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国滨州,那所老牌商学院里,二层的一间阶梯教室灯光明亮。整间教室呈半圆形向上铺开,桌板上整齐摆着学生的名牌——来自五湖四海的名字,混杂着不同口音的英文,正围绕一个商业 case 激烈讨论。
台上的外国老教授西装笔挺,环视一圈,用英文问道:“还有谁有不同的观点?
空气短暂沉静。
前排,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少年缓缓抬起右手中的笔。他动作不急不缓,却让教授立刻点头:“Ian,请说。”
少年身形修长,黑色连帽衫简洁干净,衬得他眉眼冷静。他眼尾带着一点生来就有的疏淡感,像冬天未融的雪。
他开口时,却立刻把那份清冷压成了专业与从容:
“I don’t think we should segment this case purely based on demographics.
If we look at it from a behavior-driven perspective instead, the value chain of the product actually extends much further, revealing needs that demographic cuts alone can’t capture.”
他的声线不高,却足够坚定、条理清晰。
全班目光在讨论的喧哗中自然聚焦到他身上。
他侃侃而谈,逻辑紧密,举例精准,连教授都停下了笔。几秒后,教授点头:“Excellent point. 这是非常成熟的视角。”
和少年一起上课的,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学生,有业内待过的大牛、咨询公司工作过的大佬、做过小型创业项目的团队负责人,也有无数和他一样——还未真正踏入行业、却展现出天赋的学生,其中不乏准备回去接手家族企业的年轻人。
在这间被称为“M国最难进的商学院”里,自信不是稀缺品。表达直接、质疑老师是常态,求知欲在空气里像是会发光。
讨论的热度刚落下一个波峰,教授合上课件。
他扫视全班,语气少见地柔和了一些:用外文说道 :
“这节课就上到这里。”
“很荣幸这学期教大家。”
彼时班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扉页似的嘈杂瞬间展开。
褚萧楷收起电脑、把笔卡进笔袋,刚走出教室,就听见外面有人喊他:
“褚萧楷!”
蒋禹站在门外,手叉在口袋里,笑得吊儿郎当:“最后一天上课了,我和几个朋友要去吃饭,都是熟人,你来不来?”
蒋禹是褚萧楷大一认识的老乡兼课友——这四年他唯一能算“死党”的人。
别看上课讨论时褚萧楷身边永远围着一群人,课后人人都跟他热络,搞得像个交际花一样。但真正能私下深聊的人,一只手还得掰掉几根手指。
这就是商学院。说白了最重要的就是社交,拓展人脉——饭局、派对、酒会……所有人都懂。
褚萧楷当然也懂,虽然只有21岁,但他早就看透了这些,而且做得极专业。大方、得体、有礼,永远不会让人察觉他其实只是在“应付”。
唯一看穿他的人,就是蒋禹。
所以蒋禹邀请时,会补一句“都是熟人”。
褚萧楷摇摇头:“不了吧,下周就考试了。”
“哎——不奇怪。”蒋禹干脆摊手。但他确实好奇,最近褚萧楷怎么老是拒绝他——饭局拒、打球拒、连喝杯咖啡都拒。
他还在走神,就被褚萧楷打趣拉回:
“你还吃啊?赶紧复习去吧。别又考试前一晚哭着求我。”
“我那叫战略性求助!”蒋禹严重抗议。
褚萧楷笑了,眉眼柔了几分:“先走了。”
他穿上黑色羽绒服,从走廊走向那段长长的楼梯。楼梯两侧各挂着一幅巨大横幅——红色上的外文写着:
“培养改变世界的领袖。”
蓝色上写着:
“孵化理念,改变商业。”
他下楼后走进了一楼大厅。大厅里匆匆穿梭的学生,有穿着全套正装准备上台做 pitch 的,也有抱着电脑讨论项目的三三两两。他仿佛在其中游走,却又永远独立于外。
他推开教学楼的门。寒气扑来。往他租住的公寓走,只需六七分钟。
晚上五点出头,冬天的滨州天色已经沉了下去。
路灯亮着暖黄色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更纤细。空气里浮着白雾,是湿冷的冬天特有的质感。
他想起蒋禹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又想起他在课上展示的实力。其实他心里清楚,那家伙玩世不恭,可实力也不弱。
“我们这地方……确实是藏龙卧虎。”褚萧楷心里默默想着。
深呼吸时,白雾散开。
已经十二月了。
还有半个学期就要毕业了。
我是不是也该……
车流在马路边穿梭,轮胎压过,发出低低的沙沙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抬头时——
在暖黄色路灯下,
有细小的冰渣落了下来。
竟然下雪了。
滨州一般一二月才下雪,十二月下第一场雪并不常见。
褚萧楷加快了步伐,很快走到自己的公寓楼。
他的公寓不大,一客一卧,却布置得温馨。装修还保持着房东交房时原本的样子,褚萧楷一住就是四年,平时忙,也不太在意这些。
他住在顶层。公寓楼不算新,设计的确很有意思,上窄下宽,顶层只有一户,采光很好,又安静,像是楔进冬天里的一个小小避风港。
他脱了外套,打开冰箱。肚子确实有点饿了,于是熟练地拿出解冻好的鸡胸肉,在平底锅里轻轻煎着,配上学校餐厅买的藜麦南瓜沙拉。
准备好后,他换上浅灰色家居服,坐在白色餐桌前。打开电脑,屏幕亮起——
是热带海岛的壁纸。
湛蓝的海,白色的沙滩。
与滨州冬夜形成极高反差。
他一边吃沙拉一边开始复习下周的考试内容。
窗外的雪悄悄大了些,屋内也添了层薄薄的氤氲。
不知过了多久,
褚萧楷揉了揉手腕,合上电脑。起身时,窗外的雪已经停了。
他走进开放式厨房,把刚才的刀叉刷干净。
然后转身走向卧室…
卧室比客厅更暗些,主色调是冷灰与深木色。墙面是沉静的浅灰,桌椅是深木色与黑色金属线条结合,地毯干净而简约。
只见整个房间的正中间放着一个大大的工作台。
桌上摆着:
两台台式电脑、监听耳机、便携式电子键盘,角落里还摆着一个小巧的白色立牌——亚克力材质,边缘打磨得圆润,字体是优雅的花体字,写着 “Ian”。
桌子旁边:
麦克风架、防震架、立式音响、吉他,一个不少。甚至还摆着一台专业打碟机,金属转盘在台灯下泛着微光,按钮和推杆整齐排列,像一块安静却蓄着能量的操作台。
炽灯光下,那一间房间像是另一个世界。
褚萧楷关上卧室门,轻轻地把耳机放上耳朵。
屏幕亮起的一瞬间,依旧是熟悉的热带海岛风壁纸。
他整个人又鲜活起来,
键盘发出的第一声音符,
仿佛把窗外未融的雪,
轻轻敲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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