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和六年。
青元国廷内局势动荡,风云变幻。
朝外兵连祸结,生灵涂炭。
此时,嵩虎山上,两位少女为一个神秘的黑盒争执不休。
一人身着白衣,身长玉立。
一人身着青衣,眉宇间带着一股凛然正气,容貌虽不比白衣,却也有种不似真人之感。
传闻,江湖中若逢白衣少女林秋也,且手持破寒剑,就要退避三舍,被针对的话,要么自行了断,要么被大卸八块喂老虎吃。
但要是再逢上擅长玩弓刀的宋烑,说不定就能虎口于生,江湖人都说宋烑是白衣少女首杀名单,也不知是真是假,只是确有几人因此逃生。
一阵刺骨的寒风徒然袭来,卷起层层白沙,青衣少女的刀被挑开。
白衣少女仍紧握手中剑,咬紧牙齿,一字一句道,“把黑盒交给我。”
青衣少女脸上有道疤,划破的左眼流血不止,她瞥向身旁干干净净的刀,欲要拿起,白衣少女见状,挥剑刺向她手。
中计了,疾风劲草间,青衣少女趴下旋踢,恰好踢中对方大腿,两人至此拉开距离。
青衣少女抬脚挑起刀接住,踉跄几步,看着对方沾满血的剑,一层薄红在眼中如河水上涨,她低下眼眸,泪水浸入雪地。
青衣少女声线不稳,她抬头,斥责着,“我们的师父,待我们昊天罔极,一年前你逃走,我追不回你,现在你又回来夺黑盒,挫师父的骨,扬师娘的灰,你他娘的真是猪狗不如!”
白衣少女眼神含有决心,“闭嘴,我只要黑盒,交给我,我可以不杀你。”
青衣少女往后退,她的身后便是万丈深渊——煞恶崖,长十楼,乌鸦盘旋在不远处,掉下的人没一个能活着,人们觉得这是惩罚恶人的山崖,所以起名为煞恶。
“宋烑,你想做什么。”
宋烑将怀中黑盒扔下悬崖,无声中,盒子已坠入深渊,白衣少女神色空了一瞬,不可置信,有一瞬他恍如隔世,感觉周遭一切皆是虚无。
“我让你长生不老……!”宋烑泪流满面,她说不下去了,抿着唇,脑海里闪过画面,师娘捏着她的耳朵,问师父酒里怎么进老鼠了。
白衣少女不信,师妹怎可能将师父的举世之宝扔下万丈悬崖,她举起剑,再次刺向宋烑。
刹那间,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稀薄的空气中,宋烑单手握住剑,剑头距离自己的腹部,只差一指。
白衣少女威胁道:“你敢骗我,宋烑,我不是吃软的人,继续这样僵持下去,对你我都没好处,随我回京,我保你太平。”
“畜生畜生!”
保她太平?真是天大的笑话。
白衣少女旋转剑柄,狠下心发力,“说什么?你这个人,不就是贪生怕死嘛,一年不见,功力倒退这么多。”
攻力倒退?十八般武艺涌上宋烑心头,她狠狠瞪他一眼,凌厉挥刀向前,白衣少女歪头躲开,手中的剑却咔嚓一声,被一刀折断。
似乎是公平起见,宋烑扔掉刀,以拳对峙,重重出击。
两人一攻一挡,前后亦步亦趋,如墨水般交融在一起,宋烑最后挥舞那拳,打到了白衣少女的心口上,震撼了整个雪山,周围的枯枝都被震得颤粟不止。
“我让你长生不老!”
宋烑压在白衣少女身上,一把抓住对方手臂,用力一拧,咔嚓一声,肩关节脱臼。
“啊——!”
雪势渐大,风声鹤唳。
青衣少女见白衣少女晕厥,这才缓缓起身,她像置身废墟一样,举目四望,无力感灭顶而来。
她吸了一下鼻子,声音很轻淡,睫毛还有点湿,“林秋也,老娘我追够了,不会再主动的像狗一样舔着你让你回来,你也不用为了赶我下杀心……下次再见到你,我非杀你不可……”
山崖底端,青衣少女亲手扔掉的黑盒碎裂,掉出两颗明亮的圆珠,圆珠上有细碎的纹理,逐渐开裂,从里向外天光乍现。
——
安璟国的掌上明珠是谁?毋庸置疑是小公主左忆雅,她拥有娇小玲珑,天真烂漫的长相,性格温婉可人,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
但安璟国有两位公主。
另一个是大公主,左施姬。
据说大公主出生时,慕容妃子大流血死了,那天夜晚乌云压顶,五雷轰顶,皇上不看尚在襁褓的婴孩一眼,朝廷众臣皆闻言不详。
若不是母妃在她未出生前定了名,左施姬根本不配有名。
慕容妃子说,她此生多有不幸,希望她的孩子行布施出乎真心,不期回报,且要适人、时、地,做一个纯净布施之人。
若是男娃,就叫施越,越山青,若是女娃,叫施姬,芳华绝代,存希翼。
左施姬留有母妃亲笔的一封信,前面的已经模糊不清,最后一段倒是清晰可见——你姓左,名施越,亦或施姬,字二十定。当你看到这封信,我已身亡,现在起,你要开始成为你自己。
那时左施姬不懂最后一句的意思,她尚且十五。
今日朝阳庭院,花团锦簇。
两位公主同坐长椅,一位乌发如云,面如新月的女孩动戈手指,认真地泡着新茶,她的气质毫无规章,不同对面公主一般仪静体闲,惹人喜爱。
春日的暖阳温柔地照射在花上,桌上摆放有精致茶具,茶香袅袅。
那边几个闲情宫女又开始叨唠了。
“真不懂小公主为什么和晦气的东西待一起。”
皇上多年不管,导致这群人越发嚣张拓拔,她们之间充满了对权势的趋炎附势,即使当着小公主的面,也能说出污秽施姬的话。
毕竟左施姬是弱者,除了聚堆嘲讽,她们还能磕瓜子嘲讽。
一名穿着略显光鲜的宫女撇着嘴,语气鄙夷:“看大公主,连个首饰都没有,可怜见的,也不知丢陛下的脸。”
“这么一比,还是咱们的四公主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连陛下都宠爱有加。”
另一宫女插话进来,带着明显的讨好之意,感觉只要自己提及四公主,便能沾上荣光。
她们口中吐出的言语如寒风,冷刺骨,如此卑劣。绕入左施姬耳中,她不免受刺痛,竟直接表现在了脸上。
她神色哀伤,尽管妹妹是所有人的心尖宠,她是被人唾弃的,但也不会因此嫉妒妹妹,她和大家一样深爱着四公主。
“姐姐,你怎么了?”
左施姬回头看忆雅那张清纯的脸,多么天真无邪,年仅十一,可能真有些听不懂。
她不应该因为这点小事扰乱今天的好心情,左施姬笑笑,给妹妹倒了杯茶,“没事,喝茶吧。”
“好!”
看着妹妹幸福洋溢的笑容,左施姬已然忘却方才进入耳朵的风言风语。
左施姬给妹妹斟上一杯茶时,小公主突然眉头紧蹙,睁大双眼,疑惑地看向施姬,面色愈发惨白,“……姐姐?”
随即一口鲜血从左忆雅唇里吐出,溅落在褐色的茶盏上,不那么引人注目,可没入淡粉色的华衣上,就如一朵妖异的血花,异常刺眼。
左施姬的心提到胆子上,一不小心,将手中的茶杯滑落了,摔在青石上碎掉,声音尖锐,引起了宫女们注意。
她急忙上前搀扶摇摇欲坠的妹妹,声音惧怕:“忆雅!你怎么了?来人啊!快来人啊!”
宫女闻声赶来,看到这一幕,无不慌乱失措,跑来的侍卫立即上前查看四公主的身体状况,剩下几人加快跑去通知太医和王宫的高层。
左施姬紧握着左忆雅冰凉的手,心跳得巨快,人是充满了不解,这茶中怎会有毒?她太不小心了。
——
左施姬被压入大牢中,等小公主醒来她就能出去,或者等陛下、等哥哥们为她辩解。
地牢里常年不见光,因此昏暗潮湿,嘈杂着浓稠血味,走廊两边连油灯都不舍得点,她每触碰一个地方,都是如此生冷。
左施姬日复一日地等。
她咽不下这里的饭,那都是馊掉的米粥,以前就算再被宫里嬷嬷为难,也只是啃个又脏又硬的馒头而已。
终于,她被几位大人带出了地牢,外面的声音和光刺激到了她,左施姬像地下道里的老鼠,目无天日后重见天日,她眼睛都快要瞎了。
几位大人按下左施姬,几日不动她便浑身没劲,一按就跪下了,膝盖骨磕得疼,估计一会儿就有淤青。
为何她要跪在皇宫处罚犯人的地方?
对面,有几位她再熟悉不过的人:陛下和两位皇子,还有四公主。
陛下面无表情,孩子们站的站,坐的坐,表情一个比一个发狠,对左施姬的痛恨来自骨里一般。
小公主瑟缩在满壁朱砂的柱子后,两腿并拢,顶着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对左施越望而生畏。
见到小公主还好好的,左施姬高兴地想要问候,却看到步伐迅速的二皇子朝她走来,“啪”的巨响一声,给了她一巴掌。
左施姬来不及懵,二皇子又拽起她的头发,强势让她把脸露出来,气场摄人,“你还笑得过来,果真是恶人!”
左施姬嘴角渗血,她努力遏制自己颤抖的身体,逼自己直视二皇子,“哥,你信我,我从没想过害四妹,毒我根本不知道是谁下的。”
大皇子也走了过来,他看着明事理一些,说话也缓和许多,“你真的从未嫉恨过四妹?她尚且年幼,稚气未脱,可否说了什么童言无忌的话,惹得三妹不高兴了?”
二皇子嫌恶地撒开左施姬凌乱的头发,左施姬摇摇头,“四妹不会乱说话,我也爱四妹,怎可能害她。”
“是吗?”大皇子加重语气,凝视着左施姬的脸,那张脸,在他心里就是一个妒心深重之人才长的脸。
左施姬敏锐察觉到气氛的不对,他们好像不是在听自己的辩解,更像认定了她就是凶手,只是想听听她如何恶心人罢了。
二皇子双手抱胸,想为四妹打抱不平,他“呸”一声,唾弃道:“贱人,死到临头还想欲盖弥彰?我把那天几个在场的宫女喊来了,看看她们怎么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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