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洗漱完,睦和躺在床上,看着路棠发来的消息,还是不知道该作出什么样的反应。
路棠在周云野的信息表上看到的他妈妈的名字是周静文,刚才她见到的那个女人的名字也叫周静文。
同姓同名同字,而且这个女人的长相与周云野有五分相似,睦和很难不认为她就是周云野的妈妈。
头顶灯光明亮,睦和此时此刻只感觉到不可思议。
她今天居然见到了周云野妈妈,原来他的妈妈长这个样子啊。
让人不可直视的美丽,看来周云野的长相是随了他妈妈了。
不过两人的气质不太像,虽然周云野和他妈妈都是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是这位女士一身盛气凌人的气质,看起来谁都看不上。
而周云野的冰冷感是源于他对什么事都不在意。
睦和又想起来方才爸爸谈起周女士来医院的原因,是从楼梯上滚下来了,本来是要拍片子确定具体伤势的。
但是和她一起来的那位男士听到还要在医院等片子出来,就说让别人来,他要离开这里。周女士一听立马就变脸了,说什么也不愿意拍片子。
“别人”是谁,周女士的家人吗?如果是的话,那不就也是周云野的家人了。
可是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他有哪些家人在秣州,睦和上次去他家里时,也没看出有其他人生活的痕迹。
周云野说他是一个人住,所以睦和之前就一直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在秣州,他的家人都在陵溪或者其他地方。
但是今晚在医院见到的这位女士极有可能是他的妈妈,那么他妈妈是刚来秣州吗,还是来了很长时间了,那为什么她不和周云野一起住呢。
前些天学校开家长会,周云野没有家人来参加。要么当时他没有家人在秣州,要么就是虽然有家人在,但是并不来。
睦和的脑子里一团乱麻,关于周云野有太多让她想不透的事情。
还有,周女士为什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
跟与她一起来的男士有关吗,那位男士又是谁。
为什么他和周云野的声音会那么像,从先前两人在诊室门口的举动来看,睦和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那位男士对周女士的态度很负面。
他连在医院陪她拍片子都不愿意,甚至他的面部神情和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不加掩饰的厌恶。
但是周女士的反应却更加看不透,她因为他对她的排斥而生气,却愈加靠近他。两人离开时,他想要避开她,她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
那么盛气凌人的一个人,睦和居然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讨好。
她在讨好他!?
这个男人,会是周云野的爸爸吗。单看长相,他和周云野并不相像。
他们俩最像的是声音,除此之外还有一点相似,就是身上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沉郁之气。
尽管对周云野成长环境和家庭情况的疑问越来越多,睦和却觉得她又进一步靠近了他。
他的过去,他的经历,正在一点点展现在她的面前,让她拼凑出一个更加完整的他。
手机震动了起来,嗡嗡的震感让睦和暂时停止思维的发散。她解开锁屏,是周云野的回复。
周云野:【不是,没有自行车】
睦和这下真的确认了,她就是这些天学习任务重,再加上见到爸爸妈妈的次数少了很多,心情低落。几项因素累积到一起,导致她幻视了。
睦和安慰自己,夜色那么深沉,大家又都穿着校服,男生的发型也就那几种,看错也是很正常的。
太晚了,睦和没再说什么,只是祝周云野晚安,睡个好觉。
她没有说自己今天可能见到了他的妈妈,他从来不主动在她面前提起他的家人,唯二的两次还是因为她问到了相关的问题,他才简略地提起。
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吧,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愿意告诉别人的事情。
在睦和给他发过晚安语后,周云野很快就回复了消息过来。
是一个猫猫表情包,不知道是他从哪里找来的图,一只幼崽小猫咪躺在一个比它大好几倍的枕头上,四脚朝天呼呼大睡,憨态可爱。
睦和瞅着那张图片看了好几分钟,这两天周同学回复消息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言简意洁,但是会发表情包了,还都是猫猫的表情包。
吃饭的猫猫、喝水的猫猫、跑酷的猫猫,还有今天这只睡觉的猫猫。
看着这只呼呼大睡的猫猫幼崽,睦和脑子里猛然想起那晚侧身睡在床上的周云野。
心口处骨节分明的锁骨露了出来,瓷白冷调,美丽清冶。
再往下,是那粒红色。
最重要的是,触感很好。
想到这里,睦和瞳孔骤然收缩,哀嚎了一声,嘴巴里默念非礼勿想。
接着身子向下一沉,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
-
校门外的杨树叶彻底被染成了褐红色,叶边一圈泛着枯黄色调。
学校里,银杏叶被渐行渐远的秋天一并带走,最后只留下光秃秃的枝干。
每一间教室的大门和窗子都被紧紧关闭,不让一点热气冒出去。
隔着教室玻璃,窗外的香樟依旧绿意满枝头,只是原本的翠绿被调加了一些墨色,再没有原来青葱的样子。
在一天天的埋头学习中,校服外套被穿在了里面,成了内搭,外面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或是大衣。
2018阳历年进入了最后一个月,今年的日历页仅有不到二十张。
周五下午放学后,因为李叔叔老家出了些事,他和李书瑀要立马赶回去,这次睦和自己一个人回家。
现在的气温只有几度,睦和又怕冷,让她在外面的冷空气里多呆哪怕一分钟都是不可能的。公交要等,地铁不直达,所以睦和毫无疑问地要打车回去。
从教室出来走到半路,睦和就抖着手,从大大的羽绒服口袋里把手机掏了出来,点开打车软件,给自己打辆车。
睦和都计算好时间了,她从这里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司机师傅也正好赶到,一秒都不耽误。
果然,人和车都是踩着点到的。睦和跟路棠打过招呼,就坐上了车。
车子开到离家不远的地方,睦和就让司机师傅停了下来。
医院前两天下了病危通知书,暗示家属可以准备后事了。
雷勇富的儿子在外面当了那么多年逃犯,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也没有其他亲人了,只有王江月。
所以这两天王江月除了在学校上课,其他时间都在医院,连家也没回去。
睦和没有什么心情自己研究吃的,就想着在小吃店里随便吃点东西,回家后还得复习功课。
吃了晚饭后,睦和从小吃店走了出来。由于没什么食欲,所以她只吃了一份盖浇饭,额外加了一份蒜泥白肉。
睦和在这家小吃店吃了两三年的饭,和老板也混熟了。
所以老板说话也很直接,开玩笑说她今天吃的饭不符合她以往的实力,弄得睦和还有点小小的郁闷。
她还很年轻呢,也许还能再长个,吃得多是很正常的。
老话不是说了,能吃是福。
小吃店离睦和家小区不过两百米的距离,过了红路灯,一条路直走就到。
马路两边是灌木丛,冬天天黑得早。
现在才刚过了五点,夜色就黑沉下来了。两排的路灯早早就亮了起来,再加上附近各家店铺的灯光,所以能见度还是算高的。
刚吃完饭,身上热量很足,即便夜晚气温比白天更低了一点,睦和也没怎么感觉到冷。
她戴着耳机,听着歌。每回这样一个人走在路上,搭配着耳边抒情的音乐,她就觉得自己很像是在演偶像剧。
然后整个人戏精上身,脑洞大开,就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地上演了一出爱恨离别的大戏。
走着走着,睦和停了下来,看着前方。
睦和紧紧抿住嘴巴,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
她一个人演了那么久的偶像剧,今天终于有男主了。
前方两米处左右的灌木丛旁,周云野半蹲在那里,两只手在拨弄着眼前的木从,看起来好像是在找些什么。
他告诉过睦和自己上周末去理了头发,墨黑的头发更加清新利落。
他穿着一件黑色短款连帽羽绒服,藏青色的校裤下是修长的双腿,脚上白色的运动鞋。
足够宽大的校服被穿在了外面,却并不显得臃肿,反而很有少年气。
睦和抬眼望着头顶的路灯,默默感叹它真的是太有灵性了,站的位置也太合适了。
正好能让她清晰地看到周云野。
灯光既不昏暗,也不过分明亮。
穿过冬天稀薄冷冽的空气,轻轻柔柔打在周云野的侧脸,给他线条流畅、浓艳俊美的侧脸覆上了一层冷黄色柔光,把他整个人都笼在自己的光圈里。
他头顶之上的光线中有点点亮光在飞舞,扑扑簌簌间落了下来。
落在了他的黑发里,校服上,侧脸上,连长长的睫毛上也是微光盈盈。
还差一点,就可以为此时此刻的周同学营造出偶像剧的氛围了。
睦和清丽的脸上神色严肃,没错,差的就是她这一点。
人美心善的睦和当然不能让这种缺憾存在,不然的话,她这个时候站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所以,到了她从天而降的时候了。
天降大任,能者居之。
睦和微微一笑,缓缓抬手拢了拢耳边的一缕头发,摘下耳机。
虽然现在耳边没有了歌声,但是她的脑子里已经在自动播放音乐了。
十二月的冬天,清冷冰凉的气息。朦胧的灯光,偶尔路过的人与车。
不远处的一排店铺里,食客进进出出。店门一开一关之间,锅气和食物香气溜了出来
在这样烟火气的人间里,路灯下,穿着校服与羽绒服的少年少女。
哪首歌适合此情此景呢。
睦和脑中的音乐卡顿了一次又一次,也还是没想出来什么歌能衬眼下的情景。
但是没关系,那些都是旁枝末节,她的出场才是重中之重。
灯光已经就位,睦和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眼前人身上,脚步轻轻地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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