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事儿说到这里,太皇太后的态度自然也是非常重要的,苏岑一笑,卖乖道:“太奶奶说的是,俗话说丑媳妇儿也要见公婆的,更何况是太奶奶要见,他自然得来。”

裴决一直在御书房,并不知道他们说到哪里了,进到慈安宫后规规矩矩地给太皇太后得了礼,太皇太后并不是第一次见他,但却是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打量他。

所幸裴决一向都是如此,面对太皇太后的打量也并不畏惧。

片刻,太皇太后轻轻挥了挥手:“赐坐。”

裴决行礼道:“谢太皇太后,臣站着就好。”

椅子搬过来了,太皇太后只轻轻笑道:“今日这里站着的,可是哀家的两位皇孙,都是自家人,没有外人,这椅子,哀家也不是给裴相的,可是给哀家的孙媳妇儿的。”

这话说的,听着是玩笑,是亲昵,可细想来,却也是极直白明白了。

想和苏岑在一起,可以,你要嫁进苏家。

也是表明他以后要以皇权为重,以贺家为重。

苏岑正想着要说什么替他转圜下,裴决却只顿了片刻,没有犹豫地朝太皇太后行了礼:“谢太奶奶。”

然后真的就坐下了。

苏岑内心微微一震,但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住地往上扬了,颇为护短又骄傲地开口:“太奶奶,您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我要替他向您讨个见面礼了。”

裴决看向苏岑,意思是不要太过份。

苏岑却笑吟吟地朝他使了个眼色,又转向太皇太后那边去了。

太皇太后倒也不介意,侧头对苏嬷嬷说了几句话,苏嬷嬷转身走了,这才对苏岑说道:“就你,每次来慈安宫都不会空着手出去,哀家这里的好东西,都快被你掏空了。”

苏嬷嬷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两块玉佩,一块递到了苏岑面前,另一块递到了裴决面前。

“先帝去的早,在时一政务也没能给你们留下什么,这是昭合帝与哀家成亲时所用的玉佩,哀家命人将两块玉佩,一分为二,制成两对,这对是哀家那块抽制,便送给你们吧,昭和帝那一对儿,哀家留给瑜儿了。”

苏岑和裴决行礼谢恩。

太皇太后的目光又转身贺瑜,却不复看苏岑时的轻松,有些严肃:“下个月选秀的的秀女已经汇聚京都,教养嬷嬷已经入府教养了,陛下乃是一国之君,国本乃是大事,应当早日开枝散叶,留下后嗣,也好安了臣民的心。”

这是警告贺瑜别学苏岑。

他可以胡闹,但贺瑜是一国之君,决不可以。

贺瑜本就在男女之事上兴致缺缺,也并没觉得不妥,便也点头应下了。

芳嬷嬷奉了盏茶过来,太后说了许久的话,嗓子也有些干了,但知道这几个今日来,事情没弄明白前,他们不会轻易走,便回到了刚才的话题:“裴将军当年,确实受了委屈。”

几人都等在那里想听下文,太皇太后的目光却是落回了裴决身上:“裴决,你可觉得委屈?”

裴决表情平淡,连刚才因为和苏岑的事而起一点儿波澜现在也已经看不到了:“父亲是为大周而死,无怨无悔。”

太皇太后听到他的话,收回了目光,像是陷入了回忆:“可先帝悔,且恨。”

当年,裴亦扬,苏南舟,解松,是她亲自替先帝挑的玩伴,三个孩子也没有辜负她,个个成长为先帝左膀右臂,裴亦扬更是手握当时大周最精锐的十万兵马,也是先帝最坚固的矛和盾,是先帝削藩时最大的底气。

若没有贤贵妃之事,松州会战会成为裴亦扬封王的最佳战绩,甚至先帝已经做好了将整个大周的兵马都交给他的准备。

而贤妃是先帝亲手安排送出宫去的,却在此时成了正中裴亦扬心中的那一箭。

“贤妃到底还知道什么?”贺瑜问。

太皇太后却是停了一下,才说道:“哀家不知道。”

这句话实在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可看着太皇太后的样子,却似乎并没有说谎。

“她在宫里三年,一直老实本分,这也是先帝为什么愿意保她出宫的原因,但是这个女人显然还知道一些什么事,她被抓后,惠王本来觉得她没什么用了,可是为了救她的丈夫和孩子,她主动告诉惠王,她有办法引裴亦扬来攀里山,于是,她写了一封信,而裴亦扬在看到那封信后,真的去了,而那封信,除了当时的惠王,谁都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太后的目光一一看过他们三个:“你们已经查到这个地步了,哀家没必要再瞒着你们,只是贤妃和裴亦扬死了在攀里山,前惠王也在钟山大火中被烧成灰烬。”

提到钟山大火,苏岑就感到心中狠狠一痛,忍不住问道:“那太奶奶,父亲为什么要去钟山,当年前惠王献宝,到底献的又是什么宝?”

太后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看着苏岑,眼中怜爱却又有着距离,怜爱是因为她是真心疼爱苏岑,这毕竟是她亲孙子,但距离,却是因为皇权而带来的距离,先帝只有这两个孩子,如今苏岑的身世曝光,便有了同贺瑜一争高下的资本。

而他身边还有一个裴决,虽说裴家在裴亦扬死去时便已经倒了,但裴家是军武之家,裴亦扬又是曾经大周最耀眼的战神,曾经上过沙场,抛洒过热血的情谊,是不会因为时间而被淡忘的,裴决这些年私底下和曾经的裴家军的联系,她不是不知道,也忌惮。

苏岑却似乎读懂了她眼里的东西,他没有之前那般的笑容,神色严肃而冷静,竟一时间有几分同裴决相似的冷淡来:“太奶奶,我姓苏,是苏南舟的苏,我的母亲是宣阳公主赵之芙,这是我出生就决定的,未来到我死,都会是如此,任何人,都不可能改变。”

他无心皇权,否则不会在贺瑜想让他入朝供职,乃至掌管军武时拒绝,只想做一个逍遥的宣阳候,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还是姐姐们这些年来的养育和爱护远远胜过那张龙椅的诱惑,而现在,他还有了裴决。

这都是那个位置给不了的自由。

宫中安静下来,落针可闻,从议事开始,太皇太后便已经遣散了宫中人,只留下了一个芳嬷嬷,此时寂静中,太后因为长时间说话而有些沙哑下的声音慢慢传来。

“是那封信。”

贤贵妃写给裴亦扬的求救信。

就是惠王献的宝。

这封信,让一个将军从沙场奔赴,让一个侯爵勇赴火场,让一个帝王忌惮一生,到底写了什么?

可是钟山大火,已经将一切都化为灰烬,如今再想找到那封信,已经找不到了。

“父亲去世那年臣十一岁,有印象,钟山大火……”裴决说到这里,却是心中隐痛,甚至有些不敢去看苏岑。

那年他殿试高中,被外放到渐安,刚抵达不久,便收到消息,钟山大火,宣阳候和惠王死在了大火之中,算时间,正是他离开京都后的一个月。

十五岁的苏岑便面临了丧父之痛。

太皇太后说了这么许久,已经精神不济,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芳嬷嬷端了口茶过来,太皇太后喝了茶,才缓慢地说道:“从前之事,不管如何都已经过去,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太皇太后自贺瑜掌权后,除非贺瑜主动来找她,否则她是很主动去过问政事的,说到这里,她能说的基本上也都已经说了。

几人从慈安宫出来时,已经近晚膳时间,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宫殿外,芳嬷嬷这才开口:“娘娘,小候爷和裴相的事,就这么不管了?”

太皇太后眯着眼,似乎正在休息,听到芳嬷嬷问,微微睁了眼:“只要陛下能留下后嗣,其它的,便由他们去吧。”

刚才苏岑进来的时候,芳嬷嬷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一身的痕迹,但知道是裴决的时候,她还是消化了好一会儿,虽然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但到底苏岑身份特殊,太皇太后又一向疼爱,没想到太皇太后竟然没管。

“裴家这些看着销声匿迹的,可水面越平静,底下暗流就越汹涌,否则,事情哪里能查得这么快?裴决看着,是真把心放在了苏岑身上,对现在的局面来说,是件好事。”太皇太后慢慢睁开眼,眼中冷静地好像初冬时的湖面,一层薄冰覆盖,异常清醒:“情爱之事,有多少能长久的?现下没有什么比陛下掌权更重要,只要陛下削藩事成,大权在握,到时候两人就算闹掰了,哀家的皇孙,又能吃亏到哪里去?”

不过年轻时的一段风流往事而已。

芳嬷嬷低头应是,也没有再说什么。

“宣阳是个明理的,知道提前告诉哀家,但这件事到底是谁查出来,又是谁泄露出去的,更重要的是,这些人还知道什么,必须要查明白,现在正是陛下削藩最关键的时候,别让这些个污糟东西坏了陛下的事。”太皇太后目光一转,如一把开过锋,见过血的剑,看向芳嬷嬷:“脏东西,就别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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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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