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篮里的草药还沾着晨露，顾妄跟在沈烬身后往膳房走，心思却全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师兄的手很大，指节分明，掌心覆着练剑磨出的薄茧，将他的手完全裹住，暖得他指尖都发烫。
他悄悄抬眼，瞄了眼沈烬的肩膀——师兄比他高出大半个头，走路时脊背挺得笔直，白衣下摆扫过地面，连带着风都显得沉稳。顾妄抿了抿唇，故意加快脚步，想和他并肩齐平，可步子迈到最大，也只能勉强跟上他的节奏。
“怎么了？走这么急。”沈烬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停下脚步，低头看他，“累了？”
“没有。”顾妄摇头，却没松开他的手，反而攥得更紧了些。他垂着眼，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指尖悄悄蹭过沈烬的指腹：“师兄，你说我什么时候能长高啊？”
沈烬失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急什么？你才十三，有的是时间长。”
顾妄顺着他摸头的动作，微微偏过头，软发扫过他的掌心，像只寻暖的小猫般，用头顶轻轻蹭了蹭那只带着薄茧的手，连带着嘴角都悄悄弯起：“我想快点长高，长得比师兄还高。”
“哦？”沈烬挑眉，眼底带着笑意，“长得比我高做什么？”
“这样我就能握住师兄的手了。”顾妄抬头，眼底满是认真，“现在都是师兄牵着我，等我长得比师兄高，我就牵着师兄走，还能保护师兄。”
沈烬的心猛地一暖，指尖收紧，将他的手攥得更紧了些。他低头看着少年眼底的光，那光纯粹又热烈，像山间的朝阳，能把他心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照亮。他喉结轻轻滚动，声音放得温柔：“好，师兄等着那一天。”
两人继续往膳房走，顾妄的手被他握着，心里却在悄悄盘算——他要好好吃饭，好好练剑，好好长个子，早点长得比师兄高，早点能握住师兄的手，替他挡下所有风雨。
到了膳房，沈烬将草药交给药师，转身见顾妄还攥着他的手，不肯松开。他无奈失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松开手，去拿点心，今日膳房做了枣泥糕。”
顾妄眼睛一亮，却没立刻松手，反而拉着他往点心架走：“师兄陪我一起拿。”
沈烬只好跟着他，看着他踮起脚尖，够着架子上的枣泥糕，小脸上满是认真。他忽然想起六年前在晓烟镇，那个攥着馒头干、眼神空洞的小孩；想起两年前在山门外，那个冻得发紫、倒在雪地里的少年；想起如今这个黏着他、盼着长高保护他的小家伙。
心口的柔软像被温水浸过，他伸手从架子上拿下一块枣泥糕，递到顾妄面前：“小心点，别踮脚，摔了怎么办？”
顾妄接过枣泥糕，咬了一口，甜香漫过舌尖，却不如师兄掌心的温度甜。他看着沈烬，忽然伸手，踮起脚尖，将手里的枣泥糕递到他嘴边：“师兄也吃。”
沈烬张口接住，甜意漫过舌尖，看着少年眼底的光，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伸手揉了揉顾妄的发顶，指尖蹭过他发间的桂花木簪：“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顾妄点点头，却吃得更快了。他心里想着，要快点吃完，快点回去练剑，快点长高，快点能握住师兄的手，快点能保护师兄。
两人拿着点心，并肩往偏殿走。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手牵着手，一步一步，踩过廊下的桂花。顾妄看着沈烬的侧脸，心里悄悄想：师兄，你等着，我一定会快点长大，快点长得比你高，到时候换我来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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