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假死

切,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要谁来怀疑?

“真的?赵瑛每次找吴遥,你都不在场?”

“有时候在场,可公主哪里会注意到我这么个粗鄙之人。”

“赵瑛可不管你粗不粗鄙,有才之士她皆爱重。幸好啊,你坚定地选了我,陆大人慧眼。”

“不敢当,不敢当。”

陆诚一夜未睡,心情不好可以理解,赵琰很大度地放过他了:“行了,别贫了,回去睡觉吧,我这里不需要你。下次,不许长他人威风。”

陆诚完美的笑容险些破裂,他忍着困意骂骂咧咧地过来,然后赵琰就这么把他打发了?

遛狗呢?

心里是这样想的,可他陆诚一向最畏惧权势,又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是是是,下官定铭记于心。”

“下去吧。”

见陆诚朝着与自己来时截然不同的方向离开,赵琰立马叫住他:“出口在这边。你困迷糊了吧?”

“?没有啊,这边离我的官署更近。”

陆诚都这样说了,赵琰也好说什么:“去吧。”

望着陆诚离去的背影,赵琰心中的不解更深,关键是他自己也说不明白那股子不对劲是从哪来的。

还没想清楚那边,他就被苏尚书推进牢房,浓郁的血腥味儿充斥他的鼻尖,令他极为不适,等看清整个牢房,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瞬间延伸至他的四肢百骸,令他不寒而栗。

“他,是怎么死的?”

“他喝了鸩毒,又上吊自缢。”

这个死法?一听就不对劲,谁会没事喝了毒药又上吊,难道是嫌自己死得不够惊悚。

“哪来的毒药?”

“这个嘛……下官不知道,或许是他的同伙送进来的。”

赵琰强压怒火:“……尸体呢?”

苏尚书开始不镇定了,抹了好几把汗:“那个……新来的保管不妥当,昨晚停尸房的好几具尸体都被焚毁了,所幸除了孙潜那具,其他几具都无关紧要。”

气得赵琰一拳砸向旁边的墙壁:“烧了?!这里这么多血,你说他上吊自杀!关键是他的尸身还被人毁了?!”

苏敏被那声音吓得心颤,他知事有蹊跷,可他真没本事查出真凶。于是他哆哆嗦嗦地回:“是。”

“仵作来验过尸没?”

“还没来得及。”

赵琰怒了,又往墙上砸了一拳,这不是明晃晃的有问题吗?谁啊!敢在刑部这般放肆!

“谁干的?!”

“殿下恕罪,下官还不知道。”

“赵瑛派人来过吗?”

苏敏连连点头:“来过来过,昨夜出事后阿荷娘子来过,她进牢房看了一圈,什么都没说就打道回府了。您也知道公主病危,阿荷娘子抽空过来看一眼已是难得。后半夜,公主又陆陆续续派了几个人过来询问进展,其他就没了。”

赵琰抓住了其中重点:“所以赵瑛说孙潜自尽,其实是顺着凶手的意图说的?”

“?”苏敏险些被他说服了,“殿下此言差矣,雲州灾疫案没有证据,孙潜又死不松口,公主这么说都是为了陛下,为了朝局稳定。”

“她有病啊!明知凶手目的,居然还配合那人。”

“哎呦,我的兖王殿下呐!您想想要是不说孙潜是自尽,那他背后就还有人要犯上作乱,这样的流言一出,要如何安抚百姓,稳定局势?万一有人欲效仿孙潜背后之人,岂不是乱上加乱?所以真相不要紧,处死谋逆之人,杀鸡儆猴乃公主应尽之责。”

“她为何不直说,是怕我听不懂吗?她若循循教导,我又岂会不听?不就比我早入朝五年,她拽什么拽!”

苏敏捂住自己的嘴,低声提醒:“殿下慎言,这毕竟是您……”

姐姐?他要是真这么说了,恐怕兖王殿下又要大发脾气,搅得刑部不得安宁。

“她毕竟是惠宁公主,好歹在外为她留三分薄面,莫要让旁人看了笑话。”

赵琰沉默了,他知道赵瑛要脸面,可他真的没有办法冷静地面对赵瑛,他沉默地蹲在那滩血前,用手沾了点早已凝固的血块,凑到鼻子边闻了闻。

直觉告诉他,今天的所有事情都不对劲。

最不对劲的人当属赵瑛。

可他没有证据。

赵瑛,你让我来刑部,是想告诉我什么?

对了,昨夜刑部来客,宋阿荷!

他心里过于激动,以至于他起来时不小心被绊了一下:“老苏!宋阿荷就在这里,这样转了一圈,然后就走了?”

他快速走了一圈,殷切地看着苏尚书,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额……好像是这样。”

牢房很狭窄,往左能走十步,往前能走十五步,一眼就能望尽。苏尚书努力回想昨夜宋阿荷的走位,一比一复刻出来,包括她的表情。

当时,她很正常地上下打量这个牢房的布局,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用稻草堆出的床。

直至她走到……桌子前,被桌子挡住了去路。

苏敏也停了下来。

“你是说她被桌子挡住了去路,然后就不走了。”

“是。”

“当时这个牢房有多少人在?”

苏敏深思一番:“当值的所有人,加上御史台的吴大人。”

“这张桌子藏了什么秘密吗?”

苏敏又开始抹额头上的冷汗:“殿下恕罪,他们走后,下官将桌子搬出去,和陆大人一起捣鼓到半夜,并未发现什么端倪。”

“不是桌子?”

赵琰急匆匆推开苏尚书,自己站在那里,然后他的脸色突然大变。

“殿下,你怎么了?不是?这青天白日的,闹鬼了不成?”

昨天宋阿荷也是这个表情,不过她没兖王这么大反应。

“砖不对。”

苏敏急得火上浇油:“哪里不对?”

“这是皇宫的砖。”

苏敏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心里暗骂两句:“是啊,不过这些都是冷宫剩下的砖,拿来修缮地牢,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是,可是砖不对。”

这块砖上满是褐色的药渍……

苏尚书说孙潜是喝毒药死的。

“苏大人,这砖上沾了孙潜喝的毒药?”

“对啊。”

“毒药哪里来的?”

苏敏崩溃了:“下官刚才不都说了吗?下官不知道啊!”

“这不是毒药。”

“不可能!我们验过了,碗里的就是鸩毒,孙潜死时全身抽搐,嘴唇发紫,嘴边全是黑血,确是鸩毒无异啊……”

吴遥下朝后休息了一个时辰,凭着公主的令牌,进了刑部的地牢,刚好赶上,打断这二人的对话:“这是药砖,遇上毒药会变成黑色。”

药砖,顾名思义,是浸了四十九天的砖块,专门用来测毒的。

“吴遥姐,你怎么来了?”

吴遥姐也是一夜未睡,不过她现在看起来很精神。

“突然想起这砖的不对,我也快走了,总不能一直记挂这事。”

也对,赵琰迅速起身,让吴遥过来探查:“姐,你来看。”

吴遥摸着冰凉砖块,开始询问:“冷宫的药砖,怎么会出现在这?”

“这,都是冷宫的砖嘛,很正常的。”

“就算是冷宫的砖,也断没有把一块药砖安在刑部大牢的道理。”

“这……许是运出来的时候搞错了,这药砖看起来平平无奇,搞错了也在所难免。”

苏敏认不出来也就罢了,宫里人也认不出来吗?

吴遥检查了一圈,也给了一个同样的答案:“孙潜喝的这不是毒药。”

苏敏当即反驳:“这不可能!吴大人,您当时来晚了,没看到孙潜嘴边的黑血,那就是中毒的迹象。”

“殿下,孙潜可能没死。”

苏敏、赵琰:“什么?!”

赵琰猜得是很大胆,但还是没有吴遥姐大胆。

又是毒药又是上吊又是火烧,吴遥姐居然认为孙潜没死。

“孙潜中的是哪种毒,苏大人你知道吗?”

“那个、那个是鸩毒。”

“碗里的?”

“对、对啊。吴大人以为哪里不对吗?”

“尸体上的毒不是还没验吗?”

苏敏很为难,也很崩溃:“这不是被焚毁了吗?我们想验也验不啊!仵作来晚了一步,我也没法子啊!”

“就是这里有问题。”

停尸房莫名着火,这还不奇怪?

这场莫名其妙的大火是想掩盖什么秘密呢?

是所中之毒?还是颈上的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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