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关荣答得没有一丝犹豫。
秦玏还是一头雾水:“那你都不问问我姓甚名谁归谁管教吗?给我一匹马就让我上阵杀敌?这未免不大符合规矩吧?”
“没必要。”关荣嘴角绷直,顿了顿,“既然你站在这儿,不管谁是你,最终的目标只有一个。”
秦玏还是没有动作,只觉得奇怪。
前世的关荣这么没有戒备心?万一自己是敌营的细作怎么办?
而且自己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啰,有没有驱马本事另说,就算他要个副手什么的,也不该是自己吧?
难道说,这么机缘凑巧,其实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太阳自东山爬起,照度万物。可目及当下,还下着雨雪,风声不止。
最后一声催讨号角响起。
关荣戴上头盔,望着那一抹阳光愣神好久,直到一片雪落到他睫毛,遮住了他的视野。
他将雪花抖落下,抬手扬鞭,策马飞驰。
“走吧!”
秦玏有样学样,翻上马背追了上去。
奔越过大片行军,望过风雪里的漆黑人影,秦玏拿缰绳的手开始出汗,心中隐隐躁动不安。
他这会儿蓦地紧张起来,不是因这场面胆怯怕的,因为他知道,这天是前世关荣战死沙场的日子。
秦玏盯着关荣侧影,心里盘算着。如果说要找缠果,那会是什么?关荣的左臂?
秦玏追上他,手指微动,一抹玄力窜进关荣体内。
“刀不错。”关荣乜了眼他手上的东西,视线停留许久,像是打心底的赞佩。
秦玏对这东西倒是不甚在意,反正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块烂铁。
他与关荣并肩齐驱,扭头看他,岔开话问:“将军,咱们这仗得打多久?”
“最后两天吧。”关荣拉缰绳的手紧了紧,在风雪中神思许久,垂下眼睛,大概是被疾风吹的,声音有些嘶哑,“朝廷的旨意快来了,王爷也已经捎信阻止黎古军继续东进,叛军抵抗不了多久的。”
秦玏点点头。
原来,还有两天就能看见胜利了。
思及至此,他惊然回过神,抬头不可置信地问:“将军怎么知道这些的?”
关荣神色正经说:“昨晚有人托梦给我。”
“原来你还信这些?”秦玏惊异问。
关荣一夹马腹,甩开他几米远,然后轻声说:“本来不信的……”
这句话一出口就被风雪埋没,飘散如烟,没让秦玏听见。
原本就不是说给他听的。
秦玏随着关荣奔腾到行军跟前,步子才稍缓。
他被颠得有些恶心,虽然没什么大反应,但别人眼里的原主该是脸色煞白一副魂飞魄散的模样。
领头的几个都是叫得上名号的将领,从第一战就驻扎在酉州的。见关荣带了个陌生面孔来,还觉得奇怪。
其中一个把秦玏上下打量,不解问:“你这是领了个谁来?”
关荣:“陪我冲锋的。”
范彻景好笑嗤道:“我以为军中白布已经紧缺到你要举着他的脸投降呢。”
秦玏:“……”
关荣不给他眼神,漠然前行。
另外一个名叫崔言的小将跟上去,也是劝阻:“关将军,你要不然再好好想想?哪怕是让我去也……”
也比这人靠谱。
崔言没说完。
“关副将啊,你我就不说了,打这么多次头阵还能活下来,我是很佩服的。”范彻景在后面说着,声音拉得又长又懒,“但你让他一个软甲都没有的人小卒上马冲锋,你这是跟他什么仇什么怨?或者说……你没疯吧?”
说了这么多,就是没一个管过当事人的。而当事人还眼巴巴跟着让他去送死的人的屁股后面。
关荣的马匹刹在两军对峙当前,隔着心照不宣的安全距离,望着乌泱泱的敌军。
他问:“知道前面的路有多凶险吗?”
秦玏只盯着他左臂,不在状态地点点头。
像是知道他在看哪儿,为了拉回他注意力,关荣身体偏了偏,刚好挡住左臂。
他又问:“知道我为什么带上你吗?”
秦玏与他对视:“为什么?”
“因为——”
就在这一刻,擂鼓突响,人声沸然,对面的人群鱼般游过来。
关荣看着他动了动唇,接着释然一笑,骤然策马提刀上阵。
秦玏什么都没听见。
愣神两秒,他追了上去,就策马几步的距离,还顺道挥刀解决了几个人。
他紧紧跟在关荣旁边,手上防御的同时还分心问:“将军!你刚刚说什么了?”
“好话不说第二遍!”关荣一刀挑开敌方的袭击,换了只手,二话不说逮过秦玏换了刀,“换换,我这把轻,好使!”
秦玏还没反应过来,手上拿着关荣的刀,只觉得自己好似陷入一个循环的梦境,一个被安排好的梦境。
从刚刚关荣的那个笑,或者说,从一开始自己被人从行伍里叫出去,他就该联想到的。
为什么关荣会从千万人里挑了自己?为什么他会知道战争什么时候结束?为什么刚刚要对自己挤出那样的笑?
秦玏傻傻地抱着刀,猝然抬头盯着他。周围的刀枪对他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可以自愈。
只是现在,他那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自愈不了。
“你……昨晚给你托梦的是谁?”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问,不自觉握拳,任凭缰绳勒手。
此话一出,周围的一切像是被按下暂停键。雪顿半空,所有人僵住不动,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只有关荣和他的座下马匹,一切如常。他一手提刀,一手撑着马背,一跃而下。
关荣背对秦玏,在尸体骸骨中朝前走了几步。
他仰头看着暖阳,无奈轻笑说:“是我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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