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路西。”
嗯?
林露茜?林鹿兮?
他身姿挺拔,平整纯白衬衫下肌肉隐隐若现,挽起一截的袖口露出线条流畅的腕部骨节,光是站在那,就很养眼。
而帅哥第一句话却是自报家门,让喻理摸不着头脑,她并不认识叫林路西的男人,她只关心他买不买鱼。
“哦。”她随口应声,问:“那买鱼吗?”
“买。”
林路西正要说话,旁边有人插一嘴,他停住了,喻理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招待旁边要买鱼的客人。
客人拎着一条罗非鱼离开。
林路西在一旁等着,见她瞥来目光,立马说:“买!买鱼!”
“行。”喻理微笑,问:“买什么鱼?”
林路西说:“都行,你挑,大的肥的重的就行。”
喻理狐疑地投去一眼,没有多说,给他捞了条五六斤重的鲩鱼,给他看:“这条行不?”
“行。”林路西视线跟随,一边点头一边又说:“买两条,不,三条。”
那行。
喻理就着网兜拎起棒槌准备把鱼敲晕,再放到案板上刨腹取鱼内脏,他声音焦急传来,及时止住她动作。
“要活的,不用杀。”
“好的。”无条件听从客人要求。
喻理再给他捞两条大肥鱼,然后拿稻草绳利用弓鱼术将鱼略微潦草地绑起来。
说实话这个弓鱼术她也只是看视频学了个皮毛,平时很少人来买活鱼,但她至少将鱼捆紧实,然后把鱼装进渔网袋,外面再罩两个塑料袋。
喻理递鱼给他,说:“两条脆肉鲩,一条七斤,一条八斤,二十五一斤,共三百五十七元;一条鲈鱼六斤,二十二一斤,一百三十二;三条一共五百零七块。”
林路西看着案台上一大袋鱼愣了下,张了张嘴没出声,喻理拿着收款码在他眼前晃一晃。
喻理直盯着他看,他只顾发愣不给钱,不会是反悔了吧,那岂不是白忙活了。
好在最后,林路西从裤兜掏出手机扫码付钱了。
若他这时候说不要了的话,喻理怕自己忍不住拎着刀追上去。
后续有人来买鱼,喻理转头招呼顾客,林路西拎起二十多斤鱼离开。
林路西站在机车前,对鱼应该放哪儿开始犯难。
菜市场人来人往,他身形和机车引入瞩目,如何优雅地骑着机车带着二十多斤鱼离开,令人骑虎难下。
林路西叹口气,一边拎着鱼,一边艰难地戴好头盔,长腿一步跨上车,扶正车身,将鱼挂到车把上,点火离开。
起步不到五米,迎来开来一辆黑色轿车,因西门口的路不是主路,多一辆车进来都会显得拥挤,周围又有流动摊贩摆摊,林路西往旁边让了让,轿车才顺利开过。
然而,车头摆动失去平衡,使得一大袋鱼哗一下摔倒地上,袋子破开一道口子,露出褐青色鱼身。
林路西双眼一睁,下意识屏住呼吸。
喻理刚做完一单生意,下意识朝外边看去,正巧看到这一幕,后来有路人帮他捡起来,免得他下车。
喻理思考了一秒,没搞懂这人是怎么回事,之后她就专注自己的事,将这一插曲抛之脑后。
晚上七点四十分,卖完鱼池里最后一条太阳鱼,喻理收拾东西下班回家。
回到家,已近八点半,梁姨做好饭等她一起吃。
喻理放下钥匙:“梁姨,给我留饭就好,不必等这么晚。”
梁淑雅边盛饭边说:“没事,我还不饿,现在吃刚好。”
喻理坐下吃饭。
梁淑雅语气轻松说:“下午休息半天,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明天你上学去吧。”
喻理夹一颗青菜,说:“明天休息一天吧。”
梁淑雅哎呀一声:“我跟老李都进好货啦。别担心,明天鱼不多,老李说最近产量下降,鱼都不够卖,给我的也不多。嘴皮子说秃了,他才答应给我留一份。”
“那也身体要紧。”喻理劝道。
梁淑雅给她夹一块红烧肉,坚持道:“今晚再贴一贴膏药就好了,现在已经完全不疼了。都是老毛病,不用担心我,你好好学习。”
喻理腮帮子鼓起,垂眸沉默半刻,轻声答应:“行。”
晚上九点半,喻理在房间吹完头发,将地上掉的一小撮头发丢尽垃圾桶。
梁姨也已经睡了,她关掉吹风机后,只剩下空调运转的清晰声音。
九月中旬,气温依旧居高不下,喻理原本不打算开空调,梁姨似乎会读心术,睡前亲自敲门将空调打开。
26度的室温压下燥热,心头一片温良。
书桌摆放在窗边,喻理拿出数学卷子,这是今年高考的真题,三个月前她考过一遍,记忆深刻,做题速度很快。
她在一座偏远县城读的高中,是爸爸的老家。
这座县城只有两所普通高中,一所不入流的中专,甚至连私立高中都没有。
在高中当鸡头还是凤尾是个永恒的话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见解。
对于喻理来说,是否在市重点高中当凤尾,永远无从得知,因为初三毕业后,回到这里读高中,并没有按原轨道入读玉兰一中。
在这里她一直遥遥领先,在今年高考中,学校坚定压她能拿县状元,甚至更高。
喻理一口气做到还剩两道大题,她放下笔,松了松手指关节,忽然听见房间外有动静。
她起身开门出去看,梁姨在阳台晾衣服。
喻理走出去:“梁姨,你不是睡了吗?”
“晾完衣服就睡。”梁姨回头,轻声说:“回房写作业吧,早点写完早点睡觉。”
“嗯。”
喻理再次回到房间,静坐着,这时好像有很多的声音在无限放大。
门外,梁姨关上阳台落地窗,一阵走回房间的脚步声,房门关上的声音。
窗外,楼下妈妈辅导孩子隐忍低喝声,楼上浴室洗澡水声与音乐混杂着,还有深夜厨房食物翻炒的声音,随后饭菜香气遍布角落。
她发呆了片刻,在人间烟火中重新执笔,把剩下两道大题写完。
早晨六点十分,闹钟准时响起。
喻理关掉闹钟,马上起床洗漱,换好校服打开房门,梁姨正好把早饭端上来。
喻理扶在门把上的手一停,“梁姨,你不用这么早,早餐我可以自己解决的。”
“没事,我等下可以继续睡。”梁姨抬头,下巴指一下旁边座位,说:“你现在学业要紧,昨天请假替我去卖鱼的事绝对不可以再发生。快坐下吃早饭。”
她垂下眼,嗯了声,将书包放在一旁位置上,坐下吃饭。
六点三十五分,喻理出门上学,梁姨送她到门口,看着她走向电梯。
电梯门关上之后,隐约听见关门声。
高三开学一个多月了,梁姨每天都早起给她做早饭,晚上也会等她上完晚自习回家。
其实梁姨没来之前,她已经习惯自己做这些事,并不需要大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但梁姨依旧坚持。
有时候喻理想,这或许是梁姨去世儿子跟她同岁的缘故。
她是个很温柔的母亲。
广阳中学虽是普通高中,但它建校已有七十年之久,县城贫困,资源落后,本科率勉强能够到一半。
喻理走进教室时,还有十分钟才响铃,学生到的不多,零零散散十几个,一般都是还剩最后三分钟响铃,学生会瞬间到满。
喻理刚坐下不久,前桌乔钘背着一个超大号书包跑进教室,一下子趴在她桌面上。
她手肘使劲用力把书桌按住,书本才得以保全,没有被乔钘撞散。
“我在路上就看到你了,你走路好快,追了半天还是没追上。”乔钘气喘吁吁说。
喻理惊讶:“啊,你追我干嘛,反正在教室都能见到。”
“想跟你一起上学呀。”
她边说边把大书包从肩上卸下,打开书包取出作业本,扔给喻理:“这是昨晚的数学作业,你赶紧抄。”
“好的。”
喻理拿过作业本抄题目,乔钘在位置上扇风,忽然她问:“对了,理理,你昨晚怎么请假了?”
喻理手一顿,没有抬头:“家里有事。”
乔钘慢悠悠:“哦。”
喻理在学校食堂解决了中饭与晚饭。
中饭乔钘是和喻理一起吃的,晚饭时乔钘说约了隔壁班朋友一起吃,喻理自己去食堂,吃完饭回去教室自习。
冗长的一天结束,,下晚自习回家路上,喻理与乔钘结伴走了一段路。
这时,乔钘带来她约饭时得知的劲爆消息。
她神秘地说:“你知道敏敏她们班这学期新转来的女生吧,叫张什么莹来着......”
“张婉莹。”
喻理记得这个人,据说是从玉兰一中转学而来。
“啊,对对对,就是她。”乔钘低声又激动地说:“昨晚她也没来上自习,今天也没有来!敏敏她们去看电影时,看见她去跟一个机车男走在一起呢!“
“不可能吧......”喻理下意识说道。
她几乎是瞬间第六感直觉到,乔钘说的机车男跟昨天来买鱼的机车男是同一个人。
“怎么不可能,好不容易放半天假,她们竟跑去看电影,也不知道叫上我......”乔钘说起这事深痛恶绝,丝毫不记得自己半死不活死气沉沉地说要回家睡大觉。
“你说她为什么要在这节骨眼转学啊。”乔钘八卦之心四起,挽着喻理手臂,可惜道:“玉一可是市重点高中欸,我们这山卡拉地方,能考上本科都要烧高香的破学校,有什么好。”
喻理:“我也不知道,之前不认识。”
“太可惜了,要是我能进玉兰一中,我做梦都笑醒。”
喻理拍拍她手:“你成绩也不差,好好努力,肯定能冲个好学校。”
“好好好,你记得带飞我。”
走到一个岔路口,喻理跟乔钘分道走,她们不同路了。
昏黄路灯照亮马路,街上车辆行人寥寥无几,护城河的水面映下月亮影子,县城的夜晚很沉静。
桥的另一头路灯下,有一道高瘦影子斜斜靠着,待喻理走近,他挺直了身板。
喻理看着拦住去路的男人,隔两米距离问:“有事?”
“记得我吗?”男人问。
不待喻理回应,男人自觉地再次自我介绍。
“我叫林路西。双木林,平凡之路的路,西边的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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