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井底蛙

然后点开了谢树的朋友圈。

“其实项目也没有那么紧张,你没必要这样为了证明自己……”

杨桉滑动的指尖停了下来,抬头眯着眼目测陈放,并打断他:“你还不睡?”

以为自己会一无所获,没想到看见了他几天前发的一张照片,没有任何文案。

照片上一张侧脸,但是就是一个乌漆嘛黑的轮廓,仰头看着夜空。

杨桉凑近照片研究,衣服颜色也看不出来,黑漆漆的一片,只能通过明显被风轻扬的长发判定是一个女生。

她自恋地猜测了一下自己,可是谢树拍照的时候,她有印象就是最后一天的爬山,也不记得谢树什么时候拍过她,不可能是她。

女朋友?这么快就有了?

哼!渣男。

杨桉抬起酒杯,一头仰完,关灯睡觉,今晚做梦要中彩票。

*

简报的地方就设在了单位的会议报告厅。

陈放带着蓝牙耳机,察觉旁边有人,“学姐,等一下”,他站起来给人让座。

杨桉昨晚彩票没梦到,倒是梦到了陈放讲错重点,她果然复查出来了疏漏。

简单核查完,想着他的报告要开始了,杨桉如释重负开口:“也没什么事了,就这样吧。”

陈放赶紧坐下,捂着嘴,焦急地小声叫住她:“哎哎!学姐,别挂,你就这样连着工作一小会行不行?待会我好复盘,现场我都不怕,可是委员会那边的情况你更熟,他们要是过不了,我现在的一切都是白搭。学姐,求你了,听听。”

昨晚才听见陈放的秘密,杨桉和静薇确定他就是个妇女之友,出于同性怜爱,也就继续带着耳机工作。

陈放为了好上台,位置在最边上,过道一头是陈寒林和委员会,他挨近一侧是拟邀的是投资方和甲方代表。

他略微紧张地看了看周围的人,邻近的位置上有张熟悉的面孔,这不是学姐的朋友——他们一起露营过,只知道姓谢。

他不解地和谢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难道刚跳槽到铭笙资本的秘书室?

那晚一起观星的朋友,按他们的出手和言谈举止都不像打工人,个个都有做老板的派头。

他重新看了一遍排位表和名单,好奇了一阵,却找不到一个人姓谢,而且铭笙资本一般出席会议的都是秘书室,他几乎都有印象,铭牌上的名字也是周助的。

总裁冒名顶替打工人参加会议?图啥。

看他心不在焉,“别紧张,只是一个小型商讨会议。”陈寒林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到旁边,出声提醒他。

随即又看了看屏幕上的连线 ;“杨桉?”

陈放收回视线回复:“嗯,是学姐,我们还有一点要矫正的数据。”

他察觉谢树听到这里顺其自然看了他们一眼。

陈寒林接上目光:“谢董!”

陈放知道了处长是冲着这人来的,谢董?铭笙资本的董事长?大脑要抽抽了,这是什么人物关系图?

“陈处,上次的事情麻烦你了!”

陈寒林拍着他们的握手,十分市侩地谦虚:“小事而已,不足挂齿。”

听着他们之间的客套往来,直到上台演讲的前两分钟,陈放都在不动声色地瞟着谢树的一举一动,他和学姐到底什么关系?

“学姐,我上去了,就10分钟。”陈放全心思地投入,摘下一只耳机。

“加油!”

谢树看着他上台的步伐,气宇轩扬的,还带着点冲味,想起了自己意外撞见杨桉给他整理衣服的场景,睥睨桌面上剩下的耳机。

这一趟会议是临时决定来参加的,想着会不会见到人,比起电话,他想面对面沟通。没想到来了才听说,杨桉不在。

他捡过耳机戴起来,面不改色地听着。

杨桉打开陈放的方案排版,拿过乡镇的扶贫名单,她今天白天的工作就是整理这份表格并录入,机械重复,不用动脑。

翻开纸张,张开双手活动了一下筋骨,长长地呼吸,耳边留意陈放的节奏,然后踢踢踏踏地敲起键盘;

旁边有同事叫她,杨桉把手指放在唇角,“嘘!”

然后点了点耳朵,接着继续敲键盘,遇到出错的地方就停下来画标注,写字的声音很模糊但不刺耳;

听到陈放卡壳结巴,停下来笑了笑,又抬起水杯喝水,陈放忘了一个词语,她用仅能自己听到的声音提醒了一下:“渗入住宅区。”

演讲很快结束,说了一句:“不错!”又喝了一口水。

陈放听完现场评审,趁着下去的时间,快速地摘掉耳机:“学姐,你可以工作啦,我要去拿补充材料和接受大佬的审判了。”

正巧陈寒林站在一位领导旁边喊他,“来了。”

杨桉还是一如既往的口头禅:“Good luck! ”肯定少不了要打压他的。

正要挂电话,耳机里传来暌违已久的声音,“杨桉!”

杨桉摘下右耳耳机的动作缓慢放下,是谢树。

不是惊喜,而是涌上头的冒犯,“你偷听?”

“至于吗?要去三个月,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能说到做到。”

杨桉瞬间无语,一言不合就分手,来去都如此自由,凭什么,“你不是也没联系我?有什么资格质问?”

放她走的时候,可比这语气洒脱。

明明离开的时候,都是相敬如宾的,现在好像停挡的矛盾重新读档,可是他们都只记得当时的愤怒。

谢树顶腮,松了松领带,明明只是两个月,杨桉私自追加了一个月,为什么?

觉得局面真的如他所料地变得难办,杨桉的语气不止咄咄逼人,还有一种不想多聊的不耐烦,他知道杨桉还在生气,态度松软:“我道歉。但你知道我的出发点是对的。”

转折后面的话才是重点,杨桉觉得回旋镖真的砸头上了。

他真的陌生。

“你又凭什么觉得我要接受你的道歉,谢树,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爱不爱……都说不上爱,是很喜欢,可以抵过艰难的相互喜欢,可是你从来没有把我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就仗着确定我等了你十年,就仗着你自己也笃定的爱意,就直接打着信任的名义……对,也确实是为我好,可是……”

杨桉忽然发现还审判不了他,心里的火气愈发旺盛,只是一昧地提出肯定和否定,在他面前像个小丑不懂事一样的诡辩:“对,现在的我就像一个胡搅蛮缠的人,反正,这些都不再提,我只知道我不舒服,不舒服你的理智和面无表情,不舒服你的撩拨无情。”

谢树听着杨桉的生气喘息声,声音一软再软:“我也憎恶我的理智,总是不管不顾地无差别对任何人,即使我不想在你面前袒露那些,但我可以做到,那我也就可以解释和弥补……”

他真的后悔了。

这一阶段案件结束了,他们和陆离识用三个月的刑拘交换到更多信息,几天前左曦也搜刮到了左生屏曾出现的活动范围,一切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刚刚偷听杨桉的十分钟活动,他再也骗不了自己。

杨桉听不进去,这个刚愎自用的自大狂,十年的时间没有挫伤他的骄傲,而是愈发膨胀了。

直接打断他,“我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你,可是你能给我准确的日期吗?或者几次……不,你答不出来,因为我知道你不结束这个案子,你就会永远把自己困在那,宁愿做一个深陷泥沼坐井观天的蛙,只望着洞口的那束光,可我知道那束光不是我,是你的仇恨,是你对顾医生的愧疚……当然,我没资格这样说你,因为换成我,也会那样做,义无反顾地比你还疯狂。”

人之常情,但是当自己身处窘境,杨桉无法感同身受,她的委屈战胜了对谢树的喜欢。

杨桉把自己说激动了,口干舌燥的,“我又喜欢你,又不敢喜欢你,也害怕这样的清醒,我现在就已经无法自拔,以后呢?要怎么办?你要再次消失吗?你看,现在的我们才第一次的考验就已经针锋相对了。”

谢树站起来,快速到外面,他对杨桉找不到自己的解法,只能凭着本能走。

捋清思路,对她解释:“杨桉,你才是那束光,我一直保留着你给我的照片,以及照片后面的那句祝语,我甚至能完整覆盖你的字迹,你才是我这个卑劣的井底蛙,眼中无可比拟的那束光……”

杨桉听到了有人喊他,远远的声音,带着焦急和奔跑的步伐,直到近处,“哥……”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和他正在讲的话形成巨大反讽。

去你妈的光?照片?

哥?

对啊,那条朋友圈,他在国外这么多年……

杨桉没等谢树说完,也结束自己糟糕的联想,她不想被一直堵着的愤怒冲昏头脑,不由分说挂掉了电话,一个劲地大口喝水。

谢树的话语终结在一阵忙音里,杨桉比以前更爱憎分明了,他不明白杨桉连听他讲完的机会都不给。

用自己的手机打过去时,杨桉已经关机了。

他趴在栏杆上,埋着头,一言不发。

左曦归心似箭地回来,把最新的消息分享给谢树,喊了半天也不见他答应,“你怎么了?”

谢树收敛情绪,淡淡说了一句,“没什么,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回到座位,把耳机放到陈放的桌上,视线转了一圈,看到了他,像见鬼一样躲避自己的视线。

陆离识尾随他出来,直到人少的拐角,才吊儿郎当地开口;“杨桉,是吗?”

谢树冷冷盯着他。

陆离识哪有热闹都会凑头,每天打卡上班,签签字,开开会。

简报会议时姗姗来迟,碰巧捡到了陈放滚落到地面的单只耳机,也幸运捡漏抓到了谢树把柄。

他走进谢树,谢树没有高出他多少,他稍微微掂了一下脚,大笑着拍掌得逞,“哈哈哈,你谢树也会有这么一天,卑微、乞求、道歉,竟然还形容自己卑劣,哈哈哈哈。’”

一一列举谢树刚刚失态的精彩瞬间,闲庭信步地在谢树前面做戏;“杨桉是不是就是当年的关键人物?还没断呢?你这样我要怎么相信你是真的想要合作?不过,我还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呢。”

谢树看着他玩味的神情,冲上前去,扯着他的领口,手肘勒着脖颈往后推,重重撞到墙上,冷峻地警告他:“我奉劝你少花心思,你要是敢打她的注意,我有的是手段,分分钟再把你送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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