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过年还有十天，许孜并没有什么感觉，还是林誉颂提醒的他。周末下午，林誉颂邀请他一起去买点过年的年货和装饰。
许孜想要拒绝的，他一直都不太想出门，最近天气阴沉沉的，他总是感觉脑子昏昏沉沉，吃了抗抑郁的药似乎睡得更沉，更没精神。有时候，林誉颂敲门叫他吃饭，他都不知道。
“房子门口的对联该换换了，果盘也是该摆摆，不然过年没味道。”
“你也算这间屋子的主人，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拿定主意。”
许孜没法再拒绝，于是和林誉颂出门了。
因为快要过年了，商铺书店都有挂对联灯笼售卖红包，门面红了一片。许孜还真的“嗅”到年味。
林誉颂没有太犹豫，在一个书店停下来，许孜跟着林誉颂一起。
林誉颂向老板挑了几副不俗气的展开瞧。
“瑞兆丰年迎好运，福盈四海庆团圆”
“贺岁红联增喜气，迎春白李报春和”
“且把符桃纪盛世，常将竹叶报平安”
林誉颂把每一对都念出来给许孜听，许孜就在旁边仔细听着。
“觉得怎么样？”
“都行。”许孜听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总之都是吉利话，不是吗？
“我拿不定主意，你指一幅吧，指到哪个就哪个。”许孜假装很无奈犹豫。
许孜看着那一片红，没有推托，真的顺手指了一块地方。
林誉颂笑了，“那就第二幅了。”
“贺岁红联增喜气，迎春白李报春和”
老板在那里附和着说不错，有眼光。
“我也觉得不错。”林誉颂同意地点点头
林誉颂在书店又看见一些装饰的灯笼，小小的只有半个拇指大——把它挂在许孜的茉莉花上面应该很漂亮，林誉颂这样想，于是买了，还没告诉许孜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他走到远一点的地方接听。
电话那头的人先说话了:“誉颂啊，你今年回来过年吗？”
林誉颂掂量掂量，在阿姨和妈之间还是叫了一声“妈”，告诉她今年回去。
电话那头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沉默了几秒，只是淡淡说了声“好。”
“对了，你弟他年后不久要结婚了。”
“我知道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林誉颂便主动挂了。
“誉颂？”许孜听不见誉颂的声音，旁边的老板一直在介绍，一连说话没有停。
“我在这。”誉颂走过去，顺手把手机塞进口袋里，抓住了许孜的手臂。
“对联买好了，然后要买什么?”许孜把老板简单包装好的对联递过去。
林誉颂把对联拿过去，往微信二维码上就要扫，老板看见了，告诉林誉颂，他已经还了。
林誉颂愣了一下，随即说了声“好。”
林誉颂总是觉得许孜在处理关于钱的事总是很巧妙，之前约定好的他做饭他支付买菜钱，他第二天在吃完饭之后就把四张红钞放在桌上，没有说什么。在林誉颂收下之后露出了笑。
他在心里应该是有仔细盘算的，对于菜的价格，在吃饭时总是要多问几句。
可是他似乎觉得不够，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买完有时他也帮忙付了，大多时候是林誉颂，但是两人好像从来没有在付钱这件事“互让”过，像是默契，像是默许，这种感觉很微妙。
林誉颂又买了一些绿植装饰，还有各式各样的红包，等着回家发给他的养父养母，还有福利院的孩子们。挑的样式大多是卡通的。
林誉颂看向许孜，他的眼睛朦朦胧胧，睫毛的起伏像呼吸那样轻微。
很漂亮。
“誉颂，你在看我吗？”许孜莫名的觉得，忽然就顺口说出来。
“哦，我看你好像肩膀有点脏东西……”林誉颂有一刻慌张，念出这个借口时，也许是心虚，轻咳了一声，走近帮许孜拂了拂肩膀。
“谢谢。”许孜认真说。
我在欺负他眼睛不好吗?竟然想了这个在别人看来这么站不住的脚根。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缺陷，他的眼睛应该更漂亮。
林誉颂有些心疼地想。
“好了，我们去买点糖果摆盘，然后去吃饭吧。”林誉颂拍了拍座椅。
“在外面吃?”许孜没有想到。
“我吃完自己做的有点腻了，去外面换换口味吧。”林誉颂解释道。
“好。”许孜嘴上应好，其实又开始疲倦了。
林誉颂买了糖，在附近的广场找了一家中规中矩的餐馆。
离过年不远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放烟花了。
“这边放烟花好频繁啊……”许孜看向窗外，心想。
短暂的烟花映他眼眸明亮，入眼却只有星点，“我们那边没有。”
“我记得小时候家里不太富裕，两三年过年才有一套新衣服，有买新衣服的那个年往往最让我兴奋……不过现在，其实也觉得没什么了。”许孜望得出神，自顾自说起来。
林誉颂被他带动了记忆，一幅幅不同的场景掠过，他小时候和其他孩子抢过糖，到了养父母家第一个新年收到新衣服高兴得舍不得穿……
许孜走神了，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熟悉的面孔如今要用一幅幅残影拼凑，想到母亲午后弹琴的模样，忽然笑了，“我母亲，她小时候很用心地照顾我，我学钢琴就是她启蒙的。”
林誉颂看着许孜想起母亲柔软的眼神，说道:“她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嗯。”许孜回想了一下，“我父亲不是个好人，无数次地伤害她，但每次我不自觉询问他，幻想他的时候，我的母亲也会讲他过去对我有多么疼爱，让我小时候还觉得我有许多爱……后面我长大，看得更多，便看清了。”
“你的母亲……”林誉颂预感到什么。
“她病故了。”许孜在吐出这几个字时，内心被无尽的空虚感侵袭，他有一点点后悔了，本不应该讲这个。不过许孜说完还是假装云淡风轻地笑笑。
林誉颂有那么一刻觉得无比酸涩，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似乎是良药，但对于许孜来说似乎会矫情。没有人说过他要强，可林誉颂却是真真感受到了。
以后要对他更好，小心翼翼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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