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们的办事效率总是高出学生们的想象,第二天一早,月考成绩就出来了。
一班学生的成绩和排名总体浮动不大,全班第一和全校第一依旧是周云野。
什么事情都是一回生二回熟,如果说上次摸底考试时,大家震惊于一个行事低调、看起来冷漠高傲的转校生打破了维持两年的惯例,所以引起一片哗然。
那么这次对于周云野的成绩,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就都觉得理所当然了。
这段时间以来,周云野的行事作风让他的同学们深刻领悟到了越低调就越是深藏不露的十字箴言。
或许高三这一年,周云野会重新创造一个新的惯例呢。
有平日里问过周云野几次问题的同学跑去恭喜他又考了第一,周云野闻言只是淡淡地回了一个字——
“嗯。”
“看看,多么云淡风轻,多么气定神闲,多么从容自若,周云野靠一己之力把逼王的境界和格局提升到了至臻化境。”
一班后门处的装逼小分队在召开一日N次的碰头会议时,钱无限摸着下巴晃着脑袋对周云野再度作出了新评价。
他后排的范遇颜当即在脑袋里紧急修改了《关于引诱周云野加入校篮球队的若干计划》,暗暗下定决心要加快计划进程。
时不待人,尽管这段时间里周云野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了他炽烈的感情,但他大范人生信条就是屡败屡战。
不引诱成功周云野,他是不会鸣旗收兵的!
范遇颜的同桌孙嘉磊两眼精光一闪,开始大脑风暴。
根据周云野这两次的成绩,结合秣州去年那位理科状元的高考成绩来看,周云野在明年高考时成为全市理科第一的可能性很大啊。
再加上他长得确实够帅,连自己都要暂避锋芒。
如果到时媒体一采访,以周云野惨绝人寰的帅脸、冷若冰霜的气质再加上实打实的高智商学霸属性,那他很有可能会火啊,现在娱乐圈最流行的不就是给自家哥哥姐姐营造高冷高颜值高智商的高冷之花人设嘛。
周云野可不需要造人设,他可真的是同时具备高冷气质高绝颜值高深智商的三高人士啊!
这样说的话,自己现在提前拿到周云野的签名照,到时候说不定是个发财路子。
不过,怎么能有周云野的照片,还最好是正脸照,又怎么能让他在照片上给自己签名,这是两个大问题,得好好思考。
还有,如果周云野真的火了,他能不能毛遂自荐当周云野的经纪人呢,那他不就能赚得更多了。
天哦,他真是有个聪明的脑袋瓜。
小分队里唯一站着的池澍在听完钱无限对周云野极具文采的新评价后,又一次悟了。
自从周云野转到一班来成为他的同学,一直到现在,自己不知道大彻大悟了多少次。
如果不是周云野,他还在装逼的错误道路上狂奔。
天不生周云野,他池澍万古如长夜!!
悟的不仅仅是池澍一个人,睦和也悟了。她这次的成绩也是稳稳的幸福,不仅排名和上次一样,连总分都没有变化。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考试排名重回班里前十了,睦和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高二竞争力没这么强的时候她怎么使劲学习也进不了前十,高三两次考试都稳在第九,难道高三才是她真正大展身手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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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板左侧的高考倒计时数字一天比一天小,短袖被卫衣换下。一日一日的秋凉里,卫衣又被毛衣换下。
桂花香味越来越淡,不知道哪一天就消散在了风里。
银杏树叶在枝头被秋意染成金黄,扑扑簌簌间,又给校园的宽敞道路覆上了一层金黄。
下课铃声响起,睦和秀眉紧拧,完全被困在数学的金刚钵里,黑色签字笔在草稿纸上笔走龙蛇。
在一页草稿纸都被密密麻麻的数字堆满后,睦和蹙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
写下最后一个数字,笔尖用力一点,睦和结束了与试卷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小问的对抗战。
她从试卷中抬起头,长舒一口气,浑身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反正她是把空白的地方都写满了,也自认为自己的推演过程和得出的结果严丝合缝。
至于是不是和正确答案一致,她现在也不想管那么多了,明天老师讲到这一题时再说吧。
“睦和。”路棠在叫她的名字,声音很微弱。
睦和立刻回过头,就看到路棠脊背弯起,身体蜷缩在座位里。她的手捂在小幅度上,光洁皙白的额头上坠着细密的汗珠,艳丽张扬的脸上此刻满是痛苦的神色。
看到这一幕,睦和顿时慌张起来。急急忙忙拿出路棠的书包,想要给她拿布洛芬。
路棠有痛经的毛病,每次大姨妈来的前两天都疼得不行,还会出虚汗。
所以睦和一看到路棠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是大姨妈来了,虽然布洛芬不能完全止痛,但这最起码能稍稍缓解她现在的痛楚。
路棠语气无力地说:“没有,之前的吃完了,没想到这次会提前来。”
是啊,睦和这时也反应过来了,路棠这次大姨妈提前了快一周。
睦和把路棠的保温杯放在她手里,让她先喝点热水。
接着,睦和就要起身去楼上找她妈妈,文科班的女生多,她妈妈总是备着布洛芬,防止有女生痛经时没有药。
路棠抬手拉住睦和,告诉她自己在刚才感觉到大姨妈要来的征兆时就给班主任请了假,也跟家里发了消息,现在来接她的车已经在路上了。
睦和认为这样更好,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变冷的缘故,路棠这次痛经的症状比之前几次都要强烈。她家人来接她,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时带她去医院。
睦和眼里一片焦急担忧,轻轻开口:“你可以走路吗?我扶着你去校门口。要是不行的话我去跟我妈妈说,让她开车送咱们俩。”
路棠摇摇头,对睦和笑了笑,安慰她道:“没事,我能走,喝完热水后感觉好了不少。”
到校门口时,路棠家里的车刚好也到了。
路棠离开后,睦和一个人走在回班里的路上。
十分钟前上课铃声就响了,现在是最后一节晚自习课,没有老师坐班。
睦和不急不缓地走在银杏大道上,今天预定的计划都完成了。前两节晚自习为了做一张数学试卷,她的脑子都快被搅成浆糊了。
反正也没老师看着,正好透透气,让大脑放松一下。
虽然气温一天比一天凉,但这些天连着多日都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满地被日光烘焙过的银杏叶在幽静的夜色里散发着清和的木质气味,和鞋子碰触的瞬间,银杏叶发出短促清脆的响声。
睦和摸了摸口袋,钥匙和手机都在里面。她俯下身拾捡了几篇银杏叶,放在掌心里,起身去了天台。
上周是安全检查周,学校对安全工作格外重视,李老师也告诉她检查期间不要去天台。再加上之前的一周睦和事情很多,因此她已经有将近半个月没去天台了。
所以睦和想着趁现在没什么事情,去上面呼吸新鲜空气。
走到铁门处,门开了一道细缝,透出天台处的一丝细微光亮。
睦和垂眼,是他在里面吗。
睦和伸手推开沉重的门,天台上并没有灯,只能从不远处的银杏大道的路灯里借几点光。不过那点光对于天台来说微乎其微,聊胜于无。
睦和来到天台上,夜色深沉静谧,那几点昏暗的灯光让暝墨的夜色更添了几分朦胧暧昧。夜风浮动,凉意袭人。
睦和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向前。
无边夜色里,周云野背靠在天台栏杆,长身玉立,姿态落拓疏懒。
他穿着校服外套,没有拉拉链,里面是一件黑色毛衣,这让他多了几分冷峻。
他单手夹着一根烟,另一只手拨动打火机。
清亮的一声响,火焰燃起,他略低下头,抬手把烟放在唇边,深深吸了一口,烟草被点燃。
周云野微微扬着头,目光冷淡地看着眼前的夜色,
看到进来的睦和,周云野手指微顿,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他抬眼望着睦和浸在夜色里的清亮眸子,徐徐将口中的烟圈吐了出来。
逆着路灯,周云野凌厉绝艳的眉眼一半沉溺在浓重夜色里,一半被打上了一层迷蒙幽暗的昏黄光影。
烟雾缭绕升起,明明灭灭之间,漫天清雪倾洒在血红玫瑰上,圣洁妖冶,清冷灼热。
身处堕狱,却有着禁欲般的神圣感。
睦和默然看着不远处的周云野,仍是安安静静的样子。唯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明亮如星子,此时一眨一眨地看着他。
黑夜寂寂,周云野的喉结微不可闻地滑动了一下。手腕处薄如蝉翼的皮肤绷起,青色血管明晰可见。
他夹着烟的手随意地垂落在身侧,鸦羽般的睫毛无声覆下,情绪暗藏。几秒后,他抬眼,视线再度落在睦和身上。
周云野直起身,一步一步走向睦和,走到她面前,停下。
他垂下眼睑,低头。
随着周云野的动作,他高大的身影覆上了睦和的,两人的影子融为一体。
睦和抬头和周云野对视,他的眼睛幽暗不明,一眼望去,波光粼粼,艳丽旖旎。
却深不见底,藏着漩涡激流。
尼古丁的气味随着夜风在两人之间漫开,它还在燃烧,烟雾一点一点缭绕四散。模糊了夜色,灼烧着浓郁的秋凉气息。
睦和只觉得自己身处大西洋上飓风气流的风眼中心,被风暴裹挟包围。
手中的银杏叶被紧紧握住,在掌心里发出沉闷的折裂声。
周云野薄唇轻启:“你——”
单单一个短暂的音节,嗓音暗沉低哑。在暝黄夜色里,暧昧撩人。
“啊,”睦和慌张开口,语气急促:“路棠要回家,我去送她了。做试卷做得头昏脑涨,就想上来透口气。”
她一口气说完,不等周云野做出反应,就立刻继续说道:“出来的时间挺长了,也快下课了,我要回教室了。”
极短时间里说了一串话,睦和差点被憋住,赶快吸一口气。
混合着秋凉气息和尼古丁气息的空气从鼻腔渡进睦和的心肺里,她无意识地皱了皱鼻子。
两人离得这样近,睦和的表情被周云野尽收眼底。
他眼底一黯,烟在修长指节间滑动了两下,轻轻一用力,还在燃烧的烟草被掐灭了。
睦和低头看到了他的动作,低呼一声:“周云野,你怎么——”
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周云野的心像是被烟烫了一下。
他垂下视线,黑湛的墨子越发幽暗绮丽,哑着声音:“我怎么?”
睦和不可控制地眨巴了几下眼睛,目光看向别处,小幅度地摇摇头,含糊道:“没什么。”
“我该回去了。”睦和轻声说。
是我,不是我们。
周云野微微皱眉,她躲闪的目光和无意间流露出的对他的排斥,让他心底压抑的恶劣情绪激烈翻涌。
他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依旧是淡漠清冷的皮囊。
“是该回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睦和的速度一开始像往常一样,渐渐地越走越快。
周云野看着她一步一步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停下来,冷眼看着睦和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眼底晦暗如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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