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雪落棋盘颓败势

皇姐,漫天的雨淋湿了你的满腔热血,带来了无尽阴暗潮湿的恨意。

面对霍乾州,你所展露的失望,砸进所有人的心中,可若是有一日你发现到头来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阴谋,那时,我又该如何自处?

这悲哀的心声不知是何人发出,门外两人皆是相视一笑,只是这笑中总有人带着泪花,而一人眼底是一闪而过的得逞。

繁芜的春,淋着温润的雨,百凤朝祥的大离,一步一步走向温暖的明。只有一人留在了那个寒冷的冬。

“他们尽管朝前走,所有苦难独留我一人。也不尽然,谁说这苦难非他们所赐,即是与他们无关,可他们也是得利之人。”

临春的一场大雪,封了南归的路,霍虞未曾让人推着那轮椅,一双手慢慢悠悠的,走在崎岖的雪地里。

生于春暖花开之日,匿于银装素裹之时。

“殿下在想他吗?还是在想什么?”

她用得一手好毒,千里奔赴而来,看到的却是她抱着残腿,含笑着打趣:“你来晚了,救不了我,无需自责,非时也命也,不过是一出调虎离山计,我技不如人,自须多学。”

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覆盖在她的发梢、肩头,与她融为一体,周围的一切都悄无声息,她轻摇头,双手从覆盖在双腿的毯子里拿出,迎接着漫天飞舞的雪。

“佳人静候归途的游子,什么时候这些戏码也出现在我身上了?”

她轻叹一声,眉目见挂着雪花。

我残身独坐,看日升月落,品人心善恶,才子佳人的故事早在我出生之时便不属于我,而此时雪落无痕的美景,日后颠沛流离再寻觅不得空闲。

“你所见的美好,何时需要所谓的爱来加持。这场洁白的雪落,何尝不像是一场埋葬你我的丧事。”

她将轮椅转了个圈,背对着季养:“你回去吧,去他的身边。”

“殿下。”

她转过身欲开口,却看到殿下身边,独臂的观音,一脸了然。

“何时启程?奴婢又该何时归来?”

“两年后西北大营大换血,你那时回到苏幕身边,舍去姓名,换名苏鸩,若有一日归京,监察百官的重任,本宫与观音,助你夺来,那是本宫送你的贺礼。”

“殿下......这......”

她眼中的犹豫与震惊无法遮掩,唯有此刻跪拜在地,方能袒露忠诚。

“你莫跪。万事开头难,此次你若全力以赴,这便是你自己筹谋的,本宫不过是顺水推舟,坐收渔翁之利,若是不能得偿所愿,苏幕会保你平安。切记,万不可让他知晓本宫尚在人世。”

而这一切,霍虞身后的观音,都未曾有半分不解之意。

这两年内霍虞学了如何用毒,腿脚不便,便没日没夜的学着如何用毒,毒医本是一家,她无数次在自己身上试毒。

而观音两年内未曾露面,两人之间的行踪,互不干涉。

她聪明的未曾问过霍虞,却也难得的怜惜她,只不过片刻的怜惜,便被她冷眼提醒:“你我利益纠缠,今日你联系我分毫,若是他日刀剑相向,定是要苦果自吞,且不该留的人,必不得留其性命。”

可她却从未苛待她与观音半分,吃穿用度皆是与世家女子无异,礼仪规范,史书典籍,尽可能送至他们面前,教她学武,又教观音学医,教她兵者诡道,教她们立身之本。

“殿下,奴婢本就贱命一条,可殿下对奴婢的真心最为重要。他日便是挖去奴婢的心肝,也是要护着殿下。”

明明刚来身边时,她是最冰冷的一个,可亲手剥去她冰冷的外壳,放能看到她灼热的心。

“好了,今晚你去休息吧,本宫休息下。”

春日的关塞,夜还透着丝丝凉意,推门而进时带着寒意。

“待她走后,你也走吧,暗网就交给你了。此事艰辛,我知你八面玲珑,却难逃暗箭,八位暗卫,各分四位。”

春花开了又败,两载春秋转瞬逝。

窗前光阴,照流水八轮回,见荣枯四季复又来。

应是离别惹人愁煞肠,反反复复咀嚼沙砾。

“此去一别经年,不知何时再见,一切已安排妥当,但难免变故突生,暗网在后全力支持,若有不解处,可飞鸽传书一封。处事要精中有果,若遇他人阻拦,万万不可心慈手软,便是满门屠尽,也要仔细搜查,便是那三岁孩童亦不可留其性命。”

**裸的话,说的毫不遮掩,苏鸠心中诧异,看向她的双腿时,心中却是一片了然。

“殿下,寒冬腊月的天,定要让身边人仔细照顾,奴婢还等着在帝都伺候殿下。”

观音难得开口,却已是泪流满面。

春秋多度,她并非不知殿下对她们的好,也并非那恩将仇报狼子野心之人,殿下的腿疾,恐难以痊愈。知遇之恩此生难报,唯有与殿下同生死,共进退,以命相报。

霍虞也不言语,就坐在那,静看花开花落,流水上红花逐流,那株绒花树,开了又败,却在某一日生出枯败之意,大厦将颓之势。

时年岁变迁,大晋的医官换了几轮,可枯败的花如何再度盛开,大晋的党派之争愈演愈烈。

圣上卧病七载,苏鸠与观音离开的第五年,太子党与诸位皇子的争斗也从未停止,而这一切在苏幕归京的那一年戛然而止。

“罪臣苏幕,叩见吾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

无功无过,圣上以一己之力怼满朝文武,只为的苏幕官复原职。

太极殿内圣上只轻挥衣袖:“太子监国,多有磨难,寡人现命你与回中二人全力辅佐,若有异况,寡人赐你二人宝剑一对,特许先斩后奏之权,上督帝王,下斩平民,力求我大离清明无忧。”

诸位皇子表情各异,唯有二皇子以玩笑的语气说着恭喜的话:“苏少师,如今没了皇姐,反倒是飞黄腾达了,也不知道是否是皇姐护佑啊。”

可春秋鼎盛的话,再没有人能说出,帝王几句话便咳血的画面,在几人中反复出现的是意味深长的沉思。

一时间门可罗雀的苏家门庭,再度热闹非凡,便是宴请也无一场可以推却。

而不过数月,西北大营人人望而生畏的谋士,被人拔去军装,送至朝堂。

人们这才睁眼瞧见,这位出招阴狠的翩翩少年,变成了苏幕失散多年的妹妹,苏鸠。

可此时苏幕早已站稳了脚跟,未曾有人出言弹劾他的过错,大晋的风口朝向早已不在朝堂,而在于苏幕究竟归属哪位皇子。

而苏幕,等的便是此刻,只待苏鸠正式步入朝堂,那么那些宴会便没了再去的必要。他要的唯有权柄,也只有权柄能让眼前荒唐的闹剧,看起来一切可顺理成章。

苏鸠看着他眼睛里含着的热泪,已经有些年岁了,苏幕从不主动见她,每次见的时候,总不自觉的问霍虞之前的岁月。

“她还......她那一日最后的时刻,可有说什么吗?她......定然是痛苦的吧,可那一场雨,也没能救下她吗?”

他希冀的目光,灼烧着她,可苏鸠什么也不能说:“那日我们两人不在身旁,殿下她......便是有话,便是痛苦万分,我们也无从得知。”

“少师,可对火药感兴趣?”她移开目光,说起前几日观音带来的消息。

“你要什么?”他敏锐的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反倒是带着笑意,“在她身边,你倒是学会了许多。”

“殿下才是好学的那个。”

她下意识的辩驳,却不知早已陷入了圈套之中。

“哦?你与殿下并非朝夕相处?又怎知她好学?况她当年气走的可是家父。”

他挑眉戏弄的语气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七年来他日日夜夜都在活在梦魇之中,五年前她的到来给了他希望,可她坚定的语气,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可他不是傻子,每半载固定一次的飞鸽传书,在观音那中断。背后又有何人操控?是霍虞?还是谋害她的凶手?

“殿下......苏少师,诓骗我本无用处,殿下能收服我二人,自是有殿下的过人之处。大人看不明白的,我们女子之间未必看不明白。”

“呵。”他轻笑一声,无数次的试探,每每得到的结果都是如此,也不知他在执着于什么,“那么,言归正传,你要什么?”

“太医院换了这么多人,圣上的龙体依旧如此,医、毒本是一家,我倒是认识一人,不过......”她话止于此,便看得苏幕能给些什么了。

“你前些日子,要以三皇子名义送出的宫女,我应下了,今日这位呢?”

“听闻太子近日求仙问卜,只为让天下看到他的孝心,想来应是对这位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卜蛉十分感兴趣。”

可便是这几句话,让苏幕陷入沉思:“你在筹谋什么?”而后拔剑而起。

刀剑抵在脖子上的那一刻,苏鸠未见得后退半分,她的谋略从五年前的第一次展露,苏幕便起了疑心,今日,不过是借机探一探罢了。

她上前一步:“我苏鸠,现如今是苏家的人,苏少师失散多年的亲妹妹,一举一动皆是代表苏家,自是以苏家为重。”

而后似是调笑的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兄长,我曾是殿下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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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雪落棋盘颓败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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