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俏皮幽默的打招呼方式，让姜轻禾忍俊不禁，她也回应道，“嗨，张同学。”
“我靠，你居然记得我叫什么？！”
张凡涛吃惊的拍上赵川的肩膀。
两人跟陈屿泽贫了几句嘴，走了。
没一会儿，又有人过来。
陈屿泽松了松衬衫领口，姜轻禾刚夹了口菜吃，放下了筷子，迎面来的那人热情的给陈屿泽倒满一杯酒，后者准备拿，忽然被人轻拍了一下手。
低眸看去，姜轻禾不动声色的把自己装白水的那杯换到了他手边。
陈屿泽眼眸黑沉，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端起了她那杯。
姜轻禾继续夹菜，拿起筷子，投向对面饭桌时，不经意看见了齐斯言，他目光灼灼，似乎已经看着他们很久了。
刚才她给陈屿泽换杯子也可能被他看见了……
姜轻禾对上他的目光，礼貌一笑，继续低头夹菜。
——
这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
吃过饭后，男生们要去打台球，女生们要回家。
丁琪喊姜轻禾一起，“轻轻，你等下我上个厕所，我们一起走。”
“好。”
丁琪走后，陈屿泽懒散的身子靠在座位上，声音低沉但又清润，“我送你们。”
姜轻禾刚才旁边衣架上拿了自己的外套，闻言转头道，“不用了，你跟他们玩去吧，张凡涛和赵川他们还在那边等你呢。”
“送完你再去。”
“真不用。”姜轻禾拒绝的很坚定，“我出门打个车就到家。”
她好笑道，“而且你今晚喝酒了，还怎么开车？”
她催陈屿泽道，“你放心，我到家了给你发消息。”
陈屿泽这才跟着张凡涛他们走了。
丁琪去上厕所了，姜轻禾穿好外套，又重新坐回座位上吗，等她。
一会儿后，收到她的消息。
【丁什么琪：轻轻对不起！我妈去网吧抓我弟去了，我现在得飞奔回家给她看超市，我先走一步了！】
姜轻禾回了个OK的表情。
都成年人了，又不是不一起还回不了家。
她走到饭馆门口，看着来往的车流，想等一个出租车，结果身后突然有人叫她。
“姜轻禾。”
她回头看。
齐斯言今晚也穿了西装，他一声正派风格，人也长的周正，浓眉大眼的很是标准，但不知为何，她脑子里忽然想起陈屿泽。
陈屿泽穿西装就总有自己的那份味道，说他松垮倒也正经，说他严肃但又松散清淡，他身上总有一种能掌握全局，就算天塌下来也能顶着的让人依赖感。
“怎么了？”姜轻禾收起胳膊，站回来，“你没有和他们一起打台球去吗？”
“你和陈屿泽，在一起了？”
他直白又措不及防的一问，让姜轻禾愣了神，刚才在圆桌上，不是没有人看她和陈屿泽的目光探究的，他们在好奇她和陈屿泽现在的关系。
但是也没有像他这样直接了当。
“为什么问这个？”姜轻禾摸不着脑袋。
齐斯言今晚也喝了不少，白皙的脸上有些红晕，金丝框的眼镜还架在鼻梁上，他不答，反而又问道，“高中毕业那时候，我跟你表白，你说我们都太小了，等以后长大再说，那现在算是长大了吗？”
姜轻禾捏着单肩包的手更紧。
心中突然勾起那段回忆。
那时候齐斯言跟她表白的很突然，还是在毕业散伙饭之后说的，她当时是为了脱身所以才随便找了个借口，但没想到都好几年了，他居然还记得。
她现在又该怎么回答？
姜轻禾呼了口气，“对不起。”
她给的拒绝很明显。
齐斯言目光中透露着不甘心，紧紧盯着她，姜轻禾觉得氛围不适，抬手想继续拦出租车，却听齐斯言说道，“应该是我说对不起。”
“有一件关于陈屿泽的事情，你要不要听？”
姜轻禾放下了手臂，看向他的目光发怔。
——
饭馆旁边是条明亮的街道。
姜轻禾站定，看向他，“就在这里说吧。”
齐斯言笑了一下。
低头说道，“记不记得有次我给你拿回来的画板？”
画板。
姜轻禾记得，因为那次事情是她和齐斯言关系的一个契机。
班里的好学生多，尚志远喜欢学习小组三带一或者二带二的模式，即两个好学生带一个成绩在中游飘的同学。
那时候她和齐斯言在班里的成绩不分上下，两个人总是第一第二的来回排名，所以他们永远不可能在一个小组，而姜轻禾除了念书就是画画，除了必要的，也很少和组外的人交流。
所以他一直没什么机会和姜轻禾说话，更不用说讨论题目了。
直到有次姜轻禾落在操场上的画板，被校外的职中混混意外拿走了，因为在班里除了学习之外的其他事情都是禁止的，所以这件事情只有她和丁琪知道。
后面不知道怎么齐斯言也知道了，那是一个放学的下午，齐斯言特意在校门口等她，把画板完完整整的还给她。
姜轻禾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谢谢。
第二天上学，齐斯言课间和丁琪调换了座位，拍了拍她的肩膀，问她上节课老师讲的卷子题目，姜轻禾本来在专心临摹，被人打扰了很是不耐烦，结果转头看见是他。
想起他给自己拿回来的画板，怒气慢慢消散，竟然也耐心的给他讲了题。
从那天开始，两人的关系才走的有些近。
……
他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姜轻禾又是愣住。
“记得，怎么了？”
齐斯言笑道，终于说出口，“其实那个画板是陈屿泽找那些职中的人拿回来的，不是我。”
“你说什么……”
“是我对你有私心，所以那时候才对你撒了谎。”齐斯言唇角苦笑，“班里那会儿都在传你和陈屿泽的事情，他还……跟校外的人打架帮你拿画板……如果当时我对你实话实说，我们可能永远不会有交集。”
……
2015年的夏季傍晚，一中放学。
齐斯言戴着MP3听外文，在公交车站正等着车来回家，他的后背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一回头，居然是平时毫无交集的陈屿泽。
而他穿着套式卫衣，戴着帽子，嘴角和眼角都有淤青，嘴唇上还有些血，这个不良少年不知道又上哪儿打架去了。
齐斯言脑子里飞快的把这两天所有在学校发生的事情都想了一遍，他好像也没做什么得罪他的事情，他犹豫着开口问，“你、你找我有事情？”
陈屿泽嗯了一声。
他从肩上卸下书包，又从里面掏出一些东西来，齐斯言只认识几个，好像有画板和画笔之类的东西。
把东西给了他后，陈屿泽重新背起书包，顺手从兜里掏了支棒棒糖，塞进嘴里，对他说道，“帮忙给一下姜轻禾。”
齐斯言愣住，“给、给姜轻禾？”
“不认识？”
“不是，认识认识。”
陈屿泽点头，“麻烦了。”
他这般有礼貌的话语，让齐斯言一时无法将现实中的他和传闻中的那个陈屿泽对得上，他好像还挺礼数，没有其他人说的那么狠厉冷漠。
陈屿泽走出了一段距离，齐斯言脑子仍然宕机，脱口而出问，“你为什么不自己给啊？”
套着黑色卫衣的人脚步一顿，没回头。
“不方便。”
陈屿泽眉眼都低低沉沉，指间搓着棒棒糖的棍子，又想起前几天女孩专门在体育课等他堵他跟她说的那句话。
“陈屿泽，你以后不许出现在我五米的范围内！”
“切……”
“……”
齐斯言把事情完整的给她讲述完，姜轻禾低脸，有一片阴影，看不清她的表情。
“那时我就知道他可能已经喜欢你了。”
姜轻禾好半天说不出话，“你对我撒了谎……又骗了他，他知道吗？”
“他估计猜出来了吧，所以后面才对我有敌意。”齐斯言道，“或许是因为我跟你走的太近，他看我不顺眼。”
“姜轻禾，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们现在在一起了吗？”
姜轻禾握紧手，“……没有。”
齐斯言忽然释怀了，“挺公平的，他也没有追到你。”
姜轻禾忽然抬头，神色中有些愤怒，“如果你当时告诉我……”
“如果我当时告诉你，你们也没可能，当时班里都知道你瞧不起家庭差的学习不好的那些人。”
“不，我从来没有。”
姜轻禾眼皮轻颤，“我不知道你们当时怎么传我，但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任何人。”
她只是有自己的爱好，有自己的世界，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嬉闹的所有来往交际上。
她记得。
她高中最喜欢的时刻就是每天午饭过后的休息时间。
学校提供了午休宿舍，但是她每天都会在查寝老师走了之后偷跑到教室画画，然后撞到了陈屿泽。
她听丁琪说过，陈屿泽家里没什么钱，不交食堂费也不交午休住宿费，所以他每天都会在教室里趴着睡。
姜轻禾就像突然闯入他领地的兔子，但是这头狮子无论是沉睡还是清醒，看她的目光都是淡淡的，即使发现了她在午休时间偷着画画，也没有多事，甚至还会帮她打掩护。
姜轻禾喜欢两人这种微妙温和的关系，所以她经常也会带一份午餐给那个睡觉的少年，她一开始担心自己的举动会多余，但在看见他醒来后，睡眼惺忪的吃掉那份餐食，她心里也会偷偷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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