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珀尔回到宿舍时,轻轻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站了一会儿,才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伦敦城永不彻底沉寂的微光,摸索着走到自己的床铺边坐下。

她没有开灯,也没有换衣服,只是慢慢躺倒,拉过薄被盖到腰间,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阴影。

白天在温德米尔湖畔的一幕幕,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回放。不是西里斯那张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的笑脸,也不是摩托车引擎的轰鸣,而是那些……不对劲的细节。

第一次,是那几片落叶。它们旋绕的方式太整齐,太有目的性,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拨弄过。她当时以为是巧合,是一阵不听话的风。

第二次,是水面的涟漪。那短暂的停滞,清晰得让她无法再轻易归咎于“光线晃眼”。水的波动有其自然的物理规律,绝不会那样突兀地“卡”住一下。

第三次,是那朵小白花。它轻盈地、准确地落在她发间,带着茎秆断裂处不该有的平整,像是被什么极其锋利的东西瞬间切断,然后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着,送到了她耳边。

科学解释?她试图调用脑海里所有的物理知识。空气动力学?流体力学?静电力?甚至是……磁力?可是,没有一个已知的定律能完美解释今天看到的任何一件事。那些现象的“因”在哪里?能量如何传递?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呢?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带着洗衣液香气的枕头里。脑子里像有两支军队在打仗,一支拼命用“巧合”、“视觉误差”、“未知自然现象”来构筑防线,另一支则举着“证据确凿”的牌子一次次冲锋。

“也许……”她盯着墙壁,无声地喃喃,“是某种……还没被发现的自然现象?”这个想法苍白得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那些“现象”太有针对性,太……像是一个顽童故意为之的恶作剧。

最终,所有的理论推演都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她放弃了。紧绷的神经忽然松弛下来,一种近乎破罐子破摔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想起小时候在中国奶奶家过暑假,晚上怕黑,总觉得窗外有影子。爸爸就会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安慰她:“囡囡别怕,我们国家建国之后不许成精的,都是自己吓自己。”

这句话此刻莫名地跳了出来,带着一种荒谬的安慰力量。

“管他的,”她在黑暗中极轻地吐出几个字,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鼻音,嘴角无奈地向上弯了一下,“爸爸说过……建国之后不许成精。”

这个念头让她心里那点莫名的紧张感消散了大半。她选择性忽略了这个“建国”的地理范围限定,也自动屏蔽了“成精”这个说法本身有多不科学。重点不在于逻辑,而在于这个想法所带来的、让她安心的结论。

既然不许成精,那西里斯肯定不是妖怪。

至于他到底是什么,或者他到底做了什么……

她闭上眼睛,蜷缩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单。

“……不是妖怪就行。”

睡意朦胧中,这是她脑海里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至于那些解释不通的落叶、涟漪和野花,都被她暂时打包,塞进了意识深处一个名为“以后再说”的角落。

现在,她只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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