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言是赶在他们吃完早饭的时候来的。纪声声收到微信消息，就立刻下楼帮忙搬东西。
“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来？”纪声声看着地上六箱酒水饮料和旁边的几盒水果。
杜美言美滋滋地：“许老板个人出资给我们每个人发了三千块钱的购物卡，家在桃源的，还多发了五千。”
“……真是良心公司的好老板。”要是大夸特夸许余，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两个人说话的间歇，纪父也下来帮忙。
纪父感慨着小姑娘第一次来做客带这么多东西，杜美言赶紧把人帅心善的老板的事迹趁机再普及了一番。
等到了楼上，纪母已经把纪父下楼之前切好的水果端到茶几上。
杜美言长相是乖巧甜美的类型，纪母怎么看怎么喜欢。跟杜美言聊天的过程中，知道她也是做美术设计相关工作的，就更喜欢了。
“在哪里工作？离桃源近不近？”纪母看着杜美言喜欢吃杨桃，就把果盘挪到她面前，“没事的时候可以经常来家里，我和声声爸爸都退休了，平时也就是两个人吃饭。”
“我也在潞城那边，”杜美言看见纪母手上沾了盘子边的水，赶忙抽出一张纸巾地过去，“我在游戏公司上班，说起来和声声还算同事呢。”
听到“游戏公司”这四个字，纪母收敛起笑容，瞥了纪声声一眼。
“不过我是经常要回来桃源的，”杜美言笑得甜美，“我看见阿姨和叔叔就觉得很投缘，以后我回桃源我都会来看你们。”
“挺好，好孩子。”纪母握着杜美言的手。
她总是喜欢小姑娘的，当时有了声声以后，还想着再生一个女儿。后来担心第二个是儿子，就干脆没有再要。
“纪阿姨，前一段时间暴雪，我们老板给桃源这边的同事家里都安排送了物资，我听老板说您喜欢上次送的草莓和荔枝，来之前特意去订了两箱。”
“一路拎到车上，您快摸摸我额头，都出汗了呢。”
杜美言说话总是声情并茂的，把纪父纪母哄得很开心。
纪母甚至要亲自下厨给杜美言做一道拿手好菜。
纪声声的印象里，杜美言并不是这么外向的人。
等纪父纪母去厨房里忙碌，杜美言才小声地：“声声，偷偷地告诉你，我今天其实是带着一点任务来的。”
话音刚落，听见父母喊自己帮忙拿下围裙，纪声声便立刻站起身。
对于杜美言所说的“任务”，纪声声不明白，杜美言也没有说太多。
席间也是谈笑风生。
杜美言给纪父纪母看了许多她在公司的作品，顺便科普了一番他们公司最近获得的奖项。
杜美言的业务水平相当不错，纪母和纪声声都忍不住连连称赞。
吃过饭后，他们到三楼天台煮茶谈天。
又有要下雪的趋势，提起下雪，就难免不谈起前一段时间的暴雪。
杜美言的爷爷家就在山区，雪灾导致房屋坍塌，这会儿还在等待补偿救助金下发来重新盖房子。
“当时家里断水断电断网，完全联系不上爷爷那边的亲戚，我和我爸妈都要吓死了，我在城区自己租的房子里，回不去也帮不上忙。”
是许余带去的救援队带回来的消息。好在人是安全的。
“不过，当时我们公司成立的基金会有去参与救助，我就跟着一起回来了。”
虽说基金会的资金来源是每年营收利润的一定比例，但杜美言和其他同事基本上都参与了自愿捐款。
跟着运送物资的队伍回到桃源以后，杜美言留在了这边的项目部帮忙照顾同事。
“对了阿姨，你有看新闻说有市民徒手帮忙推救护车吗？那里面就有我们同事。”
纪母确实看到了这条新闻，但对于这个内情还是不知道的。
“是那四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伙子吗？”
“对！还帮忙挖雪里的车轱辘了呢，特别厉害，特别值得学习。”
“确实是不错。”纪父称赞地，“新一代的年轻人啊，有理想有责任有信念。”
“声声，你认识吗？”纪母忽然想起来上次来送物资的小伙子好像身型有点眼熟。
“认识。”知道母亲在想什么，纪声声，“其中有一个就是上次帮忙来送东西的，叫成玉。”
“那以后有机会记得叫他们来家里坐坐。”纪母感慨，“上次他匆匆忙忙就走了，我和你爸也没来得及招呼他留下来吃个饭。”
“来日方长。”她刚跟许余学的。
“那那个参与救援的，说去养老院里帮忙背老人，还挖了两个埋雪里的孩子，那个也是这个成玉吗？”纪父比较关注这些新闻，“说是外省的救援队，给搬了见义勇为证书的那个。”
“那是我们老板！”提起这档子事儿，杜美言兴奋地讲述了来龙去脉。
“我们老板之前设立这个基金会的时候组织我们学过救援技巧，当时也没有觉得以后能遇见这种事儿……”
“我们老板有勇有谋的。他们本来只是来送物资，回去的路上交通拥堵的时候碰见了这个事情，当时他快速判断情况，就立刻投身参与救援了。”
说到这儿，杜美言拿出群里之前成玉偷拍的许余的照片。
纪母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
她之前看到许余手上的疤痕，心里还有些负面的想法。
现在看来，那大约是冻伤导致。
纪父对于家里的事情向来不操心，对于纪声声的选择也是一贯支持的态度。他只知道有许余这么个人，但和照片里的身影还是对不上的。
纪声声看着杜美言给父母科普公司多好，许余这个老板待员工多不错，好奇杜美言带着的“任务”究竟是不是这个。
但以她对许余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做这么迂回的事情。
一个上午过去，显然，纪声声明显感觉到再提起许余时，母亲的表情没有那么不耐烦了。
送杜美言下楼，纪声声忍不住：“……许余布置的‘任务’？”
“啊？我老板吗？”杜美言没明白过来。
忽然想到杜美言可能还不知道她和许余的事情，纪声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对，我都差点忘了。”
说完，杜美言从车子后座抱出来一个超级大的盒子：“老板之前放在公司的，这次我回来让我帮忙带过来。”
纪声声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许余从来没有和她提起来有这个礼物。
送走杜美言，纪声声抱着礼物回家。
纪父纪母以为是杜美言送给纪声声的，也没多过问。
打开盒子，纪声声看见一条红色的连衣裙。
……是这件裙子啊。
那时候她的腰伤没那么严重，还是可以跳舞的。
校际联谊晚会有她的节目。
那时候她已经喜欢许余了，比起跳舞作为一场表演的意义，更多的意义是她想要跳给许余看。
所以，她在连续几天认真排练以后，邀请许余陪她去买衣服。
这是她那天试过的第一件裙子。
很适合她，但因为价格昂贵，再加上领口太低，她穿起来总不敢挺起胸膛而作罢。
纪声声抱着裙子。
这是一件来自三年前的礼物。
想着，纪声声发消息给许余。
“我收到裙子了。”
许余很快回复：“试过了？”
“没有……”纪声声想起自己在出发前几个小时还给许余发过信息，问他要不要再见一面。
“有些后悔没有在出国前先去见你的。”不该那样什么都不说就走的。
“如果你决定要走了，我不会去见你的。”
许余想起那一天，看着纪声声从试衣间里面红耳赤、小心翼翼地地捂着胸口出来。
他早就不用父母打来的钱，靠着奖学金和参加竞赛的项目奖励读大学。在看见纪声声试那条裙子之前，他没有过去兼职的想法。
没有任何理由的，单纯地想把她喜欢的东西都送给她。
从室友那里接过来一些网站开发的单子，许余很快买下了这条裙子。
与裙子同时到来的，是纪声声要出国的信息。
他不会去见她。尽管他很想去见。
“……为什么啊？”纪声声不明白。
“因为没有什么意义。”
去了也不能留住她。即便能留住，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不会在纪声声努力奔向的前途中横插一脚。
或者，折中一些。他们见了一面，纪声声还是选择出国。他也不能接受。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
“让你哭哭啼啼地在飞机上想我？”
许余很了解纪声声，她陷在一段情绪中时会付出很多，一旦脱离开就能快速恢复正常生活。
如果决定离开了，就去过些正常的生活吧。
至少在收到纪声声的信息的时刻，他是这样想的。
“……那你后面有后悔吗？”
“有。”许余平静地，“我立刻就后悔了。”
他在去机场的路上已经得到纪声声登机的消息了。
“许余，你晚上有时间吗？”纪声声，“我晚上穿给你看。”
“你想见我，我都有时间。”许余摩挲着泳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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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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