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架秋千

又过数日,清韵因伤闭关调理,念生奇迹般的能稍稍坐起,舒颜脸上的郁色也褪去不少。杏枝里的天,每一日都是骄阳,晴空万里,似乎一切都在向着美好进发。

楚南星去后山处理了多日堆积的药渣,回来时,就听见福满楼里传来“嗤嗤”锯木头的声音。拎着筐子站在后门,就见后院里多了几根木头。

在几根木头中间,商陆挽着袖,脚踩着一根木头,手里拿着刨刀正在给木头静光,成片的木屑已淹没他的鞋面。

楚南星把装药渣的筐子放在门外,进了门,“你拿这些木头做什么?”

商陆停了动作,直起身看向楚南星,揩了揩了额上的汗珠,“闲来无事,想着给念生搭个秋千。”

楚南星闻言,惊奇道:“你还会这手艺呢。”

商陆温柔一笑,转身又拿起刨刀,“要不要我也给小老板搭一个秋千玩玩?”

“免了。我八岁后就不坐秋千了。”楚南星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水井旁,“歇会,进屋吃西瓜。”

“你先进屋,等我把这点弄完就来。”商陆说着放下手里的刨刀,弯腰从木屑堆里捡起锯子,对着木头顶端又开始“嗤嗤”拉起来。

楚南星从井里捞出**的西瓜,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水,“行,屋里等你。”

待楚南星进了屋,“嗤嗤”的锯木头的声音,与之前相比,明显快了不少。三钱捧着药罐子从后门进来,见到商陆青筋奋起的臂膀,“这么着急,要干啥去?”

商陆动作不停,“回屋吃瓜。”

三钱站在树下看了少顷,摇了摇头,“这瓜我先替你尝一尝。”说着抱着药罐走了。

三钱前脚一走,后脚那截负隅顽抗的木块,耐不住钢锯的折磨,从木头上掉进满地的木屑中。

商陆提着锯子,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打了桶井水,洗了手,净了脸,掸了衣,连袖子都忘记放下,便进了屋。

进了屋,入眼就见圆溜溜的西瓜,摆在桌子中间。

听见声响的楚南星从屏风后出来,“来来来,我给大家切瓜吃。”

闻声,三钱抱着念生从屏风走出。念生一见到商陆,就两眼直巴巴的望着,想让商陆抱。

念生最近恢复的很不错,以往多半的时间都是在床上躺着,近两日,也能让人抱着在外坐坐了。

商陆上前接过念生,依旧裹着纱布的小手,毫无阻隔地搭在他臂上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衣袖尚未放下,正想让三钱抱下念生,让他把衣袖放下,却发现念生正艰难地动着他手骨断裂的手,试图帮他把衣袖拉下来。

这一发现,让商陆一惊。

念生能坐起,其实大部分倚靠的是他们的力,而这个坐,也不全然是坐着,更倾向坐躺,因为念生受到的伤,可以说除了眼珠能动,全身那儿都不能动。

站在近侧的三钱,自然看见了念生的动作,为避免他伤上加伤,急忙替他帮商陆拉下袖子,然后对商陆道:“念生裂骨的愈合速度,让我都吃惊。”

商陆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但并未多思多想,只当是三钱的医术高超,“如此看来,你的医术又精进了不少。”

念生的愈合速度,让三钱感到不可思议,是他过往所学所知,都无诠释的速度,简直达到了怪异的程度,但一番检查下来,又确是未发现任何异常,反而所有的结果,都在告诉他,念生正在好转。

三钱微眯眼,打量着商陆怀里的念生,仍旧有些不敢相信,嘴里喃喃低语着,“难不成你是什么天纵奇才?”

“你这什么眼神?想拿我孩子做试验呐?”商陆用肩膀撞了一下三钱,然后抱着念生往楚南星那边走,“我家孩子就是一普通小孩,哪有什么奇才。”

“什么?”这边的楚南星正与舒颜说话,没注意听两人的对话,他只听见商陆最后“奇才”二字,“念生是奇才?”

“是是是,天底下每个孩子都是奇才,”商陆顺着楚南星的话道。

楚南星语气骄傲,“尤其是我家的孩子,就没有孬的。”

说着将切好的西瓜,先给了舒颜一块,才拿着一片西瓜,让念生咬去西瓜尖,然后把剩下的喂给商陆吃。

吃罢西瓜,三钱牵着舒颜回去了,商陆继续去完成秋千大业,楚南星则坐在床头,持着书卷,给念生讲故事。

听着屋外“嗤嗤”声,时不时还有“叮叮哐哐”声,伴着楚南星懒散的语调,念生在这嘈杂炎热的午后,徐徐睡去。

等楚南星再次走出房门,商陆已将秋千的架子立了起来,他不会木工,只能在商陆身边搭个手,帮些小忙。两人都不愿用灵力去抵御炎热,他们就像普通人一样,用肌肤去感受夏日带来的所有触感。

待秋千落成,两人浑身湿的,犹如被泼了一桶水。

但二人仍不介意,商陆打算用剩下的木材,雕个木马出来。楚南星进了屋,以往他们屋中都放有冰块消暑,所以他四下找了一圈,都没找见扇子的踪迹,于是拿了本书充作扇子,又进厨房,寻了两根小凳子。

两人就坐在阴凉的屋檐下,一人雕木马,一人持书做扇。

又过数日,念生已能坐起,三钱检查过,断定再过几日,便能下地了。而明明已定下归期的月朗,却迟迟不见。

月朗一向言而有信,既说不日就归家,算上他来信之日,距今已过小半月。楚南星思虑再三,选择去信一封,再问还家之时。

晚间,月朗的回信便传来,说他路见不平去了,现已在快马加鞭赶回的路上。

楚南星这才放下心,收了通信的玉佩,转身回了屋。转日一早,就收到月朗托护师堂送回的菩提泪。

传说菩提泪乃千年菩提树遇雷火后,遗留下的一颗珠子,其身具有驱百毒,清定心神之用。是月朗特意寻来,赠给清韵的礼物。

楚南星放好菩提泪从屋里出来,就见商陆抱着念生荡秋千。

之前因着念生的伤,大多数时间都是躺在床上,几乎没有衣服可穿,即使有抱出来透气,要么就用薄毯裹着,要么就借一下舒颜的衣服,如今伤势已渐好,再也不能如之前一般了。

楚南星看着念生不合体的衣服,心中立时就做了决定,今天就带念生去裁新衣,今日阳光也不强烈,顺便再带着逛逛杏枝里。

“念生,”楚南星走到秋千前,伸手将念生抱了起来,“走,哥哥带你去制新衣去。”

念生缠在脸上的纱布已经拆了,只余左眼下的位置,仍旧被一块白纱盖着,多亏三钱调制的复颜膏,脸上的虽有疤痕,颜色却也不深,想必过几日就能完全消下去。

听完楚南星的话,念生将脸凑到楚南星的脸颊边,亲昵的蹭了蹭,退开时,两眼弯成了月牙,嘴角扬起,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模样瞧着煞是可爱。

于是楚南星没忍住,又在念生脸颊上蹭了几下。

从秋千后走出来的商陆,见状,佯做吃味的用指点了下自己的脸颊,“唉,推了这么会的秋千,也不见什么好处。”

念生一听就有些着急了,欠倾着身,就往商陆那边去。

楚南星担心扯着他的伤,急忙抱着念生往商陆身边靠,“哎哎哎,别急,别急,他逗你的。”

商陆将念生从楚南星怀里接过来,偏着头,伸着左脸。等念蹭完后,又将右脸伸出来。

这几日,楚南星和商陆似乎找到了养孩子的乐趣,时常逗着念生陷入左右为难,满脸着急的模样,他二人便由心的觉得欢喜,但也不敢逗的过狠了,一见着那犹如宝石的瞳孔,弥漫上水汽时,两人也会方寸大乱。即便这样,他俩仍旧不改,逗哭了再哄,哄好了再逗,陷入了无止无休的循环。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念生并不会哭,只会一脸焦急无措地看着两人。用哭解决这个问题,还是三钱教他的,三钱说,你只需挤出一点眼泪,他俩立时就会缴械投降。

抱着怀疑试过一次后,效果果真如三钱说的那样,虽然也有出入,但至少在当日,楚南星和商陆都不会再起坏心眼逗他了。

楚南星上下扫了商陆一圈,“要不给你也制两件新衣?”

商陆,“那就多谢楚老板慷慨了。”

楚南星嘴角一扬,两眼一眯,冲商陆露出个别有他意的笑,“不谢。地里的花生熟了,等太阳落山了,去把它背回来吧。”

商陆,“合着小老板是拿两件衣裳,让我做力工啊。你这地里怕不是只有花生熟了吧?”

楚南星闻言,朝商陆竖起大拇指,“商公子果真聪慧。两个干活总比一个人干活要快的多,帮帮忙吧,不然我那些瓜呀,菜呀,都得烂地里了。”

商陆抱着念生走到后门,停下步子,侧转过身,等着楚南星,“小老板又不开张,那么些瓜,菜背回来,就凭我们这几个人的嘴,最后不也是烂了?”

楚南星取下挂在槐树上的柳条篮子,“那些菜背回来堆在地窖里,可以放一个月多,冬天可以放两三月呢。”

见楚南星走来,商陆这才抱着念生向外走,“我倒是想问,小老板这福满楼何时开张?”

楚南星出了门,随手拉上门,也不落锁,虚虚掩着就走了,“最近是没这个想法。”

商陆慢悠悠地走着,等楚南星追上来,“小老板这个掌柜当得可够随心。”

楚南星快步追上来,与商陆并肩而行,“自己做老板,当然怎么舒心怎么来咯。”

商陆朝街道上望了一眼,见河岸柳树绿荫浓浓,蓦然道:“今儿晚饭想吃鱼了。”

楚南星,“成啊,等下我去买两尾肥鱼。一条清蒸,一条就着酸菜炖,保管让你吃的美美的。”

两人说话之际,踏上月杏桥。三人在桥上略停留了片刻,看着碧绿的河面上,时有白鸟飞来捕鱼,稍远处,有一艘小船停靠在柳荫下,两只白鸟落在船篷上,埋首啄理羽翼上的羽毛。

楚南星半身探出桥上石栏,冲着那艘小船摇臂大喊,“卖鱼老翁!过来过来!”

篷顶的白鸟振翅而飞,老翁钻出船舱,拿起闲在船头的竹竿,入水一撑,小船拨开碧水,徐徐朝月杏桥来。

“要什么鱼?”老翁遥遥就问。他带着宽宽的斗笠,微低着头,只能看见颌下雪白的胡须,以及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赤膊。

“鲈鱼!”楚南星仍旧扬着声,“要两条鲈鱼。晚间送福满楼去,”

“好!”老翁应了一声,竹竿一撑,调转船头去别处捕鱼去了。

三人看着小船远去,下了桥往布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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