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栖在一种奇特的温暖中醒来。
风暴已经过去,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金色的条纹。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转向了燕鸣昼的方向,两人的被子边缘轻轻交叠,手指几乎相触。
燕鸣昼还在睡梦中,面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宁静。长发散在枕头上,像一幅泼墨画。
童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那长长的睫毛,挺拔的鼻梁,微微张开的嘴唇。没有了平日那种温和却疏离的表情,睡着的燕鸣昼看起来更加年轻,几乎脆弱。
童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他应该移开视线,应该悄悄起身,但他无法动弹,被这一刻的亲密与宁静深深吸引。
就在这时,燕鸣昼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浅褐色的眸子起初有些迷茫,随即聚焦在童栖脸上。一瞬间,惊讶闪过,但很快被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取代。
“早,”燕鸣昼的声音带着刚醒来的沙哑,“风暴过去了。”
童栖慌忙坐起身,拉开一点距离:“早。是啊,看起来天气很好。”
两人默契地开始收拾地铺,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童栖注意到燕鸣昼动作时轻微的僵硬,显然是旧伤在潮湿天气后的反应。
“你的背...”童栖忍不住问,“还疼吗?”
燕鸣昼动作顿了顿:“有点酸,没关系,习惯了。”
收拾完毕后,童栖检查了房屋受损情况。除了风铃被毁和几盆植物被打翻外,没有其他严重损失。电力还没有恢复,但水龙头里依然有水流。
“我去做早餐,”童栖说,“简单的麦片和水果,可以吗?”
燕鸣昼点头:“我来煮咖啡,我带了露营用的燃气炉。”
在简单的早餐准备过程中,那种尴尬的气氛逐渐消散。燕鸣昼熟练地用小炉子煮咖啡,童栖切水果和准备麦片。两人在小小的厨房里默契地配合,偶尔手臂相触,却不再像之前那样迅速避开。
阳光完全升起后,他们决定去海滩查看风暴过后的情况。
外面的世界仿佛被重新洗刷过一般。天空是前所未有的湛蓝,阳光明亮但不灼热。沙滩上散落着海草、贝壳和各种海洋生物,还有被冲上岸的浮木和其他 debris。
许多镇民已经出来检查和清理财产,大家互相打招呼,交换风暴中的经历。燕鸣昼自然地融入其中,用当地方言与几位老渔民交谈后回来告诉童栖:“码头有些损坏,但不算严重。几条船需要修理。”
他们沿着海滩漫步,发现风暴带来了无数宝藏——比平时更多更漂亮的贝壳,奇特的海螺,甚至还有一两个完整的海胆壳。
“看这个,”童栖弯腰捡起一个被磨得光滑的蓝色玻璃瓶,“像古老的信瓶。”
燕鸣昼接过来对着阳光查看:“可能是某艘船上的废弃物,被海浪打磨了很多年。”他笑着补充,“不过确实有点像传说中的信瓶。也许里面藏着某个水手的秘密情书。”
童栖想象着那个画面,不禁微笑。然后他注意到远处礁石区有什么东西在阳光下反光:“那是什么?”
走近后,他们发现是一块巨大的浮木,形状奇特如某种海怪,被海浪推上了礁石群。更令人惊讶的是,浮木上附着数十个大小不一的牡蛎。
“可食用的那种,”燕鸣昼检查后确认,“今晚的晚餐有着落了。”
他们花了些力气将浮木拖到更高处的沙滩上,燕鸣昼用随身带的小刀撬下牡蛎。童栖则脱掉鞋袜,在浅水区寻找更多被冲上岸的海鲜宝藏。
“小心脚下,”燕鸣昼提醒道,“风暴后经常有水母被冲上来,有些会蜇人。”
但童栖太专注于寻找贝壳,一不小心踩到了什么滑腻的东西,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
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燕鸣昼迅速伸手拉住了他,但由于惯性,两人一起跌坐在浅水区,溅起一片水花。
童栖倒在燕鸣昼怀里,浑身湿透,却忍不住大笑起来。燕鸣昼起初有些惊讶,随即也被感染,笑了起来。
海水凉爽清澈,阳光温暖明媚,童栖躺在燕鸣昼怀中,两人的笑声交织在一起。那一刻,童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与自由。
然后他意识到他们的姿势有多么亲密——他几乎完全靠在燕鸣昼胸前,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透过湿透的衣衫传来。笑声渐渐停止,但两人都没有立即移动。
童栖抬头,遇见燕鸣昼深邃的目光。那双浅褐色的眼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里面闪烁着某种童栖不敢解读的情感。海风吹起燕鸣昼湿漉漉的长发,几缕发丝拂过童栖的脸颊。
时间仿佛静止了。只有海浪轻轻拍打沙滩的声音,和海鸥在远处的鸣叫。
燕鸣昼的手仍然扶在童栖腰间,温度透过湿衣传来。他的目光从童栖的眼睛缓缓移到嘴唇,又抬起来,仿佛在询问什么。
童汐感到自己的心跳如鼓,但他没有移开视线,也没有试图起身。某种勇气在他心中升起,他微微向前倾身,缩短了最后那点距离。
就在他们的嘴唇即将相触的瞬间,远处传来呼唤声:“鸣昼!过来帮个忙!”
两人像被烫到般迅速分开。燕鸣昼站起身,伸手拉童栖起来。他的表情恢复了平时的温和,但眼神中有一丝童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老渔民李大爷正站在不远处招手:“鸣昼,来帮我把船固定一下,缆绳松了!”
燕鸣昼对童栖点点头:“我过去一下。你把牡蛎带回屋里,晚上我来烹饪。”
童栖看着燕鸣昼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收集起散落的牡蛎,慢慢走回小屋,一路上回味着那个几乎发生的吻,和燕鸣昼最后那个难以解读的眼神。
回到住处,电力已经恢复。童栖先冲了个澡,换下湿衣服,然后开始整理风暴后的狼藉。他小心地收集起破碎的风铃残骸,舍不得扔掉,放进一个小盒子里。
下午,燕鸣昼没有如预期那样出现。童栖有些失落,但强迫自己专注于绘画。他尝试捕捉风暴过后海面的那种特殊的蓝——既深邃又明亮,充满重生般的清澈。
傍晚时分,敲门声终于响起。童栖几乎是跑着去开的门。
燕鸣昼站在门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长发重新扎起。他手里拿着烹饪工具和调料:“准备好品尝滨海镇最好的烤牡蛎了吗?”
他的语气轻松自然,仿佛白天那个几乎发生的吻从未存在过。童栖有些失望,但还是笑着迎接他进来。
燕鸣昼在小厨房里忙碌起来,熟练地处理牡蛎,调制酱料。童栖在一旁打下手,两人默契配合,就像早晨那样自然。
“今天下午镇委会开了个会,”燕鸣昼一边给牡蛎撒上蒜蓉和奶酪一边说,“讨论风暴损失和修复计划。我被拉去当记录,所以没能早点过来。”
童栖感到一丝安慰——至少燕鸣昼不是故意避开他。
烤牡蛎的香气很快弥漫整个屋子。燕鸣昼还准备了一瓶白葡萄酒,两人坐在面朝大海的窗前,享用这顿简单的海鲜大餐。
“敬风暴过后的平静。”燕鸣昼举杯。
“敬带来美食的风暴。”童栖与他碰杯。
葡萄酒让气氛变得更加轻松。饭后,两人并肩洗碗,手臂不时相触。每次接触都让童栖心跳加速,但燕鸣昼似乎并不在意。
夜幕完全降临时,燕鸣昼准备告辞。送到门口时,他犹豫了一下,转身面对童栖。
“关于今天上午……”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
童栖的心跳突然加速,等待着下文。
燕鸣昼似乎在选择合适的词语,最终只是轻轻摇头,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谢谢你……一切。晚安,童栖。”
“晚安,鸣昼。”童栖轻声回应,看着燕鸣昼走向隔壁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未解的问号。
回到屋内,童栖站在画室窗前,望着燕鸣昼窗口的灯光。他拿出那个装风铃残骸的小盒子,小心地将碎片倒在桌上。
也许,就像这块破碎的风铃,有些东西需要被打碎,才能以新的方式重新组合。而他和燕鸣昼之间那种难以言喻的张力,也正在寻找它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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