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听到了叮了一声,眼前的电梯门马上就要打开了,麋因吓得大叫一声:“没有时间了,快撤!”
解构也被她吓了一跳,瞬间从手里挑了一张小卡片,瞬间一切景物都融化成一团,像四散的烟雾,也像是融合洇湿的颜料。
再融入到现实场景中,麋因是被一声爆//炸般的巨响惊醒的,远处的电磁加农炮又出现在视线里,明显此刻处在千钧一发的当口,但好在这一幕她已经经历过一遍了,而且胶囊刚刚滑进了腔子,药效正在发作当中,麋因瞬间接管了身体与局面,精神力狂涌而出,攫取住了飞射而来的电浆□□,只一个响指,就让炮弹当场哑火。
场面一时陷入了寂静,沙鲁的形象颇为狼狈,是被几个警卫簇拥着从实验室方向出现的。
他的目光阴枭森然,隔着一段距离和麋因对视着。靳京还维持着抱着人的姿势,他弯腰把麋因放在地上,双方冷冰冰地对峙着。
解构望了眼那头,问麋因:“这次的时机选得好吗?”
她点点头,“选得太好了。”说完抬起右手,凌空又打了个响指,在清脆的骨节响声之后,空中传来类似巨兽的咆哮,那只浑身粉艳绒毛的大蜘蛛从一侧冲出来,对着头顶的终端站穹顶怒号长嘶,又抖了抖脑袋,猛然间又蹿高了一截,彻底变成一只凶顽狂野的巨大怪物。
周围的警卫纷纷退避,空气中充满了惊恐与不安。
沙鲁的脸色很难看,瑞亚人本来就是一张深蓝色的面孔,从蓝星人的审美视角看来就怪怪的,现在更添了几分狰狞。他一贯孤傲清高,头一次完全变了脸,脸皮都绷紧了,凶狠地瞪着麋因,“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麋因隔着中间一段狼藉的场面,还有没完全挥散的硝烟,忽然开口:“我可以破解掉夏娃的能源桩。”
他一愣,完全没想到麋因会有这样一句,所以懵了半天,“……什么?”
麋因冷哼了一声,稍微往前几步,“我说,我可以破坏掉夏娃的能源桩,但是如果我跟你解释清楚后果,恐怕你会求我不要这样做。”
沙鲁慢慢皱起眉,“为什么?”
“你觉得夏娃这样做,是限制了你们对精神力的运用,是在阻碍你们剥削其他种族?但其实她也在保护你们。”
沙鲁觉得很可笑,掀起上唇露出森寒的牙齿,“你说她在保护我?哼,夏娃会保护我们瑞亚人,这是今年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不同的种族之间身体构成、遗传因子的差异是很大的,精神力的研究更加比肉身复杂很多,就算你们已经可以直接抽取精神力,在没有足够样本之前,你们也只能大范围抽取自己种族的精神力。你明白了吧,可能你们计划的是去剥削其他种族,但真实的后果大概率是内部不同派系先爆了。你们的政治首都芮迪亚本来就不算稳定,鸽派与鹰派之间一直都在暗暗较劲,到时候整个瑞亚人会完全陷入内乱中。”
沙鲁凶巴巴瞪着她,但是他什么反应都做不出,只剩下眼眶里的眼珠在高速地颤抖着,好像正在飞快思考着她的话。
麋因继续说下去,“不单是瑞亚人,还有幻影族、克族以及部分雾族……只要妄想从混乱复杂的星盟权利斗争里分一块肉的种族,都会身不由己地陷入这场精神力大战,所有人都会在内乱里自戕自害,反而是科技比较落后的辐射星人与蜂民能逃过一劫。”
“所以,你现在还希望我破坏掉夏娃的能源桩吗?”
对方又沉默了半天,他显然很不满,有一些动摇,但暴怒的脾气没有丝毫平息。“我会仔细思考你的话,但是你们要继续留下来做客……”
麋因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不好意思啊,您的热情好客非常难得,但我们有更重要的事。”
沙鲁眯紧了眼睛,“没有人能对瑞亚人说不。”
这回轮到麋因幽默地笑了,她从口袋里抽出那枚印刷着花体字的族徽,“你先想想上回被夏娃打哭的场面,再对着这张族徽说一遍。”
旁边的解构还在翻捡着手里的小卡片,局外人一样悠闲地问:“说完了吗?我的任务是把你们送回蓝星,不要再拖拖拉拉的了,我还要尽快返回岗位上。”
靳京嘶了一声,好奇地问他,“你不是说自己是个负责看管切片的人,那你为什么那么听夏娃的话?命令你的人只是个人格切片而已啊。”
解构在这个瞬间,竟然露出了类似沙鲁那种阴郁不甘的表情,他眼光转过来,闷闷地叹气,“因为那是夏娃,你没有经历过她的时代,你不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为什么夏娃已经化成灰了,与尘埃粒子一起弥散在宇宙深处,但是光凭着一张印刷着她的徽的卡片,就能在星盟里横行无阻?这就是她的余威,她就是这么可怕。”
靳京抬了抬手,“现在不是吹夏娃彩虹屁的时候,请看看眼前的场合。”
解构也同意地点点头,从一排小卡片里掏出了下一张,“说的也是,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先上路吧。”
周围的一切再次融化成一坨,麋因瞬间有些迷失,默默猜想自己是不是被困在了一幅油画里,空间变得十分虚假,失真感让她也很欠缺安全感。那些湿漉漉的色块逐渐清晰起来,再次变换成了另一幅画面。
麋因发现这次自己坐在柔软的座垫上,周围很热,充斥着食物的香气,这是个快乐又热烈的席面。
“咦?港口是不是应该有商船靠岸了?”梓杉坐在对面,隔着长桌和上面琳琅满目的人造食物问。
室内的气氛暂时凝滞,黑寡妇星盗团的几人面面相觑,赫拉正要开口打趣她,远处的港口忽然传来悠长的鸣笛,显然是有船靠港。
解构打了个响指,轻快地对着麋因解释,“苍蓝迷因号给你装船发货了,运费夏娃也已经付好了,直达蓝星,回去后你们自己去北海港提货。”
麋因正在迷惑里,刚想问:“这个场景……”
解构嘘了一声,冲她比划出一根食指,“小孩子少问点问题,太好奇了不好。”
“等一下!”麋因这回不干了,对他急着下班似的态度很不满,但是眼前的关键都是掌握在解构手里的。他吹着口哨,悠然地转变着眼前的光景,一切又融化在朦胧梦境中。
麋因努力平稳住自己惊慌的心情,忍不住抓紧旁边的靳京,就像抓着唯一真实的东西,“今天几号?你还记得吗?”
“呃……”他还在犹豫,旁边传来了一声疑问:
“好不容易来一趟,去我们总部坐一坐?”
麋因才发现融化的油画又切换了场景,周围变成了一副狼藉的游船,梓杉正拿着电子铳看着自己,等待自己的回答。
“你是说,去你们的贼窝里看看?”这句话麋因几乎没过大脑,仿佛是自动从唇齿间滑出的,她恍然回神,甩甩头,自动婉拒了,“不,我该回家了,我要赶回去参加印视杯,还有10亿星币的奖励等着我呢。”
梓杉十分诧异,“看来你混得挺不错啊,我光是听说你当了族长,没想到你能经营好那个破家族。”
麋因用复杂的眼光望着她,默默掏了掏口袋,把一枚大写A的族徽交给她,苦口婆心地劝,“现在我只有这个,送给你,回去尽快脱离沙鲁的控制吧。”
这回梓杉已经不止诧异,表情可以说是惊悚,“你、你怎么知道……”
麋因一抬手,“还有,星梭中转站有个叫路克的小男孩,你以后如果有机会,帮我救一救他的家庭,让他们不要进折叠度假村。”
“啊?”梓杉还在迷惑,靳京扯了扯麋因的手,两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你说,刚才的事究竟发生了还是没有呢?我们究竟见过沙鲁,和他结过仇还是没有呢?”
麋因没法回答他的问题,她只能瞅着解构,某个瞬间,麋因感觉在自己的茫然思维中捕捉到了一条闪电,她抓紧了解构,急着去看他手里的小卡片。
“如果、如果你可以随便穿越以前的时间,那是不是说明,你也可以带我回到鲁比尼被枪杀前?我是不是也可以救她?!”
解构默默看着她,表情冷淡中有一点悲悯,“不,你改变不了自己身上的事实。”
麋因还是紧紧扯着他不放,“你们不是一直在改变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吗?”
他还是不为所动,静静凝视着她,“不,你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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