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万里蓝天。
盖尔身上有点小伤，没有参加合训，而是独自做些简单的康复运动。
没人聊聊天，思想就容易分散，他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个眼睛通红的小白兔，身体机械地重复着动作。
米洛斯跑步经过的时候，奇怪地看了一眼，“中彩票了？”
“没有。”
“那你一个人傻笑？”米洛斯逐渐跑远，留下一声大声的嘲笑，“像个白痴！”
盖尔狐疑地摸向自己的嘴角，当然摸不出什么来。
昨晚的尼科让他感觉有点新奇，心里痒痒的，很想多欺负几下，看到更多不同的风情。遗憾就是自己有伤，要被迫做个克制的好好先生……
他心情好极了，就差吹着口哨训练，但是很快就被叫到一边。
青训教练表情严肃，身边站着一线队的主教，弗朗茨。
后者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上下打量他，“盖尔，好小伙！我看了昨天的比赛，你踢得棒极了。”
“谢谢教练。”
“队医说你的伤是轻微的肌肉撕裂，你感觉怎么样？”
盖尔隐约猜到了弗朗茨的意思，回答得谨慎，“一般的活动没有问题。”
“哦，一般的活动……”弗朗茨沉吟着摸了摸光头，又问，“你认为两天能恢复吗？”
青训教练在后面使劲打眼色，盖尔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应该可以。”
弗朗茨的眉头立刻展开了，用力地拍着他的背，“那就好！下午你和米洛斯来一线队训练，和队友们熟悉熟悉……”
待弗朗茨走后，盖尔立刻攀上教练的肩，笑嘻嘻地问：“教练，你刚才为什么冲我眨眼啊？”
教练绷着脸，“还有意义吗？你已经给出了自己的解读！”
他是青训教练，和一线队主教的立场不一样。
前者注重培养，在乎球员未来是否能成材；后者却将球员视为一个零件，不适合就换掉新的，确保球队这辆战车能一直向前。
盖尔也曾经是其中的一个零件。
但是后来，身高在半年内窜高5cm，队医认为这个时期不应该在职业赛场征战，会影响发育，加上他自己也不适应剧烈变化的身高，出现技术下滑，所以，仅仅在一线队踢了半年，就作为不合适的零件被换下。
“教练放心，我心里有数，这点小伤没问题的。”
教练叹了一口气，看着他的脸，还是忍不住劝：“你还年轻，未来有很长的路。不要逞强，该上就上，但是该下也要下！反正你……”
他没有说下去，但是盖尔已经心领神会，做了个敬礼的动作，“遵命！”
现在他已经确定了下家，只等转会窗口开启，便可完成英超注册，可以说已经不属于这里。但是俱乐部正处于如火如荼的冲刺阶段，一线队进入伤病高发期，正是人员紧缺的时候。
弗朗茨一定会毫不手软地使用他，压榨完最后的价值！
……
夕阳西下，天空染上了橙红。
一家冷清的汉堡店，尼科坐在靠窗的位置，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对面，布拉格斯巴达基地。
他一放学就去拿手机了，但因为自行车忘在球场，等赶过来已经过了开放时间，可是距离盖尔结束训练还有一个小时，只好在这里等。
四月的天气已经逐渐热起来，他出了一身汗，正打算再要一杯可乐，却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基地门口。
他立马带上帽子，拎起背包，匆匆跑出店外。
街对面，盖尔仗着身高优势，吊儿郎当地单手勾着米洛斯的脖子，不知说了什么，正在放声大笑，肆意又桀骜。
两个都是身高腿长的运动男孩，穿着相同的训练服，真是养眼又和谐。
尼科看得眼酸，心更酸，大声喊：“盖尔！”
两个人同时看了过来，盖尔立即松开了米洛斯，笑着冲他勾了勾手指。
尼科心里便不酸了，直接翻过路边的栏杆，穿过马路，跑到他面前，微微喘着气，“今天怎么这么早？”
盖尔将他拉过来，胳膊随意地搭在他的肩上，“好孩子怎么能横穿马路呢？”
尼科看了米洛斯一眼，语气有些冲，“我不是好孩子！”
米洛斯被看得莫名，感受到敌意，也有些不爽，“盖尔，他是谁啊？”
盖尔却不回答，低头看向胳膊下的人，“告诉他，你是谁？”
尼科轰地红了脸！
“我我我……”
米洛斯嗤笑一声，“你你你？”
盖尔立刻踢了他一脚，“你这混球，滚远点！”
“嘶！”米洛斯夸张地抽着气，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你！”
然后重新看向尼科，目光中带上了审视。
尼科现在的心里熨帖得不得了，理智也回来了，不好意思地伸出手，“嗨，我是盖尔的朋友，尼科。你是米洛斯吧？很高兴认识你！”
米洛斯面色古怪，看了看他的手，忽然哈哈大笑，“你是书呆子吗？”
说完，伸手握了上去，却用力向自己拉去。
下一秒，盖尔的臂弯一空，尼科便被拉了过去，被迫与米洛斯的肩膀碰了碰。
“哈哈哈这才是我打招呼的方式！”米洛斯大大咧咧。
尼科有些狼狈地站稳，立刻回到盖尔身边。
盖尔感受到男孩紧紧贴着自己的胳膊，还有意无意地轻撞着，像在提醒自己快抬起手来。
他面无表情地盯了米洛斯几眼，这才懒洋洋地抬起胳膊，转身将尼科整个人抱进怀里！
臂弯处露出尼科的一双眼睛，睁得圆溜溜。
盖尔很快放开了他，笑嘻嘻地对米洛斯说：“这是我的。”
尼科的眼睛都黏在了他身上，心脏砰砰狂跳，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更没心思管米洛斯。
盖尔低头看了看他，忽然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将他的帽檐用力往下一按，盖住了整张脸，“我的打招呼方式！”
等尼科手忙脚乱地抬起帽子，男朋友已经在和好友笑闹，促狭又可恶。
尼科感受到了一种甜味的窘迫，抿着嘴将帽檐压下，不想看到二人。
一条胳膊又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揽了过去。
盖尔懒懒散散地靠着他，让他就像抵着一个倾斜的大火炉，半边身子沉重又火热。
米洛斯根本想不到，盖尔会一夜之间开窍，谈起了恋爱，对象还是个男孩子！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样打招呼？”
“好看的人才有资格享受这种待遇。”
“那你最没资格！”
与盖尔呛了几句嘴，他走向另一条道，“拜！”
“拜！”盖尔漫不经心地应了句，低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尼科，“生气了？”
尼科咬了咬嘴唇，忽然嘟嘟囔囔，“你是个坏孩子，很坏很坏。”
盖尔凑近调笑，几乎将上半身都压了过来，“那你怎么还不逃？”
阴影笼罩着尼科，越来越大，他仰起头，眼看那张脸越靠越近，心跳又不争气地快起来，微微张开了嘴唇。
盖尔伸出一手，不由分说地又用帽子盖住他的脸，“想什么呢？色鬼！”
尼科涨红了脸，恨恨地掀开帽子，大声反驳，“我什么都没想！”
“那太可惜了，我还以为你想和我当街接吻呢。”
尼科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就觉得脸红心跳。
“我没有……”快速瞟了盖尔一眼，又说了句，“会被人看到的。”
“是啊，会被人看到。”盖尔舔着牙龈，表情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尼科不时抬头，目光在盖尔的侧脸流连，明显的喉结，高挺的鼻子……
只觉每一处好像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尼科忽然伸出左手，想攀住盖尔的肩，发现有点吃力后，改为抓住后背的衣服。
盖尔只觉得领口一紧，被迫回了神。
他发现尼科好像很喜欢肢体接触，可是每次都很笨拙……
尼科注意到他的目光，抢先开口，“这样走路一点也不稀奇，你和米洛斯就是这样！”
“我什么都没说。”盖尔觉得有些好笑，“而且米洛可不是你这样。”
“哦。”
尼科干巴巴地应了句，垂下眼帘，松开手。
还没收回来，又被盖尔抓住手腕，拉向他的腰间。
盖尔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侧腰，“但是你不一样，这里是属于男朋友的位置！”
尼科“被迫”抱着盖尔的腰，把大火炉抱进了怀里，热得鼻尖冒了汗，还偷偷笑得甜蜜。
基地地处偏僻，一路走来，都没遇到多少行人，他有些莫名的遗憾。
直到看见公交站，两人分开，一前一后地上了车。
怀着某种隐蔽的心思，尼科抢先几步，坐到最后一排的里侧，眼巴巴地看着盖尔。
盖尔从善如流地走过去，在旁边坐下，低声问：“怎么？”
尼科把背包放到身前，抱着不说话，不时瞟向盖尔。
见盖尔靠着椅背，双手插在上衣的兜里，坐得大剌剌，眼神越来越幽怨。
盖尔被看得莫名奇妙，“有话就说。”
因为膝盖顶着前座，嫌空间不够大，身子还向外侧的过道侧了侧。
尼科用力捏了捏背包，闷闷地说：“我想你坐正。”
盖尔皱了皱眉，第一天就想管束自己？
他没看尼科，也没说话，冷着脸，把身子侧了回来。
尼科也没看他，只是伸过来一只手，摸进了他的口袋里，覆在他的手背上。
“……”
盖尔忽然就不气了，嘴角悄悄勾起，反手将那只手握进手心。
嗯，谈恋爱，要牵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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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要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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