体靠着钟桥,远远的将目光看向了基地外面。
棕熊的大掌堵在了狙击枪的枪口上,粗矿的脸从前面显现,凶残的眼神一直死咬着面前的人类。
秦渊没有松开枪,在暴风雪来临之时,冯磊已然从草梗上跳了下来。
他的双眼骤然瞪大,惧怕让他的目光变得呆滞!
秦渊的脸上溅上了不少血,领口的白色衬衫被鲜血覆没,他保持着狙击的动作与棕熊对峙。在他的眼前,棕熊坚硬的爪子离他只有一寸。
森林的大雾从四周涌起,荒芜的草野笠下一抔尘埃,秦渊的眼里毫无惧意,时间的指针转向了11:25分。
在剧烈的精神波动中,八楼实验室里的心率仪不断的疯涨。通过一根细长的导管,从实验体507白狮心脏流出的血液与地下阻隔液混合,它们强烈的碰撞,生物因子在此刻产生了严重排斥!
坍塌的地下室六层中,破损的墙面还残留着夜鲮的穿凿痕迹,白狮的爪痕印在上面,损伤了墙皮。
曾经被秦渊打开的抑制闸阀在爆炸里被打开,锈迹斑斑的掉在一边。白狮的生命体血液阻在了地下一层,触碰的源头,阻隔液翻滚着沸腾的药剂想要吞噬鲜血!
两股背逆的力量在钟声里炸开,人类涌出的一霎那间,枪声在森林里惊动了少年!
血液似乎不再为防控局提供阻隔液,它折返回到了实验体的心脏里,白布之下的少年猛地睁开眼睛,流转在他眼里的星河轰然荡开,一齐刻进秦渊的脑海里!
一声枪落,棕熊应声倒地,所有车子都发出了警报,士兵们拿起武器奔向秦渊。
鲜红欲滴的花在雪地里绽放,秦渊突然单膝跪在地上,棕熊的死亡给人类有了喘息之机,可是秦渊没有……
他紧咬着后牙槽抱着头,一股直钻大脑的痛感让他感到不适,他的身体在飓风里缓缓跪了下去,脖颈上的血迹被雨雪无限晕开。他摘掉皮制手套拾起狙击枪,棕熊在生死边缘中垂死挣扎,它妄图催动技能毁掉一切……
雪地上的青苔湮就血水,秦渊恍惚间看着,像极了红色蔷薇花……
一朵……
一朵红色野蔷薇……
“嘀嗒——”
“嘀嗒——”
束缚在少年身上的心率仪出现了问题,它的最高峰断在了12:00,峰值稳稳挺在了367。
狂烈的暴雪冲开破裂的玻璃窗灌进八楼实验室,一截白皙的手臂曝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吊瓶里的营养液用尽就最后一滴。
少年皮肤下的静动脉重新流淌起血液,旺盛得生命力充斥在青筋之中,随着营养液和血液的汇聚,他的指尖轻轻颤了一下。
摊开的蔷薇花尽落入人类的眼中,秦渊放下指尖去触碰,青苔有水便能滋养,它的丰盈程度已经及其饱满,它有很顽强的生命力。
红色蔷薇在这里与青苔首次交首,秦渊始终保持着跪地姿势不动声色,死亡的棕熊被士兵装进隔离带中拖走,冯磊催促着医护过来为他检查。
他不说话也不动,眼里只有红色青苔……
绿色的阻隔液追逐不了一个人想要‘重生’的拼命倔强,炽红血液会重新洗礼他的身躯,让他在雪域里砥砺迈进。
沉冗绵长的呼吸声淹没掉了报警声,没有感情的机器被掐断,缺失了的线管坠在地上,两条纤长的腿晃在寒风里。
他的脚尖先落了地,少年后背的脊梁骨弯出了一抹漂亮的弧度,参差不齐的披肩白色长发挡掉了营养液的管子。
少年似乎睡得太久了,久到一口呼吸用了很长很长时间。
风温柔的轻抚他的白发,撩动的发尾再次滑落在少年的眼前,他静静的望着,迟迟没有动作。
少年的大脑还没有转过神来,雪花轻飘飘的贴在他的腿上、后背、最后没入白发不见。
……
许落望掀动卷翘的眼睫毛,琥珀色的瑰宝清透着点点星光。雪花飘过他的发顶跌进高挺的鼻梁,润红的唇瓣轻轻吹走了它。
随着雪花的旋转,他慢慢的坐直了身体,脚下的地面沁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有些笨,迟钝的反应就连动作都变得格外缓慢。
额前的碎发长了一些,每次眨动眼睛都会带动白发,他不适应身处的环境,也不适应这副身躯……
真的睡得太久,身体上的骨骼好像都变笨了,他抬手起来却扯动了扎在他手背上的针管,只一下,他的皮肤就泛了红,他一直都不喜欢血……
许落望的痛感神经直到这一刻才让他感受到疼,他低头去看,眸光微顿。
人类……人类在他的身上穿了很多管子,他现在很疼。
许落望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他咽不了唾液,喉咙处有异物,也说不了话。
他不确定把身上这些东西拿掉会不会死,但是,他一定不会在这个实验室待下去。
许落望对胸口的抑制钉太过熟悉,他把手上的针管拔掉,面对心脏的管子,他没有去碰那几颗钉子。
他离开了病床,随手拔下了喉咙里的营养管丢在地上,他缓慢的迈开腿,床单从腿上滑落在脚边,他都没有去管。
许落望背着风艰难的迈出了一步,他的双眼波澜不惊,空荡荡的好像一具行尸走肉。
实验室里的地面有太多的雪,他扭开了门把手,发现这里已经存了很厚的积灰,很脏……
他回头去望破掉的实验室,落地窗依旧还在,随地乱飞的纸张,东倒西歪的医疗器材早已经没人要了。
许落望的胸前有温温的感觉,这是他醒来第一次感受到温度,垂头的时候,他的脚边不知什么时候砸下了很多血。
他真的很讨厌这些针管……一直都不喜欢……
许落望离开了实验室,在人们丢弃的夹道楼层里,很多柜子挡了他的出路,他绕了过去,踩着满地的碎屑灰土,捡起了一件还算干净的衣服。
防控局的广场胡乱堆放着人类不要的杂物,小山一样。许落望出来的时候,那棵他曾经待过的大树底下,有他喜欢的蓝色大球,但是它已经破了……
他的两只脚踏进了杂草丛生的地砖,右手抚过繁茂的大树,防控局的大门破败不堪。
许落望慢悠悠的拖着僵硬的身体走出这道门,丝毫没有停留。
暴雪不是现在下的,早在很久之前,它就已经覆盖住了出行的道路。
许落望分不清人类走过的路,只是选了一条看上去特别荒凉的柏油公路。
他的脚在雪地里踩出一片痕迹,许落望没有穿鞋,宽大的衣裳罩着消瘦的身躯,他没有回头。
他在经过钟楼广场的时候,遇见了一位老人,他枯槁似的面容深深陷了进去,他紧紧闭着双眼,好像没了呼吸。
许落望拢着衣裳从他面前经过,血再次染红了衣襟,一片雪花钻进他的后领中,长长的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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