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姜轻禾去了北京,还是她在那边已经降落的三个小时后,陈屿泽手抄在裤兜,站在窗前,目光注视着很远的地方,片刻后,他问张凌,“那些保护她的人呢?”
“他们第一时间就跟去了。”
陈屿泽眸子深邃,身体沉稳,又道,“再过去几个人,跟着就行,别让她知道。”
“好。”张凌立刻吩咐了下去。
陈屿泽的身影始终伫立在窗前,听张凌打完电话,他眯了眯眼睛,说道,“订机票。”
“去北京的吗?”
“不是。”陈屿泽转回身来,“去意大利。”
——
谢庆伟在北京的一所高校挂职,但是他已经不参与授课等教学活动了,有小雪领着,她很轻松的进了学校校门,到了美术学院楼门口时,小雪停下脚步,“三楼左拐第一间,我就不去了……你不要跟老师说是我带你进来。”
姜轻禾感激的一笑,“好,我知道的,谢谢你。”
和小雪告别后,她上到三楼,找到那个办公室,敲敲门。
“进来。”
这熟悉的声音,是谢庆伟。
姜轻禾推门而入,谢庆伟原本戴着眼镜在书桌后面看美术刊物,一抬头看见来人,动作一顿,但还是将刊物收起,摘了眼镜,叹了声气。
姜轻禾在他对面坐下,“老师,你的电话打不通,我就只能直接过来了。”
“鉴定机构那边……”
谢庆伟还没说完,姜轻禾就面色平静的打断,“你们根本就没有帮我提请鉴定对吗?从出事开始,你们的目的一直都是为了拖延我,哄骗着我配合你们的统筹,等你们一步一步的与我剥离关系,最后金蝉脱壳,高高挂起,对吗?”
谢庆伟像是被她戳中了心思,一下沉默起来。
看他这反应,姜轻禾知道陈屿泽说对了。
她也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道,“我这次来就是想要个答案,我现在得到了。”
她站起身,谢庆伟没有打断她的离开。
姜轻禾走到走廊,准备拐下楼梯,忽然和正上楼的来人打了个照面,李牧很惊讶她出现在这里,迈到上一节台阶的脚收回来。
“你来找谢老师吗?”
“嗯。”
李牧叹了声气,“那个抄袭的事情……”
“我不会放弃的。”姜轻禾语气平和柔软,却又坚定,“我没有抄就是没有抄。”
李牧转头,呆呆的看着她下楼的背影。
……
姜轻禾刚出学校就接到了陈屿泽的电话,看见来电人的备注,她犹豫了一下,才贴在耳边接起,“喂?”
“在哪儿?”他问。
之前两人说过彼此都不能再隐瞒任何事情,但是她今天来北京找谢庆伟的事情太突然,所以没有告诉他,她以为陈屿泽会生气,开口的声音柔软道,“我没事,我已经订了回江城的机票,今天晚上……”
她话还没说完,陈屿泽打断道,“在学校门口等一会儿,我让人去接你。”
来接她?
姜轻禾一愣,忍不住问,“我们要去哪儿?”
“意大利。”
姜轻禾等了一会儿后,有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到她面前,张凌从副驾驶下来,给她开了门,“老板已经在机场等了。”
姜轻禾有些搞不明白状况,但还是跟着他上了车,车子开到首都机场,已经是天黑了,他们飞意大利的航班是八点登机。
陈屿泽穿着一身黑色风衣,站在入口等她,姜轻禾有些愣,“怎么突然要去意大利了?我什么东西都没收拾,我们要去几天?”
陈屿泽口袋里装着两人的登记信息,牵起她的手,往登机口走,“那个抄袭帖子的指名原作者,在意大利。”
“我们……是要去见他?”
“嗯。”陈屿泽答道,“我那几天在美国,知道这件事后就去了意大利一趟,已经把那边都打点好了,打算回国接你一起过去,结果你跟我吵架闹脾气,我一下也忘了。”
姜轻禾低下头。
飞机在云层天际中穿梭,终于在意大利降落,是十几个小时以后。
因为时差,已经是凌晨。
机场门口停着两辆车,早已经等候多时。
陈屿泽跟头车的人说了几句话,是意大利语,姜轻禾听不懂,安静站在他身边,交代完事情后,陈屿泽牵着她上了第二辆车。
他们先到了国际酒店入住,服务生送来餐食,吃饱后,陈屿泽拉着她先沉沉补了一觉,两人再醒来时,外面已经天亮,姜轻禾赤足下床,站在窗前,外面的建筑风格和风景让她眼前一亮,视野宽阔。
这些天堆积的烦闷心情也好了许多。
陈屿泽也下床,走过来将她圈在怀里,姜轻禾扭头,还没说什么,就被他摁着来了一个缠绵的亲吻。
亲完后,姜轻禾从他怀里退开,红着脸,“还没刷牙。”
她跑去洗手间,明明外面也有一个,但陈屿泽偏偏要跟她挤一个,两人洗漱完,吃过早餐,车子已经等在楼下了。
两人上车后,司机的目的地很明确的开往一个庄园。
姜轻禾支着下巴看窗外,这里的风景是真的好看,碧绿云清,一眼辽阔,看久了人的心胸也跟着舒畅无比,她想,这真是个灵感迸发的好地方。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车子进庄园时,门口的人没有拦,到了地方,陈屿泽先下车,又为她撑着车门,姜轻禾也弯腰下了车。
进入别墅,两人坐在沙发上,有人过来给倒了茶,又等了一会儿,楼梯上传来声音,姜轻禾抬头看去,一个年迈的长者,留着花白的长发,长发束在脑后挽成一个低马尾,他脸上的皮肉有些松,让人不难猜出年纪。
他穿着中式的马褂长袍,袍子质量上等,图案都是手工绣制,乍一眼看,他的风格和谢庆伟是一类,但气质又很不同,他身上的沉稳和气魄是真正经过岁月沉淀下来的艺术,而不是一堆虚头名誉所堆砌。
陈屿泽和姜轻禾立刻起身,边清看这两个年轻人,笑笑,示意他们一起坐下。
他和陈屿泽一早见过面,此时将目光全投放在了姜轻禾身上,“这就是你和我说的……”
“对。”陈屿泽点头,答道,“这就是我和您提过的,我的夫人。”
姜轻禾一时心头激荡难挡,侧脸看去,这个男人面庞沉稳执着,牢牢牵握着她的手。
边清点头,又看了姜轻禾一会儿后,慈眉善目的看向陈屿泽,“我两单独聊聊?”
陈屿泽转头看姜轻禾,安抚的拍拍她的手,“我去车上等你。”
不动声色朝她作了个口型——别怕。
姜轻禾应了声,她的目光一直追着陈屿泽身影远去。
……
陈屿泽坐回到车上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掏掏裤兜,摸出烟盒,点了根烟,他吸了很长的一口,前座有人转过头来,“老板,之前您让查的ip资料。”
从他手上接过文件,陈屿泽沉眉凝神,翻了一页,看起来。
大约一小时以后,姜轻禾从别墅里面出来,有人给她开门,他上了车,陈屿泽看她一眼,点点头,“我去打个招呼。”
他下了车,朝里面走进去,没多一会儿,他又出来,坐进车里,车子启动,驶出了庄园。
陈屿泽拉起她的手,在手心把玩儿,同时问道,“紧张吗?你们聊什么了?”
姜轻禾抬眸,有些停顿的说道,“他没问我那幅画的创作,而是问我什么时候开始画画的,为什么对画画感兴趣,还有我作画的习惯那些。”
“嗯。”
陈屿泽低头,凝思片刻,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他知道事情成了。
果然,第二天一觉睡起来,他就看见抱着手机坐在床边发懵的姜轻禾,边清昨天晚上在自己很久不用但是有认证的社交媒体上为姜轻禾做了澄清,这个消息迅速流入国内,当初万人唾弃的巡展抄袭事件有了惊天的反转后续,有很多媒体争相报道,很快占据了热搜的位置。
原作者的亲自声明要比任何专业机构的鉴定结果权威的多,而且边清在十几年前隐退后,过着自己逍遥的生活,已经很久没有在公共场合露面了。
此次事件,他突然出面,可见引起的议论有多少,但是这次的议论一边倒,都倒向了姜轻禾,她的微博账号又涌入了一大片人,这次全是道歉心疼她的,很快把上万条的谩骂评论覆盖。
事态的转变太突然,连巡展结束后,消失在大众视野两三个月的巡展官博也转发了这条新闻,为她澄清,这就是舆论的倒向和力量,姜轻禾吃过饭,登机,降落国内,回到江城,还是有些发懵。
顾佳和沈楚秋一人拧一把眼泪,替她道苦尽甘来。
姜轻禾发懵了几天后,终于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情真的回转了,她再登录微博账号,约稿的有一大堆,但是沈楚秋都统统拒绝了,说让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她连着在家里待了好几天,后来调整状态,又回到了工作室,陈屿泽在顶层,她中午时候会上去和他一起吃饭,他的办公室有里间,放着床,她顺便午休,有时候她睡觉,陈屿泽办公,偶尔陈屿泽抱着她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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