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气狠了，朝着叶子蝉一边怒吼着，一边冲了过来，“我最讨厌游戏作弊的人！你给我滚出去！！”
叶子蝉一般是不会被吓呆住，一个滑铲躲过了攻击，瞬间起身一蹬踏墙壁，飞身跃上了飞虫的脊背上，抬手舒张了一下手掌，让五根尖长的指尖弹出利刺，一把捞中了大飞虫的中段，把它的细长脊椎从当中扯开。
在叶子蝉凶狠飞快的进攻下，飞天大蚰蜒坠落下来，变成了一地凌乱的黑色脚爪。靳京才心有余悸地从墙壁后面出现，脸色复杂地抬头看着落地的叶子蝉，“你……是不是从来不玩游戏？所以也不按照规则来？”
她摇晃舒张着手腕的骨节，依然是满不在乎的表情，“我不喜欢玩游戏，我都是来真的。”
“你……好，好。”靳京只能表示服了，前方的道路也已经一片坦途，也不需要再走迷宫了，只要沿着破坏掉的血肉通道一直走，就抵达了迷宫的中心。
恰好麋因带着沙米娜从另一头通道闪现，她看见了靳京十分诧异，“我们解开了10道谜题才过来的，没想到你们先到了，看来我们走的岔路太多了，你们肯定是没走什么错路。”
靳京眨巴了两下眼睛，“对、对吗？好像是的吧。”
中央终于有了一块干净的地方，一块锃亮的金属小平台上，镶嵌着一座玻璃方形缸，里面用蓝色溶剂浸泡着一颗大脑。
麋因小心地凑过去，一边对耳麦里的提米科玛说：“找到了，现在怎么办？”
“我尝试帮你建立连通，但需要玛丽相信你。”
麋因思考了一下，“我们都是机械师，应该天然有一种信任存在的吧……”她又看向靳京两个人，“你们刚才过来，应该没有发生什么招惹玛丽不痛快的事情吧？”
靳京眼神呆滞了片刻，下意识看向叶子蝉，“你、你说呢？”
她漫不经心摇摇头，一本正经回答：“没有。”
麋因在连通上玻璃缸里的大脑时，立马听到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女声，“首先，让那两个粗鲁野蛮的家伙出去，我不想看见他们。”
“……”麋因抬起眼睛，看着对面两个人，礼貌地传达了玛丽的意见，“你让你们滚粗。”
靳京早有预感，摸了摸鼻子默默走开。叶子蝉走过时眼光默默地扫过，颇有一种高年级学长精神霸凌的味道。
麋因叹了口气，注意力重新回到玻璃缸里，“好了，现在可以好好说了。”
玛丽……的大脑正在缓慢地飘荡起伏，还是彬彬有礼的腔调，“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想要什么东西？”
“我什么都不要，就是为了你来的。”麋因的语调严肃了很多，“你知道现在是新历多少年了吗？不对，你跟主脑一脉相连，肯定是知道的。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你知道事情全部经过是怎么样的吗？”
玛丽沉吟了一下，回答：“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已经和中心城浑然一体，任何信息资料都是唾手可得，如今没有能瞒过我的眼睛的事了，哦不，应该说没有能瞒过我的光学镜头的事了。”
麋因十分不甘愿，“但是姚珈他背叛了你啊！他、他对你干的事简直就令人发指，你一点也不怨恨他吗？”
粉白色的大脑在淡蓝色液体里起伏着，似乎是一种沉默的思考过程，过了片刻玛丽才回答，“起先确实很难接受，但时间会弥平所有东西，我已经不恨他了。”
“我可以让你解脱！”麋因猛然喊了一声，“你不应该被禁锢在这个程序里，就算是最穷凶恶极的歹徒，面临的最顶级的酷刑也就是枪毙或者终生监禁而已，没有人应该被千百年的幻觉囚禁，还失去身体，只剩下虚无的知觉。”
“你指的解脱是杀了我？”
麋因眼光复杂，“难道现在这样叫做活着？”
“但是主脑没有了我，一切都会乱套的，中心城会立马陷入一片混乱，所有大家习以为常的东西都会消失，生活会倒退几十年。”
“本来应该如此……什么文明是应该建立在某个个体不情愿的牺牲上吗？那这个文明应该消失……”
玛丽沉默了很久，最后她说：“你想帮我的话，那就帮我将人性的那一面删除，让我完全变成一段没有情感、只余理性的程序吧。让玛丽本人安享永眠，但是让她的心愿留下来，跟中心城一起繁荣、发展，有一天沉默、消失、化为乌有。”
麋因走到一边锤了一下墙壁，“我不甘心！真正应该付出代价的人总是什么事都没有，什么责任都不需要负担！好人就该被枪指着吗？”
“这是我的个人选择，”她的声音十分的温柔，甚至是在安慰麋因，“我这辈子都在为了珈若尽忠，可以说浪费掉了。原本可以将珈若病毒的研发更进一步的，但我担心如果未来有人将病毒武器化，不用它对付虫族而是用来党争的话，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所以研发进程一直相当克制，十分保守。到了如今，和主脑一起遥控管理中心城，反而成了生命里最有意义和价值的一部分。仇恨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创造才有意义，我不觉得不甘心。”
麋因转过头盯着她，“如果我说，仇恨对我来说有意义呢？如果我就是要替你报仇呢？”
她略微沉默，然后温和地说：“做你想做的事，不管你想要什么，去做，不要浪费掉你的生命，它太短暂太珍贵了。”
麋因感觉那颗胶囊的药效已经要过期了，只能结束了交流，冲着玻璃缸的方向最后看了一眼，然后——抬手打了个响指。
万千物品就像瞬间化成了像素，一小块一小块地自行解体了，朝着上空漂浮上升。包括色彩和形体，所有都在消弭溶解，从血肉鲜活变得苍白虚无，药效消退，麋因再一阖眼，人已经回到了机组库房里，她发现靳京看自己的眼光有异，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水，匆忙地回身抹了一把脸。
沙米娜迷迷糊糊问：“所以任务完成了吗？”
麋因走到一旁光屏前敲击了几下，“内部数据库完全暴露了，秘钥暂时失效，应该是完成了。”
靳京问她，“那为什么还不走？你在翻什么？”
麋因又检索了半天，慢慢地皱起了眉，对着摆在地上的提米科玛说：“帮我把这个A级加密破开。”
提米科玛没用多一会儿就完成了，简单地汇报，“只有两个项目，一个是夏娃痕迹擦除计划，另一个是天使坠落之谜。”
“拷贝一份，回去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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