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故友

黑衣人分别将姚哲凯和达飞斯绑了,带离山洞。

穿过泥泞的山路,不多时便听见海浪澎湃的声音。

一艘体型庞大的货船出现在众人面前。这艘船红褐色的船历经风霜,桅杆上挂着两块巨大的红帆,张牙舞爪,缆绳混乱,在海面沉浮。姚哲凯注意到帆上有醒目的标志——“香得勒”。

姚哲凯道:“这名字好熟悉……”

达飞斯道:“你是在哪吃过吧。这是袁老板的龙虾产业。”

姚哲凯道:“他不是海寇吗?”

达飞斯道:“哦,说错了,这是他的副业。”

“……”

黑衣人将两人押解上船,扔在一间幽闭的舱内。姚哲凯才坐起来,发现达飞斯往他这边移动,顿时警惕道:“你做什么?”达飞斯道:“趁现在没人,我们可以做点刺激的事……”姚哲凯一脚踢去,‘咚’的一声,达飞斯痛苦道:“我是说趁现在没人,我们可以逃跑,你这发面馒头在想什么?”

姚哲凯道:“你不早说,卖什么关子?”

达飞斯道:“袁野此人性格阴晴不定,我才不愿意跟他出海!我帮你咬开绳子,然后你给我解开,我们逃出去。”

姚哲凯道:“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达飞斯道:“放心,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不会害你。”

姚哲凯道:“那快点,一会儿船开走了。”

话落,船体摇晃起来。

达飞斯道:“船开动了。”

姚哲凯道:“那怎么办,我们怎么上岸?”

达飞斯道:“当然是游回去啊,”顿了顿,又道:“你不会不能游泳吧?”

姚哲凯:“先解开绳子再说吧。”

话落,姚哲凯手腕一松,随后他帮达飞斯解开绳子。两人在昏暗的船舱内摸索,达飞斯喜道:“找到了!”

达飞斯道:“甲板上面是观测台,这里刚好是死角,我们从这里上去,但要注意巡逻的岗哨,如果被他们发现,我们就无法离开。可是……我看外面有好多人……”

姚哲凯道:“那怎么办?贸然出去会被发现的!还有没有别的出口?”

达飞斯道:“只有这一条路。”

姚哲凯道:“那岂不是白费劲?”

达飞斯摇头道:“也不一定,除非……”

话未说完,船身剧烈摇晃起来。与此同时,外面传来嘈杂声。达飞斯喜道:“除非有突发情况,我们的机会来了!”说着用力将甲板推开,道:“这里是海军管辖的领域,不管发生什么,一时半会儿船都动不了。发面馒头,看来我们运气很好!”

达飞斯将甲板推开,爬上甲板,然后转头看向舱内的姚哲凯,道:“我救你出去,你把那漂亮小哥介绍给我,怎么样?”

姚哲凯道:“我跟他不熟……”

达飞斯道:“他那么黏着你,你们一定很熟。算了,等会儿再说这个,把手给我。”

外面冷气森然,大雾弥漫,正好掩藏行踪。姚哲凯爬上来后,达飞斯小心翼翼将甲板盖上。船上并没有身着黑衣的人,而是一群渔民打扮的人,此时正纷纷涌向船尾。船尾冒着黑烟,一阵烧焦的味道。

原来,一艘在雾中迷失方向的庞然巨船撞了上来,船上因此乱成一团。达飞斯道:“真是好兆头!好天气!好船!”

姚哲凯道:“别废话了,快走!”

两人沿着船舱离开,在拐角处撞到匆忙赶来的袁野。他看着逃跑的两人,面色阴沉。从怀中掏出左轮,旁边戴面具的青年拦住他:“当心惊动海军!”

说完,船体再度摇晃。一艘印着‘远洋号’标识的公船缓缓驶来。

达飞斯笑道:“好事成双!好事成双呀!”

袁野冷声道:“抓住他们!”

话落,渔民打扮的黑衣人朝他们扑来,达飞斯将姚哲凯推开,与黑衣人缠斗,边打边骂:“蠢货!真是蠢货!都扮渔民了还蒙着脸,丑得不能见人吗?我若是海军,定把你们都抓回去盘问!”

姚哲凯被逼到角落,环顾四周,捡起地上的油桶砸去,然后趁机朝公船方向跑。眼看就要逃脱,忽然一个身影鬼魅般闪出来,挡住姚哲凯去路。

是面具青年,头脸都藏在帽子里。

姚哲凯道:“让开!”

面具青年置若罔闻,抽出短刀率先发动攻击。他出手迅猛,反应敏捷,不过几招就抓住姚哲凯,往舱内狠狠一扔,将桌椅砸得粉碎。

姚哲凯捂着胸口,还没爬起来,就见头顶的甲板裂开,一个人影掉下来,砸在他面前。

“达飞斯?!”

姚哲凯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人,分明是达飞斯,但已经被揍成肉饼,看不清原来的模样,比他这个‘发面馒头’还要惨不忍睹!

袁野走上前,低头看着地上的达飞斯,轻蔑道:“不堪一击!”

袁野手上的绷带已经掉落,露出满是咬痕和抓痕的手,拳头上都是达飞斯的血。袁野道:“这么快就坐不住了,达飞斯,你是心里有鬼吗?”

达飞斯看向姚哲凯:“还不……快跑?”

姚哲凯反应过来,朝外面冲去。

达飞斯虚弱道:“你跑……反了……”

姚哲凯忙顿住脚步,调转方向,见袁野劈刀砍来。袁野冷声道:“你真是不听话。或许,废掉你的手脚就老实了!”

姚哲凯勉强躲过一击,见那刀将栏杆砍断开,心中骇然。

袁野再次挥刀砍来,姚哲凯闪身躲避,却被袁野揪住领子拉回来,将他抵在甲板上,抓过他的手踩在栏杆上。

袁野真的要废了他!

眼看袁野挥刀,紧要关头,一个人影跳到袁野身上,抱住袁野的头便啃……

姚哲凯喜道:“是你?!”

毓秀山中的少年!

“阿远,住口!回你房间去!”袁野一边挣扎,一边防止手中的刀伤到少年。

达飞斯道:“你还在发什么呆?跑啊!笨蛋!”说话间,达飞斯已经翻身跳进海里。姚哲凯也转身跳进海里。

等袁野摆脱少年,死的就是他,这一点毋庸置疑!

“扑通——”

姚哲凯落入海水中,冰冷的海水涌入口鼻,铺天盖地的窒息感传来。

姚哲凯看着不远处的人影,顾不得呛水,喊道:“达飞斯!救……”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口水。达飞斯转头看了姚哲凯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姚哲凯本能地挣扎,失去重心的身体越来越沉,濒死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忽然,他手臂被抓住,被人拖着往上游去。

片刻后,姚哲凯感觉小腹一紧,随之吐出咸涩的海水。他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看到没有,对付旱鸭子,这样做才有效!”几个光着膀子的船员附和:“没错,还得是马赛斯!不然这小子就完了!”

姚哲凯被放在甲板上,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喜道:“马赛斯!”

马赛斯冲他笑了笑,道:“这不巧了吗,绿意天地的小少爷,我们又见面了。”

姚哲凯道:“是你救了我?”

马赛斯指向船舱:“是我们头儿救了你。”

姚哲凯转头,舱内的男人正在更换湿透的衣服,船舱投下的阴影遮住他半个身体,隐约可见他腰间布满紫红的痕迹。换上干衣服,他目光移向姚哲凯。

姚哲凯忙收回目光,诚挚道:“谢谢你。你又救了我。”

男人缓步走上前,道:“你怎么在这里?”

姚哲凯道:“被绑的!”

“哦?”男人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你惹上什么人了?”

姚哲凯愤然道:“是袁野!你们还记得吗?他们伪装成‘水鬼’,马赛斯,你说过他们不是真的水鬼,他们是代号‘妖道’的袁野团伙!就是他们刨我母亲的坟!”

男人动作顿了顿,道:“你去找海军吧,他们会帮你。”

姚哲凯转头看向海上公船,却只见白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奇道:“船呢?刚才明明有三艘船……”

马赛斯道:“你往下看。”

姚哲凯起身向下看,果然见两艘船停在下面。他只知道袁野的船被撞了,却不想是被这样一艘庞然巨船撞上!

马赛斯道:“头儿,我们要将船靠海,接受检查了。”

男人喝了杯中的酒,对马赛斯道:“你看着办。”

姚哲凯看向马赛斯,马赛斯也看向他,挑眉。

姚哲凯欢欢喜喜上前,抱拳道:“师父在上!请受徒……”马赛斯忙拉住姚哲凯,姚哲凯惊道:“马赛斯,难道你要反悔!”

马赛斯汗颜,道:“我们那里拜师,不用双膝下跪。那是对死人的礼仪。”

船员道:“你要拜师,需敬酒十坛。”

姚哲凯震惊道:“十坛?!”

马赛斯道:“话说回来,小家伙,你的脸怎么肿成这样?”

姚哲凯道:“别提了,我在山中被人揍了一顿,那人比我厉害,我打不过,马赛斯,你一定要教我本事!他打我的脸,就是打师父的脸!”

马赛斯皱眉道:“伤你的人是谁?”

姚哲凯道:“他戴着面具,我也不知道。师父……”

马赛斯道:“你还是叫我名字吧,在我们国家,只有不熟的人才会用身份来称呼。”

姚哲凯道:“我想自己揍回去!”

巨船靠岸后,与海军的‘远洋号’船并排。

远洋号是公海最大的船只,可以容纳上万卫兵,可停在这艘巨船旁边,却像孩子般。当然,论气派还是远洋号完胜。他们所在这艘船虽然体型庞大,却历经风霜,船体斑驳,行动间摇摇晃晃,嘎吱作响,它能漂在海上,实在匪夷所思。

姚哲凯问马赛斯:“这船有名字吗?”

马赛斯自豪道:“这艘船叫‘漂得快’。”

姚哲凯疑道:“真的……快吗?”

马赛斯拍着他的肩膀,道:“包快的。走吧,接受盘查。”

姚哲凯道:“对了,马赛斯,你们不是在抓水……抓黑衣人吗,那艘船上就是袁野,就这么让他逃走吗?”

马赛斯道:“他早逃走了。海军现在盘查的,不过是一艘平平无奇地遭受撞击的货船。”

谈话间来到岸上,一个年轻的海军站在不远处等着他们。是潘俊。他穿着玄黑的制服,气宇轩昂。目光审视着两人。

马赛斯道:“就送你到这里了。”

姚哲凯道:“我之后怎样找你?”

马赛斯道:“来总部。日落湾,漂得快。”

姚哲凯点头道:“再见,马赛斯。”

“再见,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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