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的房子建造的错综复杂，只够普通三轮车单行通过。不少大爷买了三轮后包了一层铁皮，在街口等待接来往的行人，一次十到二十元不等。驾车的大爷横行霸道，来去如风，老城区对开车大爷来说就是赛车场。
刘筱青让姜烛卿先下车后，找个地方停好了车。看着手机上的定位信息，走向了离自己比较近的三轮车。
“嘿，我先来的！小姑娘你怎么不按顺序来？”一旁坐在阴凉处等客人上车的大爷先不干了。
“人家小姑娘想坐哪个就哪个，你管这么宽干什么？”成功得到客人的大爷反驳。
两个头发花白且稀疏的大爷此时像是要打架的大公鸡，抻着脖子，互不相让。眼看就要眼红脖子粗的打起来。
“好了好了，人家一看就不是这的常客，都少说几句。”旁边摆摊卖些小玩意的老头上前拉架，又看了看正蹲在自己摊位面前，视线来回扫视的姜烛卿，眼珠子一转。
“小姑娘喜欢哪个，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可都是有年头的宝贝，刚从宅子里挖出来的，祖上留下的真货，你瞧，还带着土呢。这一排30块钱一个，那边的40块钱，也有50和60的，买多了我给你便宜。”
“大爷，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这的人啊？”姜烛卿的阴阳眼暂时闭麦，这一圈看下来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是装作很懂行地凑在边上听大爷自卖自夸。
“嗨呀，我我们一群老头子天天在这坐着，平时都有哪些人常从这巷子口过，都清楚的很。”老头颇为自豪。
所以才来骗我买你这破玩意是吧。姜烛卿心里吐槽，但面上丝毫不显。
“那大爷可以给我讲讲，那边的警戒线是怎么回事吗？”姜烛卿随手捡起一个50块钱的铜板，冲着巷子深处扬了扬下巴，铜板轻飘飘的，怎么看都像是拼夕夕五块九买十个还包邮的不值钱玩具，脸上的表情差点没收住。
“那你可真是问对人了。”老头颇为骄傲地抬头，“你要去那边的话，可要从我这买点护身符。”
说着就从一边的布袋里翻出了一打纸，从里面挑了一张。
鬼鬼祟祟地四处看了一下，招手示意姜烛卿靠近一点，压低声音继续说道：“那边前段时间死过人，街坊里都在传呢，说是枉死的婴儿来索命的。”
“真的吗？”姜烛卿一脸认真，老头看过去显然是觉得已经要得手了。
“小卿，干什么呢，走了。”吵架的两个大爷终于协商好谁来赚这个钱，刘筱青一回头发现姜烛卿正蹲在这，听一个老头神神叨叨的推销，赶紧把人拉走。
眼见煮熟的鸭子要飞了，老头有些急眼，也顾不上故作高深：“这不聊天呢吗，你们可别不信。前两天那边死了个女人，脸都被刮花了，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凶手呢。咱们巷子里不少人都说，在那边听到小婴儿的哭声。”
“你俩也别看热闹，给老头子我做个证。”
莫名其妙被拉下水的两个大爷赶忙摇头，不想跟这个老骗子搭上关系，也不想吓跑刚来的客人。
“我没听到过。”
“没有的事儿。”
“你们两个老乌龟......”大爷恼怒起来，对这两人开始指指点点，其中还夹杂着姜烛卿听不懂的方言。
“走吧走吧。”刘筱青拉走了还想看热闹的姜烛卿。
与刘筱青约好的大爷看人来了，赶忙拉开铁皮车门，请两个人上车，远离这是非之地。
随着电动马达的声音响起，姜烛卿听着那两道浑厚的骂街声远去，忍不住回头看去。在车轮扬起的尘土中，只能勉强看到两个即将打起来的黑影子。
“那老骗子就是骗你们这些小姑娘的。”大爷看姜烛卿十分感兴趣，忍不住开口。
“那死人那事......”刘筱青犹豫地开口，虽然她觉得那老头一看就是骗子，但是老头说的话还是让她心里发毛。
尤其是经历了ZXC公司那晚的事件，虽然第二天有人上门，对她解释是公司被投毒磁场紊乱。但她总觉得事情并不是如此，也对这鬼神之说更加畏惧。
“确实是死了个女孩子，看着也就跟你们差不多大。什么冤魂索命都是瞎扯，依我看就是被歹徒入室抢劫了。虽然她平时离经叛道了些，还是可惜了。”
大爷叹了口气，不欲多说。
说话间，三轮车一个急刹，停在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巷子口。
“到了，往前走走到底就是你们要去的那家店的后门。”大爷指了指车侧面正对的一条黑暗潮湿的小巷子，路倒是也不长，“你们那个地址是在巷子底，正门那边得绕个远路呢，不划算。”
“这合适吗？”
“嗐，有啥不合适的，我们这的店家都是这样，开店不分前后门的。只要客人能找到地方，从哪边进去都行。”
接着从驾驶位旁边拿出了二维码：“一个人10块，两个人20，二位谁付款？”
付款下车后，姜烛卿站在巷子口看着大爷再次如风般离去。
“还说那老头是骗子呢。就这两步路，还收你20块钱，真是脸都不要了。”
“算了，大热天的都不容易。”刘筱青拉了一把正对着车屁股指指点点的姜烛卿，“那等我们回去的时候，走回去就是了。”
“行吧。”姜烛卿撇嘴，转身看向潮湿的巷子。
虽说看着不到10米，但是这地面上可疑的痕迹怎么看都不太干净，实在是让她觉得鞋底踩上去都脏了鞋子，没来由地生出了抵触情绪。
“你确定这店技术能好吗？”
“酒香不怕巷子深嘛，来都来了，进去看看。”
老城区虽然有些破旧，但其中独有的烟火气，让长时间游走于高楼大厦的刘筱青心情放松了下来，带头走了进去。
“来了。”事已至此，先进去吧。
刘筱青叩响了后门，还没等她说话，后门就“吱呀”一声，随着她敲门的动作，自行开了一条缝。
“有人吗？”刘筱青喊了一声。
“门没锁，进来吧。进来之后，记得带上门。”里面传来一道女声。
刘筱青拍了一下身后正在到处张望的姜烛卿，一起走了进去。
姜烛卿随口感叹：“说她安保意识好，后门看起来经不住一脚，还不锁上。说她安保意识不好，后门上面还起码装了两个监控摄像头。”
“老板开店做生意，大白天的锁门做什么。”
刘筱青的话倒也有道理，姜烛卿跟在后面进入。只觉得得一股冷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室外的炎热。
“欢迎，二位是来做什么的？我们店里主要是纹身，但是也有打孔服务，像是耳洞唇钉都是可以的。”
来人声音婉转，穿着略显得单薄的大红色旗袍，眉目清秀，也不知道在冷气这么大的房间里是怎么待下去的。
大概是正在洗头发，还没来得及冲干，还有些泡沫浮在头发表面，水滴正顺着发尾滑落，沾湿了衣领，还有不少落在地上。头发应该是烫过大卷，现下被不断滴落的水珠压得半卷。
“朋友推荐，说这里的老板纹身技术很好，纹的图案栩栩如生，所以来看看。”刘筱青回答。
“不好意思，还以为这个点都在休息，没顾客上门呢。”老板抱歉一笑，一手抓着不断滴水的头发，一手指着一边的藤条编制的座椅，“你们先坐，桌上有刚洗的水果，随便吃一些，我洗干净头发就来。”
“不着急的。”
“桌子下面的书里有基础款的图案样式，你们可以先看看。”说完便急匆匆地撩开帘子，走向屋内的空间，几秒种后传来水龙头的流水声。
刘筱青翻动书页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姜烛卿坐在椅子上，没有凑过去一起去翻图案样式，也没有去碰桌子上的水果，选择四下打量着店内的装潢。
似乎是房子的位置不太好，被左右的居民楼遮挡了不少光线，让室内有些压抑和昏暗。店内装修主打一个现在时兴的破烂风，水泥的地板和墙面上有些不知是做旧，还是时间冲刷下导致的裂隙。
部分墙面上的水泥脱落，露出了其中的砖块，红色的砖块上不知是沾了什么，布满了一些黑色的印迹。似乎是被精心设计过，破旧中有一丝微妙的艺术感，二者互相拉扯，散发出颓废的氛围，倒是很适合用来当做纹身店的装修。
店内门口和窗户边随意摆放着一些绿色植物，植物的叶片被空调风吹的来回晃动，给硬朗的装修增添了一些活力。
视线范围内并没有什么纹身用具，姜烛卿猜测这里只是接待客人用的空间，纹身的区域应该在店老板刚刚进入的帘子后面。
水声渐渐停止，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擦头发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吹风机的噪音传来。
几分钟后老板再次撩开帘子，从室内走出，有些潮湿的头发被随意的挽起。这次姜烛卿从帘子打开的间隙，看到了室内的装修一角，看得出是与目前空间的风格完全不同。
“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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