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千的援军终于不负所望,在第十五天赶回了京都,裴决立刻请命,三万人只在京都城效休息了半天,便由裴决带领,加上一五万禁军,连夜赶往樊城。
御书房内,裴决正和贺瑜对峙着:“我带三万人去足矣,禁军只有两万人,必需留在京都以防万一。”
贺瑜却不听,他看着面前的舆图,说道:“只要樊城能守住,京都就是安全的,若是樊城守不住,禁军留在京都也没用。”
裴决语气平静,但眸中却如同有深流暗行:“陛下,下毒之事还未查清。”
贺瑜闻言顿了一顿,抬头看向他。
“之前我们怀疑各藩王,但如今藩王已反,真是他们的人,此时必然也应该会有动作了,但我们查了这么久,这个人却一直没有动静,藏得极深,我怀疑,他还在京都,甚至,可能就在陛下身边,而此时局面混乱,最容易动手,若是他再想动手,便是最好的时机。”
贺瑜看着他,直起了身体,拿着藤条的手背到了身后:“你有人选了?”
裴决一如既往地冷静,哪怕即将挂帅出征,似乎也没有影响他一分:“禁军必需留在京都。”
贺瑜看着他,却是没有说话。
最后,裴决带着一万禁军和孙千带回来的三万人出了京都。
小陵也是一身戎装,骑马随行,他侧过头去,就看到裴决表情与平时无异,但他总感觉他的心情极差。
“公子,今日樊城的战报也是按时传来,虽然艰难,但再守三天应当是没有问题的,我们加快行军,最快还可以提前半天到,小候爷不会有事。”
裴决听了小陵的话,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十五天,每天他都会收到信,一开始每封信里最少都有满满的三页纸,撒娇卖乖甜言蜜语毫不吝啬,可是从五天前,收到的信便越来越薄,字迹越发潦草。
用潦草的笔迹来掩盖落笔时的无力。
裴决抓着缰绳的手一紧,眼中闪过一抹锋利之色,不由地夹了夹马腹,胯.下的马儿立刻加快了步伐。
京都到樊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若是快马加鞭,不分昼夜,同信使一样的速度,是可以在一天一夜赶到的,但行军是需要休息的,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在第二晚夜晚降临的时候,必须要扎营休息。
小陵将热好的吃食送到裴决面前,他正坐在篝火前,一动不动地盯着火苗,不知在想什么,这一路,他几乎都没有说过话,或者说,自从苏岑偷偷跑去樊城后,他除了必要的言语,私下里就再也没有说过多余的话。
已近十月,夜里露深,寒气重,火堆旁倒是暖和,可也暖不了裴决那冷如寒玉的脸。
小陵将东西送到他面前,劝慰道:“公子,吃一点吧,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吃,到了樊城怕是没时间吃饭了。”
裴决没多说,行军路上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裴决虽然是主将,可以有特殊,但他嫌麻烦,没有要,小陵端过来的是一个干巴的饼子和一碗粥。
裴决拿起饼子只掰了一半,漫不经心地朝嘴里送着,小陵刚想要再说多句,突然有个哨兵匆匆地跑了过来,见到裴决,一抹脸上的汗,说道:“裴相,抓到一个姑娘,说是京都有事发生,要见裴相。”
“姑娘?”小陵先开了口,皱眉问道:“如今樊城战火未熄,这条路又是行军路,怎么会有姑娘敢来,她一个人吗?”
那哨兵也面有疑惑,只如实说道:“是一个人,她说她是从京都来,叫解忆。”
裴决听到这个名字,眸中一沉,将手里没吃几口的饼扔回了小陵手中的碗里:“带她过来见我。”
解忆被带到裴决面前的时候,整个人早已疲惫不堪,一是因为赶路,二是因为她此行的目地,当她看到裴决高大冷峻的身影时,心中一颤,脚步下意识地一停,可胳膊还被两个士兵拽着,差点将她拉得摔倒。
却被一只结实的手臂扶住了。
解忆抬头,就撞进了裴决沉冷的眼中,和她之前见过的无数次一样,面无表情,声音平静到无一丝波澜,以往让他觉得冷漠和惧怕的人,此时却让她慌乱的内心一瞬间安定下来:“解姑娘。”
“解家和吴王同流合污?”小陵跳了起来,语气也不由自主地扬了几分:“那给陛下下毒,也是解家做的?”
裴决一眼过去,小陵立刻敛了声音,但仍然压着声音急道:“京都现在只有一万禁军,我记得禁军统领也姓解,公子,陛下还在京都啊!”
那个统领就是解忆的表哥,乃是解家的旁支,一直听命于解父,如今苏岑在樊城,裴决亦出了京都,贺瑜只一人在京都!
裴决听着他们的话,面上表情却仍然淡淡的,并没有什么变化。
解忆以为他不相信自己,急道:“裴相,我是偷跑出来的,现在回去还来得急,一定要救贺哥哥!”
小陵才听到一半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可看裴决没有反应,他也只能按捺着心里的急切不断看向裴决。
裴决听完她的话,目光却是望向了樊城的方向:“那苏岑呢?”
他们若是回了京都,和解家纠缠在一起,一旦被拖住脚步,别说三五天,哪怕只耽搁半天,樊城可能就破了。
苏岑决不会弃城而逃。
解忆和小陵同时愣在了那里,解忆更是眼眶一红,小姑娘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此时更不知道该怎么办,慌乱之下捂住脸便蹲在原地,抱住自己哭了起来。
“那,那我们先去樊城,去救,救苏哥哥,再去救贺哥哥……”
说到后面她也已经说不下去了,哪怕她没看过军报,但樊城的事情也早已在京都传得沸沸扬扬,此时回京都,相当于放弃了樊城。
一直以来,她都被保护的很好,从来没有让她接触过关于这方面的事,所以对于解父和解母所做的事,她都是不知情的,自从苏岑带兵去了樊城,她心中便一直担心着苏哥哥,前几日想着好几天没见苏母了,去找苏母的时候却被母亲以各种理由劝了回来,心中有疑,夜里偷听到了解母和解父说话,这才知道真像,一瞬间天翻地覆。
改朝换代?
这四个字背后代表着什么?不仅仅是那个位置换一个人这么简单,将代表着她所熟悉的一切人和事可能都会被颠覆,贺哥哥,苏哥哥,所有熟悉的人都会死!
她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不敢想像解父和解母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背后的理由甚至她都没敢去质问,第一反应就是去告诉贺瑜,告诉苏岑,但是一旦此事被揭发,那解父解母犯的是叛国罪,是要灭九族的,她在恐惧和慌乱中不知所措,直到孙千提前带兵到达,而他们也要提前动手,只要裴决到达樊城,那这边就会动手。
于是她不敢再等,没有告诉任何人偷偷出了家门来报信,她没有先择去告诉贺瑜,而是找上了裴决,想要苏岑在贺瑜面前替解父解母求个情,她不求多的,只要能保住性命就行。
“解姑娘,此事你不必多想。”裴决看着她呜呜地哭着,略有些无措,他没有哄小姑娘的经验,也知道她是无辜的,苏岑把她当亲妹妹,他不可能放任她不管,只能说道:“陛下在京都,京都不会有事,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樊城。”
解忆抽噎着抬起头来看他,满脸的泪痕被火光映得更加狼狈,但哭过一遭之后,心里的淤堵少了些,思绪也慢慢地清晰起来,他看着裴决镇定的脸,心里闪过一道什么:“你知道?你早就知道?”
裴决默了一瞬,旁边的小陵也巴巴地看着他,到了这个时候,也没必要再瞒着了,说道“对。”
苏岑走后,他几乎夜夜无法安眠,只有实在累极了的时候,才能睡得着,而每一个安静的夜晚,他的思绪就会极度地清晰,足以让他把所有的事情梳理一遍。
能给贺瑜下药的必然是能接近贺瑜的人,而这个人必需同时得到贺瑜和太皇太后的信任,能满足这个条件的,只有苏,裴,解三家,苏家和裴决不会,所以他对解家便多留了疑心。
而贺瑜和苏岑的身世,除了太皇太后外,只有苏母知道,太皇太后常年在宫中,几乎没人能接近,更不可能从她身上套到话,那就只有苏母有可能被人利用,而能让苏母信任并且常年有接触的人,解家便是其中之一。
为什么突然有人要验苏岑和苏母的血缘?二十年来从未被怀疑的事,是从哪里惹了人怀疑?
因为他们知道了苏母是石女,但不能确定,所以怀疑起了苏岑的身份,然后才查到苏岑是当初先帝之子。
他不知道解母是如何知道苏母是石女之事,毕竟这件事太皇太后瞒了四十多年,苏母也不可能主动向人提起,他找吴老问过,吴老只告诉她,这件事很简单,石女终身都是少女,有没有生育过,一摸脉就能摸出来。
苏母身体一向很好,平日里也只有府医在请平安脉时有机会摸到她的脉,其它人机会是不可能的,但苏母向来和解母关系好,除去府里,去解府的时间比去宫里陪伴太皇太后的还多,那就极有可能是在解府露出了什么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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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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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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