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剩下,禇家有女眷被掳了。
他的眼前突然有一抹的影子,如烟渺渺,虚幻的抓不住。
是她吗?
夏侯尉盯向手腕鞭痕,又冷笑摇头。
她那么高傲,目中无人。那天她看他,低贱到粪土,多看一眼都嫌恶。
她被掳走,又关他什么事。
“禇娘子,后院是供小道们歇息的,恐多有不便......”
很快,夏侯尉听见熟悉的声音,隐隐约约。
那声音冷冷的,又带几分威压。就像那天他在冷宫听到的。
“我无意打扰各位道长,只我家丢了传家宝,怀疑小贼逃到后院,不得不搜。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各位见谅。”
“禇娘子,并非老朽故意阻拦,实在多有不便啊!”
人又拦在跟前,禇卫怜已没多少时间相较,索性说:“老道长,我的人就进去看一眼,只看有没有盗贼,绝不乱动各位道长的东西。若你这都要拦,我只能怀疑你也有包藏祸心之嫌。”
“老道长,你既知道禇家,便该知道和我们褚氏作对,有什么下场。”
“你耽误我功夫,若传家宝因你丢失,也休怪我不近人情!听或不听,全看您。”
老道长看了眼身后两个徒弟,只好无奈叹气:“禇娘子,您找吧。”
可算放行了。
禇卫怜紧握拳头,手心都是汗。
威胁人就要这么面目凶狠,恼天恼地的模样。平常她不是这样凶的人,但硬凶就需要勇气,总怕对方不吃她的。
好在,一切顺利。
禇卫怜挥了挥手,仆从们立马四散搜查。
禇家的仆从或居内宅,或走市井,没见过夏侯尉。屋里还有道士衫,他只要乔装,便能扮作休憩的道士。
只是,他不能确定,禇卫怜到底会不会亲自来搜。
丢了传家宝?
夏侯尉掀眸看了眼窗外。
“姑娘,有可疑。”
妙儿附到褚卫怜耳侧,小声道:“我和阿武去伙房搜,伙房有个大灶台,后面堆放的木柴有动静。起先我还以为是老鼠,结果一看,那木柴堆的比人都高!”
“娘子你瞧......”
禇卫怜敛了裙摆快步走去。
仆从们得令,立刻包围伙房。
禇卫怜推门而进,果然看见了比人高的木柴。
干燥昏暗的屋内,她轻轻嗅,隐约是豆蔻香。
阿姐身子弱,偶尔食欲也差。豆蔻有化湿、开胃消食之效,因此她喝的药里都加了一味豆蔻。
禇卫怜嗅觉灵敏,恐怕阿姐都没意识,自己身上常年有豆蔻的香味。
禇卫怜盯紧那堆木柴,他们就藏身其后。
她迫不及待想抓人,却陷入两难——因为她实不能确定,阿姐到底是被掳,还是私逃。
如果真是歹徒,她冒然惊动,伤了姐姐怎么办?!
几个健壮的家丁跃跃欲试,准备擒拿。
禇卫怜只好制止,寻思了下,从怀里抽出一只火折。
她轻轻吹,把火种丢进木柴,立马浓烟滚动,火燎蜿蜒。
妙儿递眼色给家丁,一个家丁立马大喊,“遭了,怎么着火了!”
一堆人匆匆退到屋外,守株待兔。果然不久,两道影子逃出伙房。
寮寮白烟里,女子不停咳嗽。
“阿敏,慢些,我们先找个地方躲。”
一人扶着一人,脚步刚迈出,便踏进预先埋伏的圈套。
于烟雾中,他们看见一个少女,娇俏明丽,却抱臂而立,脸色冷淡。
禇卫敏惊吓,抓紧旁边男人的手肘。半晌儿后,又倏地缓过神,这是眠眠,她亲妹妹啊。
“眠眠......”
禇卫敏扶住男人,眼眸湿润地看她:“你就当不知道,让我们走好不好?”
“算阿姐求你了。”
禇卫怜并未答,转身去树下与老道长说:“快找人扑火吧,贵庙烧坏的东西,我禇家会赔。刚刚看见的,望道长们不要对外说。”
“另外,借我一间厢房小用片刻。”
她说完,把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塞过去,“多有得罪,这是香火钱。”
老道长惊疑地收了银子,正想引禇卫怜去厢房,哪知她带着人直直往最西边的厢房去!
哎——那里面有......来不及拦,老道长只能抚额焦急。
厢房的木门闩上,禇卫敏立马握住周垚的手。
她咳了两声,看着妹妹,难受得想哭:“眠眠,我与周郎真心相爱。看在阿姐面儿上,能不能闭只眼放我们走?”
禇卫怜瞪向周垚,此人长得清秀,身量也高。此刻沾了灰,衣袖为了护禇卫敏,也烧掉半边。
或许理亏,他并没有出声,只倒热茶喂禇卫敏,轻拍她的背。
禇卫怜看见他就烦,不欲再瞧。她转向禇卫敏,几乎恨铁不成钢:“私逃为妾,阿姐你不会不知!”
“眠眠,我并不在乎那么多。你没有喜欢过人,不懂男女之情是怎样的。”
咳嗽过后,禇卫敏泪眼朦胧,望了望身旁郎君,“今日你放我们走,我和周郎会找个地方过小日子,我与他,皆是彼此的唯一。”
“过日子?”
禇卫怜听到这,不免更气了。她立马瞪周垚:“周郎君,此番你带我阿姐出逃,带了多少银钱?”
“三千两。”
周垚亦直视她,不退让。
“三千两?”禇卫怜笑了,慢悠悠踱步,“三千两,你可知我姐姐嫁去龚家,爹娘备的嫁妆有多少?”
“眠眠!”
禇卫敏察觉不妙,立马喝她。
禇卫怜忽视,冷傲的眼眸盯他:“八千两,八千两仅作阿姐的嫁妆。但这三千两,你就要用它跟我姐过完一辈子吗?”
禇卫怜想着,自己眼眸也红了。她两步上前握住禇卫敏的手,“今朝一逃,你们是快活了!可想过以后?以后没钱了怎么办?难道你就要跟他过苦日子吗?”
“你敢保证,周垚能爱护你一辈子?若是他以后纳妾,赌钱,招妓......”
“禇娘子!”
始终缄默的男人终于忍不住,“我不是这样的人,我以我命起誓,这辈子都对阿敏不离不弃,否则六亲不认,五雷轰顶,来世入畜生道!”
帘风飘动,铿锵的誓言随风弥散,也飘进木屏后。
原来除了他们,屋里还有人。
两个藏身的人。
夏侯尉垂着眼眸,不由嗤笑,好一对痴男怨女。
周垚目光坚定,字字情真。或许他此刻的确发出真心,可禇卫怜却不敢保证以后。
她绝不会放禇卫敏走。她姐姐打小娇生惯养,如何吃得了苦?凭什么私逃,跟着周垚风雨飘摇?
她红了眼眸看禇卫敏,“我和母亲,都急疯了找你,大哥也在找。你走了,难道就不管我们?”
“阿姐,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禇卫怜拔下簪子,一不做,二不休,发狠塞到禇卫敏手里,“你要和他走,就杀了我这个妹妹!”
禇卫敏一听,突然崩溃大哭,摇摇欲坠。
簪子烫得她手疼,生生烧焦掌肉,她立马一掷,砰得砸到地。
“禇卫怜,你住嘴!”
她竟然生气了,“你怎能这样讲话!你非得伤我心么!再敢说,以后别叫我姐了!”
禇卫敏从未如此生气,头回不顾体统,指着妹妹破口大骂。
话儿噼里啪啦倒出,刚骂完,立马被妹妹抱住。禇卫怜低着声,“阿姐,回来吧,不要走,私逃就什么都没了。”
禇卫敏怔怔听她说,闭着眼流泪。
禇卫怜再看向周垚,目露恹色:“我不信誓,只有权和钱,才是牢牢抓在手里的。只有它们,不会生贰心。”
“你出身太低,配不上我阿姐。”
“我禇卫怜今日就把话放这儿,周郎君,你若是走,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后周家若有事,我爹娘会帮衬一二。”
“但你若对我姐余念未清,纠缠不休,那么周家之祸,皆由你一人而起!”
周垚听得怔神,手在抖。明明他想反驳,可她如此傲气,又说得字字珠玑,根本驳不了。
阳光照进窗,满屋亮堂,却没照到木屏后一隅的阴暗。
这些话,一字不落,十分清晰。透着上位者的鄙夷,不屑与威压。她轻轻启唇,一句出口,就能压死他们这些蝼蚁。
在禇氏这座大山前,周家不配,是蝼蚁。他也不配,皇权弃之敝履的人,也是蝼蚁。
夏侯尉盯着手腕的鞭痕,她的高傲无异于那天,说他卑贱,说他不配,折辱他,亦如今日对待周氏。
但她有一点说对了,只有权和钱,不会背叛。
所以,她才想要嫁给夏侯瑨吗?
他那风光无限的二哥。
不对,她哪里是要嫁给夏侯瑨,她分明想嫁帝位。
那个能当皇帝的人。
夏侯尉垂着眼,摸上手腕的鞭痕。
缓慢又轻柔地抚摸,犹如对待一件珍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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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逃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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