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常却来到这里的第一节体育课。
这个学校师生比例紧张，数学老师负责带他们体育课。
季颜拉着她的手现在队伍里。等老师说完解散后男孩和女孩就三三两两站开。
女生在玩跳皮筋，其实常却不是很感兴趣，但被季颜拉着，只能压着性子看着，轮着她就上去跳两下。
从余光里，她能看到一群男生围着一个篮球在依次投篮。
瞄准，跳跃，欢呼。
和复制粘贴一样，常却也不感兴趣。
但她感兴趣的人在里面。
李浩然。
白白净净的小脸因运动染上薄红，额头是细碎的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真好看。
正出神，被季颜拉了一下袖子，“常却，你在看什么？”
女孩乌黝黝的大眼睛看着她，带着疑惑。
“啊，我在看她们打乒乓球，感觉很好玩。”常却随手指了指篮球场边上的几桌乒乓球台。
“你喜欢乒乓球？”季颜瞬间明白了，笑眯眯的看着她，“我家有乒乓球拍，下次带来我们一起玩。”
“好呀。”常却答应。
虽然她也不喜欢乒乓球，但总比一群人围着一根皮筋玩好。
在常却观察中，李浩然不怎么和女生讲话，偶尔讲一句话也不怎么看对方的眼睛。
是害羞吗？常却不太理解，在她看来说话的时候不看对方应该是不礼貌的。
她想他和她说话的时候，可以看着她，这样她就可以看清楚他漂亮的瞳孔。
亮晶晶的，笑起来弯弯像月牙。
很漂亮，她很喜欢。
班级里男生和女生之间好像有一条明显的界限，他们互不打扰。
常却是多么想和他说一句话。
但是因为班级莫名的界限歇了心思。
一直没有说话的机会。
常却有些遗憾。
直到——
“我重新分配了打扫卫生的组别，你们下课看一下，今天从第一组开始。”
第一次她感觉老师的声音是那么的悦耳，因为下课她看到他们那组的人了。
第六组：齐雪，李浩然，常却，张明宇。
真是令人开心的一天呢，常却看着阴霾的天空想。
“齐雪，你好我叫常却。”
“张明宇，你好我叫常却。”
常却心中暗喜，脸上却没展现出来，走到李浩然的桌子面前。
那天空气很闷，灯光白白的晃眼睛，他不知道和同桌说了什么，嘴边的梨涡浅浅。
“你好李浩然，我的名字叫常却，经常的常，退却的却。”
他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猝不及防的对上她的眼睛，“你好。”
“我们打扫卫生是一组的。”
“我知道了。”
常却离开后，李浩然后知觉的又想起她的眼睛。
漆黑的，直勾勾的看着他，好像没有半分情绪。
自我介绍生硬，像是不乐意同他沾上半点关系。
真是很奇怪的一个女孩子。他这么想。
当然，对于李浩然来说这只是生活里的一个小插曲。
常却今天很开心，平常二十分钟的路程她只用了十五分钟，她满心都是欢喜，好不容易和她说上了话。
“常却，你爸电话！”二姑在厨房喊道，“来拿手机。”
“喂。”常却接过手机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里。
“宝贝啊，怎么样，住在姑姑家？吃的习不习惯？”电话里传来男人亲切的问候。
常却顿了顿，眼睛瞥向马路再次开口，“这边我有好多朋友，我超级喜欢这里。”反正她说不喜欢爸爸也不会把她接走，有什么好问的呢，省得他问东问西。
“你——”常却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可不可以帮她买一个芭比娃娃作为新年礼物，话还没到嘴边就被打断了。
电话那头好像在菜市场，很吵。
“四强，赶快来啊……”有人喊他，常勇强应着，“来了！”
“不说了，爸爸要去忙了，下次再打给你。”
常却还没来得及说声再见，手中的电话就被戛然挂断。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垂着眼睛的常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莫名的，一下午的好心情半点没留下。
把手机还给二姑后常却上楼写作业了，今天天气不好，云层很厚，常却没有写作业，趴在窗台看云。
云朵大片的堆积在天空中，乌泱泱的一片，覆盖了天边，像是笼罩在她的心头。
说不清的小孩子心思。
初中放学了，一个个冲出校门，像是归巢的鸟儿。
校门口的叫卖声一声起一声，再糟糕的天气都不阻挡烤肠的香味飘向二楼。
真香。
常却从窗台伸出脑袋向外看，一个小小的烤肠摊子围了一圈的学生，他们拿着钱笑着闹着。
“常却，你吃吗，我给你带一个。”有人仰头喊她。
常却心一抖，往下看去，是周莎莎，也是住在这里的学生，不同的是，她上初二。
“不用了。”常却拒绝。
她没有钱。
“哦。”她应下，低下头去买烤肠。
常却感觉窗台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她从窗台看下去，像是看到了几百个不同的人生，想象着他们的生活。
很自由。
很自由。
很自由。
仿佛下一瞬间彼得-潘要带她去美丽的永无乡了。
在这里，她的身心完全自由。
身后传来上楼的脚步声，常却听出来那不是二姑的脚步，便继续待在窗台前。
“常却。”
常却回头，周莎莎拿着一根烤肠笑着递给她，“喏，请你吃的。”
“我……”常却没往前走，有点犹豫。
周莎莎把烤肠往她手中一塞，嘿嘿一笑，“拿着呗，挺好吃的。”
“谢谢。”
一口咬下去，外酥里嫩。
味蕾瞬间被征服。
周莎莎是一个特别可爱的女孩子，单眼皮，笑起来右边有一个酒窝。
“好烦，历史的时间顺序根本记不住，总是会记错……”周莎莎放下书包，一本一本掏出作业就趴在桌子上大声抱怨，“为什么要学历史啊……”
常却隔着一张书桌瞥到了历史书上花花绿绿的笔记。
初中，原来这么痛苦吗？
背不完的书，写不完的题目？
“好好背吧，下周一要考试。”随着脚步声这个房间的第三位小主人回来了——赵婧妍。
“婧妍——”周莎莎拉长了语调喊她。
“你怎么知道的？”
赵婧妍把书包甩在床上，抱起玩偶的同时也爬上床，“今天老吴在我们班才讲的，难道你们班不考？”
“我觉得不可能，他肯定要换课考！”周莎莎气愤的胖锤历史书。
常却没搭话，当然，她也搭不上话，她依旧趴在窗台上，安安静静的。
赵婧妍没再搭话，更是半个眼风都没留给常却。
说不清楚的，她本能的不喜欢她，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哪怕就像现在一样默默的呆在一旁，她心中也不由生出一丝不喜。
怎么说呢？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漠然，看什么都淡淡的，好像一点情绪都没有似的。
形容不出来，很奇怪的一个小学生。
常却微微眯着眼睛，感受清风吹过她的脸颊。
很舒服。
又是一天即将结束，真快啊，感觉只有几个功夫就从早上已经过到傍晚了。
星期三，距离星期五回家还剩一天。
时间……快点过去吧……星期五赶快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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