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树一直看着她,也不说话,伸手抽开玄关的一个高处储物柜,拿起里面放了得有两三个月的东西。
杨桉一直跟着他的动作,谢树气息激烈地问她,“是这样吗?”双眸克制而冷冽。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杨桉鼻尖酸楚,忍住自己要掉落的泪。
眼眶一直温热,接着她直白地说:“你要更凶一点。”没有含蓄和矜持。
“好!”
谢树不去管满地的狼藉,抱起她放在了离客厅最近的一张长桌上,是用来盛放闹腾的一些玩具和猫粮的地方,闹腾被杨桉接回去了之后,就只剩几包未开封的猫粮摆在桌上。
谢树扫开桌上的猫粮,重重撞上去,猫粮袋子掉落发出聒噪的嘁嘁嚓嚓。
杨桉紧咬着下唇,谢树揉着她的唇角,带有训斥地语气:“不是说了,叫你别咬。”
她果然不争气地放开了,微微张开嘴,唇舌很快就被谢树舔抵、侵占。
谢树吻尽兴后,给了她喘息的机会,杨桉却不想放过。
牙尖狠狠地咬着谢树的肩膀,比他的动作还要凶狠,近乎暴戾。
谢树闷哼一声后不为所动,甚至还塌肩,好让她更好咬。他知道杨桉终于发泄出来了,一天的沉闷,他在警局多次想丢下手头的工作来找她,或者问问现场的助理,她的状态怎么样?
可是他不敢,原因太多了,每一个都能阻止他。
杨桉察觉嘴里的铁锈味蔓延,苦涩的滋味从舌尖顶端慢慢推下来,谢树的动作也慢慢缓滞到停顿,她才轻轻松口。
下巴因为用力近乎发麻。
“对不起!”
谢树觉得呼吸不那么剧烈了,思绪回笼,听到了杨桉的道歉。
他喘着粗气,一下一下温柔摩挲着杨桉的头发,安慰受伤的小鹿。
杨桉疯完,眼泪全都涌出来,一下子就哭出声来。
谢树终于松了一口气,“哭吧!哭大声一点。”
“我没有错……我一点错都没有,我甚至没有去追究他撞我的那天,因为这件事我还没有赶上你的生日……你的礼物也没有……可是,可是他怎么就死了,我宁愿他活着的时候来指着我的头找我对峙,我有很多东西可以证明我的清白,我的确很委屈,委屈到想让世界都炸了,宇宙都毁灭……可是他为什么就死了呢?”
“我知道。”
谢树轻拍脊背安慰她,仔仔细细地听她的话语,肩膀上的泪滑落到两人裸露着的皮肤上,相互接触的热度,没有尽头地灼烧着他。
杨桉边说边抽泣,断断续续的酸涩拍打处罚着谢树。
他却精确捕捉到了一点——他们好像都被杨桉神不知鬼不觉,莫名其妙卷入案件里吸引视线,却忘了这个人为什么会死?
并且先入为主地判定背后的人与当年何其相似,会不会这个人也只是傀儡,会不会也是受害者?
活生生的一条生命,他们看了监控和相关性的证据,就从性格为人处世判处他活该,罪有应得,可是他就算嫁祸杨桉也罪不至此。
因为这是生命。
和他逝去的妈妈、姥姥姥爷一样伟大的生命。
他虽然极有可能命该绝,可是他会不会也有孩子,和谢树相似,正难受于失去最亲近的人的巨大伤痛中,要走过像他一样的无数个十年。
*
谢树等杨桉哭完,抱着她洗了澡,又抱回卧室。
出来收拾残局,整理完看到已经撞歪很远的长桌,抬手扶正。猫粮不能放在这里了,他找了个空柜子一股脑地塞进去。
回到卧室,杨桉闭着眼睛,谢树知道她没睡,坐到她身边,俯身亲她红润的脸蛋,“想不想吃点东西?”
杨桉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只吃了他早上定的早餐,于是睁眼看他,“想喝早上那家店的豆浆,现在还有吗?”
谢树轻轻揉动她哭到通红的眼睛,“我看看,除了豆浆,还有吗?”
杨桉倔强的摇头,即使走了很久的路,依然没胃口。
谢树不想依她,她今天工作很累,步行很累,刚刚更累,不吃点什么过不去。
退而求其次地和她说:“冰箱里有陈姨做得熟食,要不要热一热,凑合一顿?”
杨桉起来,谢依旧是抱她。
熟食都是纯肉,杨桉还是没胃口,想起食堂的小炒肉,问他:“你会做青椒炒肉?”
谢树摇头。
“你不是在国外很多年?不是说回来连绿化带都想啃两口?这么多年就没练练?”
谢树撑在杨桉身前,看她咄咄逼人的小赤佬样,轻笑了一下,“那也没规定我不能煮泡面,点外卖,或者出去吃。”
杨桉切了一声,“懒鬼。”想跳下去流理台。
谢树圈紧她,不让她逃离,“那是不是,我要是做了,你就会吃?”
杨桉知道自己又被下套了,终于笑了笑,“会。”如了他的心意。
“好,那你在旁边指挥,我来做,打配合?”
杨桉赞同他的提议。
她会做的菜不少,青椒炒肉很简单。
刘女士的眼里全是对健康的渴望,曾教导她,饭菜自己得会做那么一两样,不是装乖和贤惠,也没必要在男人和对方父母面前讨巧,而是能在一个人的时候把自己养好,自己动手的东西好过外卖。
只是一样简简单单的生存技能。
杨桉当监工,菜很快就出锅,他还随便热了几个菜,快速煮了青菜汤,豆浆也到了。
简单吃了,刷牙漱口睡觉一条龙。
杨桉枕着他的手臂,“你知道了是不是?”
谢树低头吻她头顶,轻柔的说:“嗯,大部分。”
杨桉转过身来,仰头看他眼睛:“我还是不想失去工作,等结果吧。”
“嗯,记住我早上说的话,我会永远给你兜底。”
“谢谢你,谢树哥”,杨桉贴近他,有点怀疑地问他:“不过,你怎么好像有预感一样?怎么就知道我今天可能会出事?”
这确实把谢树难倒了,他和她打马虎眼,“就看你偶尔不开心,如果是这样的工作,那还不如不干,我见不得你伤心。”
谢树愈发觉得自己把渣男的身份做实,她的难过有一半都是他带来的,自己还在这里苦口婆心的出馊主意。
他不怕杨桉知道这一切,只是害怕在事情变得糟糕之前,会磨损掉他们之间本就隔着一层膜的信任,怕杨桉从此不再理他。
杨桉瘪嘴,斜眼厌恶他的臭屁情话,“要吐了,正常点。”
谢树转移她的注意力,抬起杨桉的手腕,“有时间我们再去寺庙祈福,好不好?”
杨桉听到这里,心里对他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有了大致概念,珍重地点头。
“那断了的手环呢?”
“扔了。”
“扔哪里了?”
“南湖里。”
杨桉没有错过谢树眼里熄灭的光亮,轻轻点着他的下巴,笑得明眸皓齿:“没事的,我们还有好多好多以后,明天就去求,求十根,一百根,天天带,变着法儿的带。”
谢树觉得她就是一个宝贝,咬着她的耳朵,轻轻吹气凑近她讲话:“就明天去。”
杨桉一愣,也没必要这么快。
谢树看出她迟疑,于是挠她咯吱窝,“答应不答应。”
杨桉笑着阻止,可惜手不够用,左右扑腾,大笑着求饶:“答应答应,我答应。”
谢树满意停手,他地绅士拉齐整杨桉的衣摆,理好刚刚弄乱的被窝,郑重看着她,低声里是熟悉的冷静和果断:“杨桉,我不放心你,所以我也会寄托于一些封建迷信。”
他的亏欠,可能会一笔一笔地数不清,趁能做的时候多做一件吧。
杨桉点点头,亲昵地抱抱他,她懂那种不信神学佛说,依旧祈愿的信念嘱托。
“我也不放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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