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轻禾跟在他身后,想了想他说的话。
还是忍不住抬头问,“你也需要顾及这些吗?”
陈屿泽认真瞧她,忽然扯唇笑了,“哪些?”
“你以为我是神啊?哲学上都说了人是社会关系,在这个社会上做生意怎么可能完全不管条条道道的规矩,有时候是分我想和不想。”
他声音慵懒磁性。
姜轻禾缩着脖子点点头。
他性格桀骜不驯,做事随心所欲,但是有自己的主见和方法,轻易不肯向别人低头妥协,短短几年,他能把沃新做这么大,肯定也经历了自己的难处。
两人重新回到车上时,氛围放松随心了不少。
这边是新开发区,道路很是宽敞,黑白分明的柏油马路上,一辆路虎平稳的飞驰而行,在转过两个红绿灯路口后,停在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大楼前。
这边的楼还未有人入住,所以整栋楼都是黑的。
陈屿泽摁了两声喇叭。
两柱明晃晃的车灯往前直射。
唯一亮灯的保安亭有人站起来,他出了门,将刚从桌上拎起的保安帽按在头顶,眯了眯眼睛看这辆黑车的车牌号。
当终于看清时,他的眼睛瞬间睁大,立马抬手跟车里人打招呼,“陈总陈总。”
他又立马返回保安亭,赶忙从桌上拿出遥控器升起了车障栏。
“陈总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他又跑出来跟陈屿泽说话。
“过来看看。”陈屿泽将车往里开,路过时说了声,“辛苦,麻烦开一下电闸。”
“哦哦,好的好的。”
保安胖胖的身影跑远了。
等陈屿泽停好车,姜轻禾伸手解安全带,踏出车门的那一刻,她被这阴沉沉的天色吸引。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正常的晴朗天气,夜空虽然墨蓝,但是轻快干净,今晚却是暗沉沉的仿佛存了许多阴云要往下坠。
路边卷起来一阵风。
她忍不住又望了望天色。
好像是要下雨了。
见她没跟上,陈屿泽回头看她。
他身子挺拔直立,肩宽体阔,腿长窄腰,今晚的白衬衫穿着有些松散,两颗纽扣已经被解开了,袖口挽起大约在小臂的位置。
高挺的鼻梁上面是精致好看的眉眼,无论看谁,表情都淡淡的,目光也很有韵味,自信但不自负,桀骜但不无礼。
他朝姜轻禾转身看过来的这一刻。
他身后措不及防的,在顷刻间整栋楼都亮起灯光,姜轻禾原本朝他小跑过来的步伐慢慢停下,她像是有些看呆了。
不止是这突如其来的明亮,而是眼前的男人。
他侧身的剪影像是动漫人物一样,好看极了。
见她傻站着还没过来,陈屿泽手抄进裤兜,“姜轻禾。”
正要吹过来的一阵风忽然就在路边打住了脚,吹着一片不知哪儿飘来的树叶,在原地一直打转涡旋。
他磁性的声音先钻进她的耳朵。
女孩忘了动作,只知道呆呆的望着他,她的心跳如小鼓般默默的敲起来。
陈屿泽抬手,朝她勾了勾,“过来。”
姜轻禾心里敲着小鼓,走过去。
下一秒,男人两指屈起朝她额头敲了一下,“傻愣在那儿做什么呢?”
“……”
姜轻禾觉得自己最近的漫画阅读量肯定超标了。
保安开好灯闸,自动门感应,两人进了楼厦。
上电梯的功夫,姜轻禾已经抱着手机,把昨晚新收藏的几本漫画全都删除了。
她刚收起手机,电梯门就开了。
30层。
姜轻禾跟着陈屿泽出了电梯,她问道,“这么高吗?”
“采光好。”
这边都还没开始装修,毛坯的原始模样,整片整片的被石墙和玻璃门划分开区域。
陈屿泽好像早就想好了把哪片给她们。
他直接带着姜轻禾走去那边,开了门,陈屿泽转了一圈,然后站在窗户前往下看,这个视野,能看到金朝区的整片区域。
窗外的夜景灯火很是有意境。
他转回头时,见女孩背着手在房间走走停停,她好像已经开始规划工作室的布局设计。
事实确实是这样的。
这片区域大而空。
足够姜轻禾收拾她所有的画具,她挑了面白墙决定挂洞洞板,还规划着各种类型的毛笔怎么放置。
她沉浸在自己的畅想中,终于再注意到陈屿泽时,才发现男人已经看了她很久。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很小声说的话有没有被他听到。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然后和陈屿泽起誓,“我一定会好好经营工作室的,早日让你回本而且赚钱。”
陈屿泽勾唇,“设计师的联系方式回头让张凌发你,你跟他沟通想法,按照你喜欢的样子装就行。”
“可以吗?”姜轻禾有些不敢相信。
原本她的打算是,先借用陈屿泽这里成立工作室,等运营一年半载,工作室赚钱以后,把他的投资和利润分红结算,然后搬去下一步发展的地方。
虽然她还没想好下一步怎么发展。
如果这边按照她的想法装修,那后面等她搬走,他们岂不是得重新装修?
有点给他添麻烦。
见姜轻禾犹豫,陈屿泽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补充了句,“装修的钱沃新出。”
够豪气。
姜轻禾撇嘴,轻轻摇头,“没见过你这么大气的投资人,又出钱又出地方,你就不担心万一我赚不回钱来,工作室经营不善,让你亏本怎么办?”
陈屿泽眼中笑意更甚,“赚不到钱?”
他嘴里辗转捻磨着这四个字,嘴角忽然提起,好像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沃新就一直投资,你一直画就行,我可以跟你保证,只要沃新不倒闭,你的工作室也不会黄。”
他语气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而像是在跟她承诺。
他的尾音落下,目光仍定定的在她脸上,姜轻禾有些不自然的转开脸,语气故作轻松道,“我开玩笑的。”
她有些别扭,又感觉到一些无形的压力束缚。
他对她太好了。
这好像不行。
——
姜轻禾也不知道自己今晚怎么回事,思绪飘乎的老是会格外注意陈屿泽。
从楼厦离开后,姜轻禾没上车。
她站在车前和陈屿泽说话,“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家吧,前面就有公交站。”
“这里的公交车——”
“线路已经开通了!”
姜轻禾及时说道。
刚才也是因为亮灯的公交车进站又离站,她才知道那边有公交站台。
“你开车慢点,我先走了。”
姜轻禾朝他摆摆手,不等他应答就立马转回身,脚步匆匆的朝公交站台走去。
身后没声音,她自顾的走了几分钟,意识到两人距离终于隔开时,她勉强松了口气。
不知怎么回事,今晚的氛围真的很微妙。
无论如何,她和陈屿泽都不能在一个空间继续待下去了。
她走到公交站台时,来回望了望过往车辆,正好看到陈屿泽的车拐到那边的路上。
姜轻禾坐在站台的长椅上,从包里掏出手机来查公交路线和到达时间。
她坐64路,上一趟三分钟前刚过,最近的一辆还得十几分钟。
姜轻禾收了手机。
此时公交站台处就她一个人。
她看了眼远边的天色。
毫无征兆的,没有雷声预警,雨就这么刷刷刷的下开了。
雨势有些大,砸在砾石地面的雨滴还会弹起来,溅到她的脚边。
姜轻禾往里面缩了下脚。
在淅淅沥沥的夜雨中,她听到几声猫叫,声音极小的微弱颤鸣,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秉着呼吸仔细一听,猫叫是从旁边的灌木丛里传出来的。
姜轻禾连忙起身,在站台边上往灌木丛里望。
低低矮矮的灌木丛太黑,什么都看不清,但是又有几声猫叫响起,仿佛是在跟她确定位置。
姜轻禾心一横,冲进了雨幕。
她扒开灌木丛的枯枝,借着微弱昏暗的一点光亮仔细看,里面窝着一只黑白颜色的小猫,浑身湿哒哒的,猫毛被雨水冲揉乱,而它后肢的左腿血淋淋的,已经露出了骨头。
猫受伤的模样惨不忍睹,许是知道有人来了,它的叫声变得尖锐狰狞,一阵一阵的急促短呼。
姜轻禾看着都疼,眉头忍不住皱到了一起。
雨水已经将她打湿,长发贴在肩部和耳侧。
但是她顾不上自己。
她把周围的枯枝烂叶都扒干净,小心翼翼的抱起猫。
正要往公交站台冲,头上忽然多了一把黑伞。
姜轻禾下意识抬头看。
陈屿泽去而复返。
他举着胳膊,给她撑着伞。
他的眼眸如水洗般的透彻干净,深邃宁静的黑,又仿佛带了某种电流,这一刻,她从指尖开始酥麻。
他的眼神并未如从前一般清淡,而是和微蹙起的眉,一同表示着关心和担忧。
姜轻禾从他眼里看见此刻狼狈的自己。
她全身上下都被淋湿的不像样,脸上和额角都流淌着雨水,她擦了擦眼角的水珠。
陈屿泽手里的西装外套,下一秒,披到了她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专属他的香气。
姜轻禾低头看怀里的猫,抿抿唇。
小猫,挺幸运的。
有人来救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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