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坛前扰:难两全

凡城的安稳日子,像檐角垂落的雨,悄无声息便滑过几日。姚何言却总觉得日子被拉得又沉又长——案头的册子堆得老高,左边记着黑袍人的零星线索,右边列着凡城的大小琐事,笔尖落下去,都带着滞涩。

五派会议上,姚何弃、左诚与沈礼围着沙盘低语,黑袍真的踪迹仍如泥牛入海,晚一日擒住,便多一分祸端。

堂外,玄青山新入门的全赐攥着剑柄,忽然想起师尊从前的话——那时师尊还未褪去仙骨成凡人,教他平心静气,教他剑指乾坤,如今却只能隔着凡俗,连仙门事都不得沾半分。

姚何言揉着发胀的眉心,忽然就想起顾成河。从前他在身边时,从没有这般慌乱。五派议事,他总能在僵局里寻出破局的法子;凡城遇险,他的身影比风还快,总能第一时间护住百姓。

案头的烛火晃了晃,映出姚何言眼底的怅然。那些并肩作战的日子,剑鸣与呼吸相和,安稳得让人心安,如今想来,竟成了此刻最盼的光。

魄境峰的雾还锁着顾母,黑袍人的操控像根无形的绳,勒得人喘不过气,却没人敢提——那个曾是蓝丹圣体的顾成河,早已成了无人言说的旧影。

姚何言总算从风启山的琐事里抽出身,总趁暮色溜去凡城。药馆的烛火,每晚都为他亮着,暖黄的光裹着药香,成了他最盼的归处。

“累死了。”

姚何言一进门,便卸了满身疲惫,扑进顾成河怀里。带着仙人灵力的发丝扫过顾成河脸颊,痒得他笑。两人闹作一团,姚何言忘了他早是凡人,指尖灵力擦过他手臂,顾成河闷哼一声,却悄悄将疼处藏在身后,只把笑意递到她眼前。

烛火跳了跳,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没人提魄境峰的险,也没人提蓝丹圣体的过往,此刻只有彼此的温度,抵着世间所有的难。

打闹的余温还裹着药香,烛火摇曳间,两人相缠的身影落满床榻。衣料松垮滑落,露出顾成河肩头未消的浅红印子——那是方才打闹时,姚何言不慎用灵力蹭出的。

缠绵间,顾成河终是忍不住,喉间溢出细碎的哼唧,身子微微发颤,却仍伸手圈着姚何言的腰,没肯松半分。

姚何言动作蓦地顿住,指尖抚过他泛红的锁骨,声音放得极轻:“疼吗?”

顾成河睫毛颤了颤,把脸埋进他颈窝,瓮声摇头,气息却带着不稳。他早没了圣体护持,凡人身躯扛不住仙人灵力的磕碰,可此刻相拥的暖意太盛,他舍不得说一句疼,扰了这烛火下的片刻安稳。

几日后,黑袍人的线索终是浮出水面——一截染着浊气的黑袍边角,落在了玄青山下。消息传得极快,五派大会的钟,当天便在各山巅敲响。

姚何言捏着那截黑袍,指尖的灵力将浊气逼出,眉头紧锁。案头刚理完的凡城琐事还摊着,转身便要赴会,连喘口气的空当都没有

执法堂内,姚何弃已端坐主位,左诚、沈礼分坐两侧,全赐立在玄青山席位后,攥着剑柄的手紧了紧。烛火通明,映着满室凝重,没人再提凡城药馆的暖烛,只盯着沙盘上标记的线索,沉默里藏着山雨欲来的沉。

姚何言推门而入时,目光扫过空着的一角——那曾是顾成河的位置。从前这般大会,他总会先一步寻到关键,此刻却只剩凡城药馆里,等着他回去的烛火。

“线索虽浅,却能顺藤摸瓜。”姚何弃打破沉默,指尖点向沙盘,“此次,需五派联手,绝不能再让黑袍人脱逃。”

五派大会的烛火,比往日更亮,却照不暖那方空着的席位。

每当议及邪祟踪迹、凡城乱象,姚何言总会下意识侧目——从前这时候,顾成河早该坐在这里,指尖点着沙盘,将破局之法说得条理分明。凡城乱了,他会第一时间领命,剑光掠过城头,总能最快稳住人心;邪祟藏了,他总能从蛛丝马迹里揪出要害,让五派少走许多弯路。

“若顾成河在……”沈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眼底是掩不住的惋惜。

姚何言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掌心的暖意抵不住心口的空落。是啊,若他在,哪用得着此刻满室凝重,对着零星线索束手束脚?

可如今,旧席空荡,那个曾一力扛下危局的人,只剩凡城药馆里,等着他回去的一盏烛火。

五派弟子循着线索追向黑袍人踪迹时,没人察觉凡城的风已变了味。

忽有火光冲天,从街角蔓延开来,平民惊叫着涌出家门,凡城瞬间乱作一团——这正是黑袍人的算计,他故意留饵引开仙门,要在此时对顾成河下手。

顾成河刚冲进火场扶出老人,腕间蓝丹玉突然剧烈发烫,光芒骤暗。

远处,被黑袍人操控的母亲双目赤红,举着法器朝他袭来,动作却带着迟疑——顾成河衣襟内,母亲留给他的玉发簪正泛着微光,那点残存的母性意识,正拼力抵抗着操控,不愿伤了自己的孩子。

黑袍人隐在暗处,盯着顾成河的背影冷笑。他要的,就是顾成河分心的刹那,让受控的母亲击碎蓝丹玉,放出里面封印的邪祟,将凡城彻底拖入混乱。

火舌舔舐着屋檐,顾成河望着步步逼近的母亲,喉间发紧。

玉发簪的光越来越弱,母亲的眼神越来越浑浊,他知道,再等下去,不仅是自己,整个凡城都要遭殃。

五派众人刚追出数里,姚何言忽觉心口一阵刺痛——那是与蓝丹玉相连的感应,正急骤发凉。

他猛地回头,凡城方向已染透火光,浓烟卷着混乱的人声,即便隔了远山,也能辨出几分。“不好!”姚何言话音未落,脚下已踉跄着转身,“我们中了计!”

姚何弃脸色骤变,方才还握在手中的黑袍人线索,此刻竟成了烫手的饵。左诚攥紧腰间佩剑,眼底寒光乍现:“他故意留线索引开我们,目标根本是凡城,是顾成河!”

众人这才惊觉,方才的追踪有多可笑。黑袍人要的从不是逃,而是借五派之手清空凡城的屏障,好趁虚对毫无仙力的顾成河下手。

姚何言足尖点地,红衣如箭般射向凡城,心口的慌比火势更烈——他不敢想,此刻的顾成河,要独自面对多少凶险。

姚何言赶到时,凡城的火已烧到药馆门口。

顾成河半跪在地,死死护着腕间蓝丹玉,手背被法器划出深痕。他母亲双目赤红,举着杖一次次砸下,却总在触及他的刹那顿住,浑浊眼底滚下泪来,喉间发出痛苦的呜咽——残存的母性,仍在与操控对抗。

“伯母!”姚何言咬牙,掌心火术凝而不发,终是偏了方向,只击向母亲手中的法器,火星溅起时,他眼底满是焦灼。

另一侧,全赐长剑出鞘,剑光织成屏障,将慌乱的平民护在其后,火舌与邪祟的气息被挡在屏障外。沈礼则箭步冲到顾成河身边,指尖灵力落在他伤口处,却见顾成河仍死死攥着蓝丹玉,声音发颤:“别……别伤我娘……”

黑袍人隐在火影里,看着这一幕冷笑。

他要的就是这僵局,等顾母彻底被操控,或是姚何言失手伤了人,蓝丹玉一碎,邪祟便会席卷全城。

金明臣的身影如惊雷般落下,指尖灵力直锁顾母眉心。他眼神冷厉——黑袍人既是同门师兄,便由他亲手清理门户。

黑袍人见状,知道再难纠缠。他猛地撤去对顾母的操控,掌心翻出浓黑雾气,轰然炸向众人。气浪席卷间,姚何言、沈礼等人皆被震飞,撞在焦黑的屋檐下。

顾成河护着腕间蓝丹玉,重重摔在地上。待烟尘稍散,他颤抖着抬手,只见玉饰上已裂出一道细纹,微弱的蓝光从缝隙中渗出来,像濒死的叹息。

黑袍人在黑雾中冷笑一声,身影转瞬即逝。金明臣望着他逃走的方向,又看向顾成河腕间开裂的蓝丹玉,眉头紧锁——邪祟未出,裂痕已现,凡城的危局,才刚刚开始。

顾成河倒在地上,伤口泛着黑气,凡城的草药敷上去,只冒起一缕青烟便没了效用——他受的是邪气侵体,寻常药石根本无用。沈礼指尖探过他脉息,脸色凝重:“得去左诚的乌派花坛,那里的灵草能镇邪。”

另一边,顾母瘫坐在地,双目虽恢复些许清明,体内邪祟却疯了般冲撞。几位长老合力结印,法器锁链缠上她周身,却被邪祟之气灼得滋滋作响,锁链节节颤动,眼看就要崩断。“控制不住!”姚何弃沉喝一声,灵力灌注锁链,额角已渗出冷汗——这邪祟比顾成河身上的凶戾数倍,根本锁不住。

姚何言扶着顾成河起身,看了眼挣扎的顾母,又低头望着怀中虚弱的人,眼底满是两难。左诚捏着腰间玉佩,沉声道:“先带成河回乌派,伯母这边……只能先用法器暂困,再寻解法。”

火还未熄的凡城街头,一边是需即刻救治的爱人,一边是邪祟难锁的母亲,风卷着焦糊气,裹着众人沉重的脚步,前路竟比火场更难行。

乌派花坛的灵草香气弥漫,沈礼与左诚围着榻上的顾成河,指尖灵力源源不断渡入他体内,黑气在灵草光晕下渐渐淡去。

“哼,为个废人,劳师动众占着乌派宝地,值得?”秦岭的声音突然闯进来,容陵楼掌门踏入园中,脚下土术微动,地面裂开细纹,惊得周围灵草颤了颤。

他盯着榻上昏迷的顾成河,眼底满是不屑:“从前是蓝丹圣体又如何?如今不过是个被邪祟啃噬的凡人,还连累仙门、连累他娘,留着也是祸患。”

姚何言猛地转身,红衣下的手攥紧,掌心火术险些溢出:“秦岭,他在疗伤,休得胡言!”

左诚抬手按住姚何言,目光冷扫向秦岭:“容陵楼掌门,乌派的地,轮不到你撒野。”秦岭却步步紧逼,土术凝聚的石刺在地面凸起,直指榻边:“我倒要看看,这废物,能不能撑过今日——”

话音未落,榻上的顾成河忽然低咳一声,腕间裂玉微光闪烁,似在回应这坛前的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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