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去逛超市买食材，从蔬果区出来，陈蛟皱了下鼻子，不往前走了，“我不想闻生肉味。”
李长吉笑了一下，“那你去挑零食，等下我过去找你。”
陈蛟点头，愉快溜走。
她个子不高，穿着浅色系衣服，在密集人流的缝隙中时隐时现。李长吉的目光穿过人群和时间，落在她雀跃的背影上。
这次别再跑了。
李长吉路过熟食区，给陈蛟带了根脆皮奶油烤玉米，陈蛟爱吃玉米，但没吃过烤的，低头嗅了嗅，试图咬一口但被烫到了嘴巴。
微窘地抬眼，李长吉没看见，正回头看身后的冰柜，问道：“可以吃冰淇淋吗？”
陈蛟舔了下嘴唇，盯着玉米道：“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李长吉笑道：“问你在不在生理期。”
“嗯？”陈蛟仰头，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在，但可以吃，我生理期吃冰没影响的。”
两人挨在一块儿找香草和饼干味，陈蛟发现一个没尝试过的新口味，“这个可可红茶没吃过耶，不知道会不会踩雷。”
李长吉伸手放进购物车，“难吃不到哪里去，你不爱吃的话我吃。”
陈蛟歪头看她，没说话。
李长吉食指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好笑道：“琢磨什么呢？”
“下次我也要这么说。”
李长吉咧开的嘴角快要翘到眉毛尖儿上，陈蛟总能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说出她接不上的话。
回家做饭，家里只有一个围裙，陈蛟虽然厨艺不通，但很热情地主动提出要帮厨，李长吉便把围裙系在了她身上。
两人上一次一起做饭还是在红山，房子小厨房更小，两人挤在一起转不过身。李长吉家的厨房虽大，但架不住陈蛟一直跟在她身后打转，李长吉一转身就碰到她。
李长吉无奈笑道：“你点了自动跟随吗，给我留点儿空，不留神烫着你。”
陈蛟眼神瞟向别处，想想网上莫名其妙的攻略，心中暗暗吐槽。她就说么，为什么要在厨房制造肢体接触，碍手碍脚的，显得人很笨。
“那我出去了。”陈蛟解开围裙系带，把围裙还给主厨。
见小助手帮厨的热情被浇灭，李长吉温声道：“去客厅看会儿电视吧，饭菜马上就好。”
“不去，我就站这儿。”陈蛟绕到吧台外站着。
这熟悉的犟种样儿。
李长吉心下好笑，不知道哪儿惹到她了。她也不问，陈蛟忘性大，一扭头就不记得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陈蛟最近两个月的旅游见闻，陈蛟的手机忽而响了一下，又响了一下，一连串的微信消息轰炸声。
她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李莱儿。只有这家伙会恨不得一句话拆三次发，话密到陈蛟每次跟她聊天都想拉黑她。
李莱儿在主城区找了一份新工作，租了房子，带着姥姥搬过去住。原本是打算做软件测试，阴差阳错入职了软件产品助理，对工作环境和工作内容全都心里没底的她，对陈蛟开始了精神折磨。
陈蛟点开第一个语音条。
“救命，我忙到现在才有时间跟你分享我的悲惨遭遇！”
“我早上骑小蓝车摔倒了，爬起来就日的一下加速骑，我不可以失去全勤！好险，差点迟到！”
“我打完卡想起来点了咖啡忘记拿，悄悄溜下楼，被我们大领导逮个正着，我真服了，人怎么可以这么倒霉！”
“刚才还被研发的老猴使唤了，这男的有病吧，我又不是他助理，他让我把会议室黑板上的脑图整理成pdf发给他。”
“幸好我们经理帮我拒了，你知道她有多酷吗，我好爱她！”
陈蛟善用表情搜索，搜了个表情包发给她。
“你今天去看房子了吗？现在躺在新家里了吗？羡慕哭了，什么时候我才可以带姥姥住上大房子！”
陈蛟不喜欢发语音，缓慢地敲文字回复。
偶一抬头，跟李长吉探究的视线对上，她问：“你以前的同事吗？”
“在棺材厂认识的小朋友，吵死了。”
陈蛟提醒李莱儿不要以为躲在卫生间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发语音，不然她今天的霉运很可能会持续。
李莱儿老老实实改打字了。
饭菜上桌，主食是青椒火腿炒饭，李长吉尝了一口，关键时候失手了，有点儿咸。
正要说盐放多了，抬头见陈蛟吃得喷香，两只手左右开弓，吃一勺米饭，又拿叉子拆鸡腿骨肉，然后脑袋继续往左平移，喝一口西兰花豆腐汤，吃出了一种很忙碌的感觉。
李长吉见状又尝了一口，还是觉得咸了。
拿不准陈蛟是有意捧场，还是真的觉得咸淡正好，她问：“好吃吗？”
“好吃。” 陈蛟又舀了一勺炒饭。
陈蛟胃口很好，多吃了半碗饭。吃完两人一起收拾餐桌，清理完，陈蛟就开始咕咚咕咚喝水。
李长吉又好笑又有点儿心疼，正要问是不是齁着了，陈蛟放下水杯，挠挠头问，“我怎么老是感觉口干啊。”
李长吉忍住笑，故作好奇，“是吗，怎么回事儿啊？”
陈蛟咂摸下嘴，“可能是喝汤烫到喉咙眼儿了。”
李长吉笑出声来，忍不住摸了下她的脑袋，“是炒饭咸了，你一点儿都尝不出来吗？”
“嗯？”陈蛟狐疑地回味，顿了两秒道，“没注意，只是觉得吃到了细糠，要多吃一点。”
李长吉又被逗笑，她能猜到陈蛟自己估计平时懒得学做饭，又不喜欢家里有生人，请不了阿姨，一年到头大都是吃外面的餐食，难得吃家里做的饭。
犹豫片刻，她试探地问：“要不以后你都来我这儿吃饭吧，离得这么近，走两步路就到了。还支持点餐，想吃什么跟我说，每天做你爱吃的。”
陈蛟闻言仰头看向她。
李长吉话说完便紧张起来，见她的眼神显露出一丝谨慎，不确定在疑虑什么。
几秒种后，陈蛟用力点头，“好啊。”
李长吉一下笑开了。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小雨，两人挑了一部心里惊悚片，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陈蛟喝了不少啤酒，还有自己瓶瓶罐罐乱调的复杂饮品，很快就有点上头。晕晕乎乎的，突然发现手指上有凝固的血痂，搓了一下，血丝渗出来。
“我的手怎么了？”
“嗯？”李长吉扭头，捏着她指头看了一眼，皱眉道，“在哪儿刮到了么。”
“是你，你刮到我了。”
陈蛟撑着一只手臂坐起身来，拽她衣服上的链子，“你叮叮当当的。”
“我怎么能刮到你手指缝里。”李长吉笑了，“你怎么这么能赖啊。”
“就是这样刮到啊，”陈蛟比划了一下，“你还坐我左手边，就是你。”
“粘毛赖四两。”李长吉摁了一下她的额头，起身去拿药箱。
棉签消毒，贴上创可贴。李长吉抬眼，见陈蛟正垂着眼皮看她，一股犯困的迷瞪劲儿。
“要睡觉吗？”
她摇头，“不要。”
陈蛟继续摆弄瓶瓶罐罐，握着易拉罐的时候恍然大悟，“哦，是拉环刮到的。”
李长吉忍笑，作威胁状，“冤枉我了吧，怎么说。”
陈蛟仰头，有一瞬视觉突然异常清晰，像锁定焦点的镜头，“长吉，你真好看。”
“就硬夸啊？”
“真的。”陈蛟自我肯定地点头。
李长吉眉头动了一下，哑然失笑，“在感慨什么。”
“你看，你有两条眉毛，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还有一个嘴巴。”
“我也有。”陈蛟指指自己，“我还有一个心脏。你有的我都有。我们是一样的。”
“嗯，我知道。”
陈蛟看着她，“那你摸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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