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成年人的世界一点都不好玩的。
韦雅琴正发着呆,可能连半秒都没有,就被旁边的助理秋秋激动的一声“终于修完第三章的录音啦!”,给拉回了现实。
雅琴吞了吞口水,边揉着被监听耳机压得有点麻的耳朵还有脑子一抽一抽的刺感。她看着监听耳机上的损坏毛边脑海里刹那间什么也没想起来,于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走神,她右手握住拳头,轻轻地假咳嗽了两声。
助理收拾完录音室,走出录音室来到控制前台的时候,高兴地蹦了过来,兴奋地叫了起来:“啊~~太好了,第三篇章终于录完啦!”
她兴奋地还原地旋转了一圈,接着又把剩下的那半句说完:“还有最后一章就大功告成啦,哈哈嘿兮!”她双臂像拳击手一样向前打拳,抬头见到雅琴,刚刚的气势瞬间焉了下来,后两个字急促降音,听听很怪:“Kim老师~~” 。
被助理这样蹦过来吓了一跳的雅琴,看到助理这么孩子气而且高兴的样子,她的心情也感染了跟着愉悦起来,她脸上撤掉刚刚的清冷,换上被感染的愉悦,开心地跟着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嗯,是快完成了。”她朝着她笑了一下。
雅琴想到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耸了耸肩膀,又前后拉伸了一下坚硬的肩脖,左手曲折摸到背后一直隐隐作疼的位置,有节奏地揉着那个疼痛的地方,试图缓解一下疲劳。她顺便抬头看了录制设备室大门上方的大钟:17:43。
旁边的助理很谄媚地双手合十,俯着身子求着录音师大佬再返听一次。
录音师侧过头看着雅琴,雅琴对他不好意思说来一声“麻烦你再播放一次。”示意他也再听一次。
录音师接到指示,摇摇头,按下开启键,然后把声音的开关向上推。
一开始磨了大半年的第三篇章的宏伟,慢慢地和心中早已等待的曲调回合重叠。
雅琴嘴角微勾,心中不禁释然,看着调音师又再看了一下自己的助理,助理则对着雅琴傻笑,满脸都是崇拜和敬佩。
等最后的音节因悲壮而急速鼓点收尾的时候,雅琴端起水杯想抿一口,却发现水杯是空的。她兴趣索然,把杯子放回原来的位置。于是,她伸了伸腰,站了起来,邀请他们两个:“走,请你们吃好的,吃饱了再回来。争取今晚把最后的章节搞定?”
今天中午的时候,录完第三章就安排了乐团的所有成员在附近的酒店就过餐,菜色都非常丰富,录音师和秋秋吃得比较饱,以至于到现在都还没觉得饿。韦雅琴因为忙来忙去,吃得教少,反而觉得有些饿了。
因为协调乐团的时间比较困难,但今天内要将全部的录完,也是早早就确认好的了。
调音师大佬把设备关掉,也是双手在揉完耳朵又换了手背揉了眼睛,最后转动着脖子松动着僵硬的肩颈,随后边摇头边摆手说,“不了,我得去躺会才行。”
助理也摇头,“对不起啊,Kim老师。我也要跟第四篇章的老师们落实一下,看看他们都到了没。”
“那好吧,我帮你们打包。想吃什么?”雅琴伸手摸了摸口袋,没有探到了手机。
转头寻找自己的帆布包。看见它懒懒地瘫在门口的那张小木凳上,雅琴笑了笑走了过去,终于在找到手机。她走回刚刚的录音操作台旁边的桌子,抬手端起自己的保温杯,拧开后,发现里面没有水了,习惯性地还晃一下那个空了杯子,里面的茶包从左边又翻到了右边,看着里面还有一口茶,舔了舔已经干燥的嘴唇,轻轻地将那半口水缓缓地喝掉。
茶水浓度有点高,她被这突然的味道抖了一下,还是没有把这一口茶喝掉,又剩了半口退回去跟茶包又混在一起。
“Kim老师,能帮我带一杯咖啡吗?拿铁就行。”跟在后面的小助理把门带上,小心翼翼轻声问了一句。
调音师转过身来,嘴角的烟跟着他嘴巴的闭合也弹出调皮的弧度:“那也麻烦您帮我带一份咖啡和意面吧。谢啦~”
“好!”雅琴朝他们点了点头,说完看着他们的身影,低头看着手里的杯子还剩的半口茶,幌了一圈杯子里已经没有关泽的茶叶,没有喝掉的打算。
调音师走到员工休息区的太空舱区域就拐了进去,助理也往休闲区走去。
她歪着头,想着刚刚看到的调音师叼着烟的样子有点熟悉,一下子想不起在哪里看到过。大脑很努力地搜刮了一轮,发现没有任何结果,最终还是甩甩头,把这个问题抛到后面去。雅琴想起录音师那支烟叼了半天,从开一始到最后录完音都没有掉,就觉得他很厉害。
走到茶水间,洗脸洗手,然后倒掉被子里刚刚剩下的茶,装了半杯温水,喝下后,又深呼吸了两下,这才缓过神来。喝完半杯,又倒了满满的一杯,这才端着杯子走回公司给自己准备的办公室,在包包里找到手机,然后下楼。
因为是娱乐公司,为了防止追星的疯狂。经过重重关卡,雅琴把因为要刷脸别在耳后的头发放了下来,朝着室外有太阳走过去。难得在冬天看见太阳,还是晒一下的。刚走进阳光里,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空,不知道是不是低血糖,竟然有些眩晕。她感觉低头闭眼,轻轻地深呼吸两次,这才缓和了一些。
正值下班高峰期,街上行人的脚步总是那么匆匆。但因为是节假日,所有人相对于平常时,还是少的。
公司大厦前面是一个广场,广场与路边中间还巧妙地设计了一个小舞台。这个地方经常有些想要出名或者有些快闪的表演在这边出现。
雅琴看着现在广场上几个人都围着在舞台拉小提琴的女孩,女孩眼里都是不安和羞涩,看到又有人围了过来,故作镇定地把每个音都演绎到位。
有着自己目的地的路人剩下的只有好奇的一瞥,然后又继续地漠然离去。都市里人类在遇到与自己无关利益的时候,都如同行尸走肉。
雅琴站在最外围的地方,听了一分钟,踮起脚,穿过前面比自己高的人,看到地上放在她面前的琴盒,里面有零散的十几块钱。那个琴盒也是起了毛边,还有那个松膏的盒子也是裂了。盒子旁边的那对鞋子也是掉色成了灰色。
雅琴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发现自己已经适应国内不带现金出门的习惯了。她下意识扭头看了不远的咖啡厅,门口站着个扎着马尾的酷男,也正在看向这边。
因为是逆光,雅琴用手遮住阳光,向那个男人招手,没想到男人看到她招手,却直接转身进了店里。
雅琴满腔的希望突然被浇灭,手垂了下来,再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孩,心里有了想法,直接转身朝咖啡厅的方向跑去。
她推开门,疾步走到坐在咖啡厅位置最靠里但采光又好的座位的那位酷男,伸手向酷男:“师兄,麻烦借我1000块。”末了,她觉得不够清晰,补了一句“现金。”
酷男看了一眼她,又朝外面看了一眼。随即叫了服务员去柜员机给她拿了现金。
雅琴把钱折好,放进女孩子的琴盒,还体贴地把松膏压着,避免风吹跑。
女孩诧异地停止了演奏,脸被充满红晕对着雅琴轻轻地说:“谢谢。”
雅琴对着她点了点头,右手抬手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加油!”
女孩受到鼓励,把上一首结束后,说要把《夏日最后的玫瑰变奏曲》这首曲子送给雅琴,雅琴笑着表示接纳。
听完小女孩的精彩演绎,围观的人一起给小女孩鼓掌。
雅琴听完曲子,再看了一眼女孩,笑了一下,开始往刚刚的咖啡厅走去。
这首曲子,自己用小提琴的时候也很喜欢的,每次烦躁的时候总来来上一曲,刚刚那一幕在街上看来跟十年前的自己一模一样,心里总是充满了复杂又不可言喻的感觉。
雅琴走到刚刚那酷男的对面坐了下来,笑眯眯甜甜地叫了一声:“魏师兄。”
酷男关掉他的ipad,正面看着眼前的女人,无奈地吐槽:“多管闲事,不好。”说完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又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人。
雅琴还是笑眯眯乖巧地地坐在他对面,点着头,不同意他的说法:“我以为你会说我是助人为乐呢,像当初你帮我一样。”
“我觉得她有点像十年前的我,又傻又天真又固执。”隔了几秒,她苦笑着又补了一句。“但她比我有勇气。”
“傻点好,要那么聪明干什么。而且,你现在依然还是又傻又天真。”酷男对上雅琴的眼睛,说了一句很严肃的话。
雅琴笑了笑,低下眉眼,没接他的话。
酷男见到自己的话就这样无情扔地上,扫了一眼眼前的人,边摇头边叹了一口气,把空了的杯子放到一旁,再问:“录完了?”
“还没,前三章搞定了。还有最后一章。不过,今天内会全部录制完成。”她忽然想起一下东西,接着问:“对了,你今天怎么在这里?前两天你不是说要去德国?”
雅琴看到昨天还在欧洲开会的师兄,现在坐在自己面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也是刚到,时差还没倒过来。”魏晰之端起自己的那杯咖啡抿了一口,放下杯子后还很条件反射地在西装口袋里拿出手帕把杯子上遗留的咖啡渍擦干净。
雅琴看着他这连贯的一系列动作,笑了笑,没说话。但看到师兄那好看的唇型,她的眉毛不自觉地跳了一下,思绪联想到还在跟自己冷战的某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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