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邂逅

傅灼叶办完离职手续,搬着东西走出公司大门,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雪花,打在脸蛋上不疼,但足够的冷。

她的师傅常说建筑业寒冬来临,没想这么快,工作三年不到,设计院就开始裁人。

像她这种新手,行业红利一口没吃到,反而被行业寒气冻得不行,拖了很久的工资好不容易全发了。

公交车内像是结了冰的罐头,十分安静,唯有视频主播字正腔圆地报道:“早起开始,全省大部地区能见度降低,降雪地区部分路段出现道路结冰,广大市民做好防寒保暖工作……”

播报还没完,公交车急刹。

傅灼叶没站稳,一个趔趄,手里私人物品洒落一地,解压小球弹弹蹦蹦的,满车厢内欢腾乱跳。

在众人冷漠的目光里,傅灼叶默默捡起文件,好不容易从角落找到解压球,塞进纸箱。

小球不能丢,那是徐准送的。

时间还没到中午,傅灼叶先是去菜场买了猪肉和白菜,徐准的家乡习俗,立冬得吃饺子,说是为了防止冻疮。

傅灼叶不信,但她尊重。

拎着一大袋东西,傅灼叶回了出租房,轻手轻脚地开门。

今天徐准发烧,请了病假,应该卧床休息。

钥匙转动,门被打开,暖气片的热气直冲脸。

傅灼叶僵在原地,因为温热的气流里裹挟着不堪入目的喘息,从虚掩的门缝里钻进耳朵,直插心脏。

鬼使神差的,她没有大吼大叫冲进房间捉奸,而是缓缓走至门前,站在阴影里望向室内。

徐准光着上半身,宽大黝黑的背脊不停耸动。

在他身下的女人,肌肤白花花的、蛇似的紧紧盘缠对方的腰,似哭非哭,叫得那叫一个精彩。

“小准,为什么睡我?我可是你王哥的媳妇。”

“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睡的就是你。”

男朋友的特殊爱好,首次以这种方式知晓,当真讽刺。

傅灼叶从房门口退了回去,一屁股坐至沙发。

房间里的两人愈发激烈,木床不堪重负,吱吱呀呀不断抗议。

等人是一种煎熬,尤其是**,恨不得将一分钟掰成十八个小时来用的偷情男女。

傅灼叶把玩着解压小球,没注意脱了手,小球跳跳蹦蹦,欢脱得像只猫。

欢脱过火,便惹了事。

台子上相片被击倒,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屋内的人瞬间没了动静,有窸窸窣窣穿衣声。

没过几秒,徐准提着还没系好的裤子,脸红脖子粗地出现,结结巴巴道:“灼叶,我和她只是一时兴起,毫无感情,原谅我这一次。”

傅灼叶低头笑了,在眼泪即将掉落的瞬间,她抬脸扬手,给了对方狠狠一巴掌。

屋内的女人听到动静,用衣服包裹着头,惊惶失措地逃出门。

徐准愣是没动,只用舌头顶了顶红肿的腮帮,略带抱怨,“你打得对,我不还手。但你天天加晚班,回来倒头就睡,我有正常的生理需求,憋得很难受。她经常送夜宵过来,穿着暴露,我才失守的。”

这样说来,徐准出轨的锅得两个人背。

第一是辛辛苦苦加班赚钱的自己。

第二是不知羞耻、蓄意勾引的隔壁邻居大妈。

搅动**的男人居然成了受憋受撩的小可怜。

傅灼叶恨自己力气不够大,没把他舌头打脱骨。

“灼叶,我是爱你的!”

先前的一系列洗白开脱,傅灼叶没有愤怒,这句话却彻底击破她的心房、挑断她的神经、让她崩溃暴怒。

“住口,你不配爱我!”

“偷情也就罢了,去宾馆乱搞不好吗?那张床还是我攒钱买的,你好意思拉她上去。”

“退一万步,你若是心机深找个富二代吃软饭,我不怪你,毕竟人往高处走,可你找的是什么东西,她的岁数都赶上你妈了!你也下得去嘴!”

徐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好牺牲尊严,下跪道歉。

“亲爱的,原谅我吧,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可以发毒誓。”

听到最原始的心声,看到脸皮下的真正丑态,傅灼叶觉得自己这没有必要待在充满腥臊异味的房间,听渣男解释,“分手吧。”

徐准一把抱住傅灼叶,企图用蛮力将人留下,“灼叶,我错了,真的错了,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温热的呼吸在脖颈间徘徊,吻不停落下。

可惜,爱和欲皆是一片死灰。

傅灼叶在手机上按出三个数字,摆在徐准眼前,“再不放手,我报警。”

最终,桎梏松开,傅灼叶感觉自己的心空了一大块,无形的东西从胸腔里被抽了出去。

无疑,戒断反应是难受的。

飞机票是当天订的,晚间登机检票一切正常。

千米高空处,整个海城夜景尽收眼底,傅灼叶隐忍良久的泪终于冲破眼眶,止不住地奔流。

原是自己想得太美。

有些人,不止一张皮。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越地平线,孑然一身的傅灼叶辗转反侧回到安城。

傅吉山坐在矮脚凳子上编着竹背篓,粗糙苍老的手十分灵活。

傅灼叶看了半晌,开口:“阿公,这个背篓编小一点,我用。”

“你能待多久啊。”傅吉山继而一顿,像是懂了什么,“也罢,再有两个月过年,你哪里也不要去,咱么爷孙俩好好聚个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傅灼叶十分没底气地“嗯”了一声。

她的阿公已经看出自己诸事不顺,是回来躺平的。

“明一早陪我上山挖冬笋,往青莲馆送些。”傅吉山目测对方肩膀宽度,调整背篓底部的竹片宽度,又补充一句,“你好久没去看看了。”

青莲道馆位于神秀峰半山腰,因位置偏僻,国家又提倡反对封建迷信,香火并不旺,只在重大节日,群众才会蜂拥上山祈福。

傅灼叶小时候经常去道馆里玩,拿吃剩的馒头喂莲花池里的鱼,此举经常便宜了躲在暗处的狸猫,后者一个俯冲,爪牙并用,拉鱼就跑。

狸猫性子冷,一副舍我其谁的凶相。

唯独对傅灼叶,糙汉流氓秒变温柔淑女,一边骚挠着尾巴,一边嗲爹地叫。

后来,她学业繁重,又疲于勤工俭学,再也没有时间踏足道馆。

听闻掌教梅真人去世,同一天,狸猫也死了。

傅灼叶没有来得叹息一声,“道馆里还有什么人?”

傅吉山停顿手里的活,“前些年,山门口被人丢了弃婴,梅真人办好收养手续,奈何小姑娘念不进书,在校无恶不作,连被多家学校劝退,只能养在道馆,由齐峥看管。又送进个男孩,如今长大成人,性子冷,人不错,模样极其标致。”

这些话傅灼叶没往心里去,她想着要去祭奠梅真人,顺便带一碟小鱼干。

入夜,沙沙的竹风从门窗缝隙叠送进屋。

傅灼叶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手机也只剩一格信号,网页都打不开。

苦闷、烦躁、忧郁,各种戒断反应涌了上来。

好在到了月中,月华千里,沃野亮如白昼。

傅灼叶裹上羽绒服和围巾,打算乘月色散散心。

林间之气清冷入骨,山泉潺潺。

石阶上铺满厚厚白霜,一个脚印下去,化作津津的污水。

走上一刻钟,傅灼叶记得有座凉亭,檐上还是梅真人题的字,龙飞凤舞,颇有意境。她走过去,险些被吓一跳。

穿过疏影横斜,石椅子上躺了个人,后背靠着栏杆,支棱起一条长腿,身上是深蓝色道袍,乌发以木簪束起,垂下的缕缕便随风而动,凌而不乱。

傅灼叶拨开眼前竹叶细看,那人仰脸对月,侧脸俊美,宛如神琢,月色洒进双眸,瞳仁清晰透亮,像冰一样纯净且寒,睨眼看过来的时候,她不自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人灌了口葫芦酒,不悦道:“你偷窥我。”

傅灼叶急忙解释:“不好意思,我路过。”

陆十安缓缓起身,因喝了烈酒,胸腔燥热,他随手拨了拨前襟,无意间露出一截紧绷结实的肌肉。

傅灼叶看着摇摇晃晃的人,本能后退一小步,问:“你是青莲道馆的道士?”

陆十安没有回答她的提问,走近细看对方,从五官到形态,从神韵到随风飘荡的发丝,半晌给出结论,“毒蛇!”

傅灼叶没有怀疑对方说的毒蛇是一种动物,他说的是她。

毫不遮盖的厌弃,甚至带着有迹可循的憎恨,从薄唇中逸出来。

说完这一句,对方猝不及防一个跟头,直挺挺栽倒在地,没了多少动静。

傅灼叶转身就走,只是没走出十米,她停下脚步,鸾秀峰夜里温度很低,小道士喝了酒,醉死不知,极有可能被活生生冻死。本来这事与自己没关系,但对方是青莲道馆的人,青莲寺对她有些养育之恩,不能不管。

傅灼叶用双手收集了些白霜,带着怒气,毫不客气揉搓起对方的脸,俊俏的五官被揉得乱飞,她忍不住嗤笑一声。

岂料下一秒,傅灼叶手腕被人抓住,被人一个带力,丰饶的胸部压在了小道士脸上,姿势极为不雅。

她慌张起身,真想给对方两脚,最后还是将棉服脱下,盖在对方身上,自己裹紧身上的毛衣,哆哆嗦嗦快速下山。

陆十安缓缓睁开眼睛,凝视着离去的背影,鼻尖充斥着棉服上的皂香,纤长的手指缓缓掐动。

糟糕,大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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